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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入君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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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中的雪白帐子被一片飞镖打穿,还紧紧系着一个纸包。

陈殇自知自己是一个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的小人,但对他人所下的诺言却也不敢遗忘。

做好一切后,便策马扬鞭向着西方疾驰,去往君临。

一路上虽十分颠簸,但陈殇仍在回忆着那少年道人所用之剑法,不多时便想出了数十招的方位变化,繁复推演之下竟然已经能基于此剑法之上另创新招。

要说陈殇只见过那少年道人动了两次手,便将一套剑法学得七七八八,悟性在江湖之中早已堪称妖孽;

但那由竹简承载剑典上总共有九重心法,其中第一重心法陈殇便参悟了二十多天,才能悟出剑法之玄奥变化,打下了修炼这剑典的基础。而少年苦思冥想还未触及的第二重却才是这剑典真正修炼的开端,一个多月了也没看出甚么端倪,也不知是这剑典太难,还是少年悟性不够。

不过按理说陈殇单凭这一部剑典的苦心修练便可复仇,却不必再修练其他剑法。

但若转念一想,若是陈殇修成那部剑典上的武功一事一旦泄露,那和他动手的就再不会是眼前的小鱼小虾,而是江湖当中本就蠢蠢欲动的名宿;到那时别说寻仇,就是活下去也不容易。故而陈殇即便有剑典,剑典上的武功也决计不会在能传出消息的人前使用。

还好陈殇十几年间将浩然宗内的种种剑法几乎学了干净,一路过来倒也并非无招可用;如今有新招式可学,又怎么能放过?

陈殇如此一招招地拆解脑海当中那少年道人的功法,遥远天际边便有了一块界碑,赫然便是君临一州与自己所在霜云州的分界之处。

望着远处的界碑,陈殇清了清心中的杂念,一扬马鞭,向那远方而去。

过了界碑,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城池前。

悄悄塞给那检查入城文书的官吏二钱银子,便顺利过关。

方才入城,便看见两个少年书生结伴而行,左边腰间不但配着长剑,还有一块刻着“龙虎书院”的玉佩。

只见陈殇手中牵着的马匹忽然发了疯似的飞奔出去,径直撞向那两书生。这猎户装扮的少年一时不及反应,被手中牵着的马缰绳拖在地上,惊呼起来。

电光火石间,这奔去的马便要撞到那右侧的书生;不期这人竟刹那间作出反应,向旁边一踏避开那冲撞来的马匹,顺势拉起被拖行数尺的猎户少年。

这几下兔起鹘落,显然是个有武功的人。

那马匹掠过书生身侧,撞倒了旁边几个行人,消失在街道中。

“小兄弟没甚么事情罢?”那扶起陈殇的书生关切地向少年问道,但陈殇不顾自己身上被擦破的麻布衣服,面色苍白地说道:“那马不知道怎地,竟然发了癫病,没撞到人吧……”

“不仅撞了!还几乎把老子撞死去,你个小畜生,真是讨死!”旁边有个被撞倒的地痞方才爬起,便抡起拳头想要向陈殇动手。

不知怎地,那地痞的手腕被一下制住,怎么挥拳也挥不下去,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左端的书生出手拦下,捉住了他的手腕。

“妈妈的……老子连你一起打!”那地痞一下转身,挥出左拳向那书生右肋击到。

不料,那书生避也不避,左手探上点了那人右腋下的极泉穴,那人霎时浑身一震,空当露出,顿时被顺势一手擒拿拍上右侧肩膀,一下拿住。

“何必为难这小兄弟,他马匹发疯跑丢已然不幸,你还因一个牲畜的过错要打这位小兄弟,大大的不该。”那书生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要银子的话我便替这小兄弟给,你也不必胡搅蛮缠了。”

说罢,左手松了擒拿,从怀中拿出一小钱银子递给那地痞;那地痞往地上呸了一口口水,骂了几句土话,接过银子走了。

“两位大侠大恩大德……”只见那猎装少年忽然跪了下来,向着那两书生响亮地磕了几个头。

离陈殇较近的那一位书生想上去扶起少年,但陈殇一个响头既也嗑了下去,语气又极其诚恳,便向着另外一名书生会心一笑,倒也受了这几拜。

“你识字么?”那书生扶起陈殇,问道:“如果识字,院长该会收留你在书院里做个差事;也总比露宿街头的好”脸上神情当中不乏怜悯之色。

陈殇面上露出犹豫神色,道:“俺从小和叔父相依为命,他希望俺能有出息,花了许多银子让俺在霜云寒乡私塾里读书识字,能认识几个字……”

这二人武功来路中有一人使擒拿,另一人未曾出手,不好对付。反正身边追兵重重,何不看一看这二人来头?

那书生思索一会,问道:“既然你是霜云人,怎么又来了君临呢?”

闻言,陈殇叹息一声,哽咽道:“后来俺全家被老爷逼债,叔父便与俺从霜云来君临投靠亲戚,不料路上遇上山贼,叔父死……死了!”说到此处,似是再也掩饰不住悲哀,竟当街呜咽起来,“就连……就连这匹马都是我叔父的……他死前给了我……现在这马也跑了,俺委实不知道怎么活了……”

两个书生对视一眼,心里想到:“这也是个可怜人,既然识字,那便带他去找院长谋个生活,也算是救生民于水火了。”忽而又想起古时忧国忧民的圣人,心底里一股正气直直冲上头脑。

那制住地痞的书生走了上来,脱下身上外披的一件棉袍来,替少年披在身上,道:“既然如此,那便请随我们去书院瞧瞧,这件棉布袍子比起你身上麻布衣服可好得不知道多少,晚上路面上都结了霜,该穿暖一些才是。”

陈殇的眸子当中一阵杂陈,好似回忆起了甚么来,但这杂陈的目光转瞬即逝,两个书生也没瞧见,眸子里的神光却又成了一番感动的模样。

师门没有破灭时,自己也有归所、有人关心。

可惜一切都成了梦中渐渐模糊的云烟。

不多时,陈殇便随着这两位书生来到一处书院门前,门上一尘不染的木匾用金漆铁画银钩的写着“龙虎书院”几个字。

两位书生轻轻推开门来,带着陈殇来到了一处院中的房舍前。

“院长?”一位书生在门外轻声问了一句,又向着那门躬身作揖,一拜到底,竟不敢起来。

门内有人应了一声,道:“也不必如此拘束,进来便是。”

那作揖的书生恭敬地回答了一个“是”字,便轻轻推开那门来,示意少年一起进去。

“院长,这少年能识一些字,近来书院当中不是也欠缺一个打扫,何不留下他?”

陈殇随着那书生说话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头上有了些白发的老儒生,正躺在一把藤椅上,仔细地批阅着手中的文章。

那老儒虽然头上华发已生,但容颜当中却看不出半分老态,一呼一吸吞吐自然,竟也是一位武学上的大宗师,陈殇与那老者方一见面,目光便霎时飘向来路,又暗自揣上了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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