第二十五章 姓陈的,你变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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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寻回来了。”为首一位老人说着,扛着秦谨昏迷的身躯,在一众人目光当中走进大堂来。
一路上,几个内功不错的在秦谨身上穴道推拿解穴,却只觉得秦谨身上有一股被打进的强横真气在阻止,徒劳无功。
“那小贼捉回……”秦肃方才开口说了几个字,余光里便瞧见身侧站立的李部邯将食指放在口前,示意自己不要出声,这才终于咽下了话去,望向李部邯始终挂着和蔼笑容的脸;但李部邯将目光一转,示意秦肃望向座下众人。
座下的,一个个望着余布,没有一人望着秦肃。
秦肃似乎隐隐间悟到了甚么,心底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又转而望向李部邯,李部邯这一回却不再理会秦肃,只是同样怀着笑望向秦家武功卓然、威望不浅的长老余布,忽然间将手里不知道何时摸出来的紫砂壶摔得粉碎。
“李部邯你做甚么鸟?”“吓老子一跳,他妈的李部邯干甚么!”众人吓了一跳,当即有几个江湖侠士打扮的出声怒骂,但见李部邯却丝毫不理,仍旧笑着望向自己一行人,只讨了个无趣,只得在心中又骂了几句。
“各位都是谨公子提拔上来的大人,李部邯万万不敢得罪,只是有一件事望大家明了。”李部邯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阴恻恻地望向堂中众人,似乎打趣一般吐出这一番言语。
“李管家,究竟甚么事,各位都曾为大公子出生入死,便不要卖这么一个关子了。”那扛着秦谨的老仆役望向李部邯,又说道:“如李管家要说的是家主废立一件事,我以余长老为先,我一个下人说不得甚么话,就听李管家的了……至于老爷怎样死的,我这个做下人的不明白,但只凭大公子派人擒杀二公子一事,这家主的位置便不会是大公子了,只能交给二公子。”
那老仆役目光炯炯,轻轻望向座上的秦肃,一揖拜下。
众人见状一惊,当下有一人站出道:“李管家!那黑衣人的来历,我们委实不……”刹那间便又一人站出,给了这说话一人个响亮的耳光道:“姓周的不要不识抬举,秦谨这混小子做不成家主已然定局,杀老爷、害手足更是万死难赎,二公子仁慈,我赵胡以后便跟二公子混,谁要是还帮着秦谨说话,就是同凶!江湖上的朋友还有师门,与我一般的,日后都要多多仰仗李管家!”
李部邯笑了一笑,道:“我一个小小管家,万事听从长老和家主,哪里来这样大的权力让你们随我?秦家即便换了家主,但各位的帮衬才是秦家家业。今天我李部邯摔了这紫砂壶,从此不追究各位以前做的事,还希望各位能让我这个管家省些气力……”说到此处,李部邯又拱手向余布道:“也让余长老省些气力,他老人家活了两个甲子,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余长老……你也?”
“嗯。”
大堂当中的众人似乎都极力寻找着甚么破绽,忽有一人惊叫起来,引来众人目光,方才一眼便知道这一件事不会轻易了结。几个原来拥护秦谨的江湖侠士好似捉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即叫嚷起来,也再不担忧余布出手。
李部邯随着惊叫者的目光瞧去,看见秦谨胸膛上插着一枚镖,愣了一愣,知道是陈殇动的手脚;但李部邯却也无可奈何,只是深觉解释不明,让陈殇在这紧要关头里救下秦谨一命,只是脸色有些不好,好似方才一切都成了笑话。
姓陈的,你要干甚么?临时变卦要帮秦谨么?
秦谨中镖地方静静流着黑紫色的血液,面门上泛起一阵黑气,方才跳出来投诚的两人见了,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脸色比中毒的秦谨也好不了多少。两人当中一位叫赵胡的,方才给了姓周一人耳光表忠心,现下更是难堪,不得不又赔上了一副笑脸,向着姓周那人几番赔罪,接着也墙头草一般又倒回了秦谨一边。
一时间,大堂内一阵嘈杂……
午,城门处。
一个披着狼皮的邋遢汉子拉着一车酒坛子要出城门,因无通文,给守城的官兵拦住。
那两位兵役相顾一眼,中有一人走过来道:“原来你无通文,按理该打进牢里,可我们两人瞧你也是个好汉子,不想你便这样被捉进牢子里;不如给官爷些银子,官爷替你打点打点?”
那汉子一言不发,从怀里摸出几钱金子,那官兵被金光晃了眼睛,看得尤为痴狂。不动声色地向着检查公文的另一位官兵挥一挥右手,一下从那邋遢汉子手上收来,低下身子将黄金按进靴中,改换了一副笑容,走向木车道:“你这一车好酒啊,我挑一坛子走。”
不知是不是那木车上的酒坛子塞得严实的原因,一车酒没有半点酒味,反倒散出一股有些腥臊的怪味,那兵役察觉味道不对,望向那邋遢汉子道:“这酒怎么半分酒味也无?”说话间,又望向了那邋遢汉子,脸色上露出些怀疑,转过身便要伸手去揭酒坛子上盖着的红绸布,但却一直盯着那汉子,似乎警戒着甚么。
那邋遢汉子却蓦地迎上,一锭沉甸甸的金锭落在了那守城兵官手上,道:“大爷……做客栈生意的,这些酒都是酿坏生霉了的,我那混账儿子不更事,竟要拿鸡血酿酒,还望兵爷通融。”
那守城的兵官见到这锭看起来分量不轻的金块,冷哼一声接了过来,望向那邋遢汉子的脸,却再也不笑两声,推了一推他肩头,又检查起下一个要出城的行人。
那邋遢汉子方才出了门,便一路向着城郊而去。
一路上又总是回望,等瞧不见城门的影子了,才将脸上一层薄薄的粗糙面皮给撕了下去,露出陈殇面无血色的少年面庞。又取下木轮车上的锄头,一个个将那坛子就地掩埋,不甚打翻了一坛,流出些白骨与内脏。
等到装承两个头骨的坛子埋下,陈殇叹了一口气,纠结着伫立一会,却仍旧丢下锄头,轻功闪入山间,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