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各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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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二房一家人风尘仆仆赶到了济州，连早已经出嫁的常映一家都带着孩子过来了。
“原本听说何家二爷和六姑奶奶初八才到了，我们掐着日子出发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些。”二太太人还没进门就先开了口，态度很是热络。
二老爷常子坤反倒落后了一步，进来后先笑着跟何沐阳打了招呼，又跟侄子侄女们点了点头。
常曦对常子坤的印象还不错，更何况他们是一路风尘赶过来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常曦和何沐阳跟他们行过了长辈礼。
常子坤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笑着点了点头。
二太太就上下打量着何沐阳，一边啧啧称赞，一边给了一对翡翠白菜的摆件。
三奶奶盯着何沐阳瞧了一会儿，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片刻后又落在了二太太拿出来的那对摆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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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她认得。
这是早些年二爷去沧州做生意时，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奇就奇在这摆件的石料是完整的一块，天然生成了白绿二色，玉匠因材制宜，雕成一对巧夺天工的玉白菜，菜叶的纹路又恰好与玉石的纹路相合，更显得无比逼真。
婆婆稀罕的什么似的，自己曾让儿子去要过，却被婆婆给数落了一通，今天居然这么大方，拿出来赏了旁人！
她心里老大的不乐意。
何沐阳对金玉之物不甚看重，但因是长辈所赠，自然不能马虎，他双手接过，又道了谢。
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二太太眼神一暗。
常言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么算下来，二房倒是多了一个半的好儿子！
谁能想到，这位小叔子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把三个女儿都弄到高门显户里去了，可以平白的少奋斗大半辈子了！qqxδnew
以后，不止她们二房，只怕连大房都得看着三房的脸色过日子了······
想到大太太在自己面前向来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又觉得有些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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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那个孙氏死不死、活不活地在随安庄子上住着，杨姨娘又怀着孕，三叔身边难免寂寞，自己家里倒是有两个适龄的丫鬟······
她的目光闪烁不定。
常曦自然不知道二太太肚子里这些弯弯绕，她只是想到了多年前在随安时，二太太老是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卧床不起似的，谁知道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那个老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变坏。
不会是故意装病吧······
常曦看了旁边的二奶奶一眼。
二奶奶穿着件七成新的潞绸夏衫，鬓边也添了几丝华发，不过精神倒是比从前更好了些。
看来过得还可以。
互相引见已毕，何沐阳和常晖、邹令宁，二房两位爷一起出去喝茶了，五奶奶则领着二太太等一众女眷往东边的大花厅坐了，众人说些内宅闲话，二太太又问起京都的种种情形，也不消细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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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荣居里，邹氏正拿着美人锤给老太君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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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儿媳妇恭顺的眉眼，老太君感慨道：“到底是你有孝心，还来看我这把老骨头。”
慌得邹氏连忙下地行礼道：“孝敬您是儿媳的本分，怎么敢当这样的夸奖？”
老太君微微阖目，没有说话。
自有林妈妈替她开口：“虽说这是本分，可有的人做得到，有的人做不到。老太君向来待人公正，做不到的该罚，做得到的自然就该受夸奖。”
邹氏的额角有细汗冒了出来，支吾着道：“伯爷他······今天确实外头有事，别人来请了他三四次，他才去的。”
老太君不想再跟她打太极了，一摆手吩咐众人退下去，自己坐起身子来，看着她道：“他要是真有正经事，我就不说什么了！千般道理、万般道理，也没有跟太子一派走得那么近的道理！当今皇上正值盛年，膝下皇子又多，难保以后没有变数，他也是半辈子大风大浪过来的，怎么这点道理都忘了？你这个做媳妇的倒是三从四德，可这贤惠也未免太过了！为什么娶妻要娶贤？就为着丈夫一时行差踏错的，妻子好在一旁规劝几句，你可倒好，不仅不劝，反而纵着他，替他来瞒着我。”
邹氏被婆婆说得红了脸，轻声辩道：“哪有不劝的？可他不听，我也没有法子。”
老太君听着就长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没有法子？”她肃然道：“他要你去杀人，你也杀去不成？自己立住了主意，就要想办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要是不听，你就来回了我，自然有我给你做主！你别想着我活不了多大年纪了，怕眼下不听他的，以后我伸腿一去，他会回头来跟你秋后算账，没有那事！我这就写一封书信给你，只要不是违背天理君恩的大事，不许他休妻，也不许停妻再娶，这你可放心了？”
这说的是哪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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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吓得又跪下了：“儿媳怎么敢这样咒婆婆？求您别再说这样话了，儿媳实在担当不起······”
老太君道：“谁说你咒我了？人活百年，谁人不死？没什么好忌讳的。”说着，她就高声吩咐林妈妈进来：“去拿笔墨纸砚给我！”
林妈妈擦着汗端来了东西，老太君提笔一挥而就，又从腰带间挖出一枚青田石的印章来，使劲哈了两口气，重重盖在了那张纸上，又用右手拇指在印泥上蹭了蹭，盖上一个指印，丢给了邹氏。
“回去仔细藏好了！”老太君想了想，还有些不放心，又从邹氏怀里抢回来递给了林妈妈：“你替她收着吧！”
林妈妈双手捧着薄薄的一张纸，就像接了个烫手山药似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尬在了那里。
“你们都下去吧。”老太君道：“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要不然，将来万一出了事，受牵累的可不只你一个，还有你的两个儿子！”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邹氏的软肋，她不由低下了头，认真思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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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如水，五奶奶、常曦和常晴齐齐抛下各自的夫君，三个人凑在东边小院里，并排躺在大炕上说着闲话。
“今天父亲叫你去做什么？”常晴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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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是说大房的事。
父亲沉默地听完，什么话也没说，就让她出来了。
这事尚无定论，自然不好跟她们提起。于是常曦含糊道：“父亲问了我京都的一些情形。”
常晴已有好几年没去京都了，常曦挑些新奇的趣事跟她说了，听得她眼睛亮亮的。
“真好！”她拉住常曦：“你什么时候请我去京都玩？”
一旁的五奶奶忍不住插言了：“你还嫌玩的不够？都是成了家的人了，说话做事还没个分寸。难道在你婆婆面前，你也这样不成？”
常晴不以为然地道：“婆婆才不管我们呢！大嫂有了身孕，她成天盯着那边，生怕有什么闪失，连我的晨昏定省都给免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五奶奶更着急了。
“那你还不想想法子，在你婆婆面前讨个好！”五奶奶怒其不争。
常晴不以为然地道：“大哥才是婆婆亲生的，我争了又怎么样？还能越过大嫂去不成？婆婆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将来总不会少了我和二爷的吃穿，这不是挺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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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倒也颇有几分歪理，五奶奶被她给噎住了。
常曦其实也觉得常晴做的没什么毛病。
邹太太对她这个次媳的要求本就不高，她凡事听婆婆的，彼此太平度日，这就够了。邹大奶奶也是个温柔和善的人，常晴心思纯直，妯娌两个肯定也能相处得不错！
于是常曦笑着转移了话题：“恒哥儿也该到启蒙了年纪了，父亲和五哥怎么说？可有好师傅？”
五奶奶明知道她是在帮常晴打马虎眼，无奈地看了她们两个一眼，接过了这个话题。
三个人从恒哥儿启蒙聊到了杨姨娘，又从杨姨娘聊到了二房，又从二房聊到了随安的生活风俗······常曦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睁眼，外头的天光早已大亮了。
没有人催促自己早起，这感觉真不错······
常曦坐起来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五奶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她看了看旁边只穿一件水红肚兜、露着半个膀子，还在熟睡中的常晴，心里十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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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和骊珠两人端着水盆和帕子进来了。
常曦用温水洗了把脸，对镜随意挽了挽头发，换了一件湖蓝色绣月白云纹的褙子，月白绣湖蓝滚边的马面裙，打扮得素净清爽。
有仆妇捧了几样细粥小菜过来：“五奶奶吩咐的，让厨房给两位姑奶奶留了早饭。
“家里有五嫂，咱们做女儿的真是一百个放心了！”常晴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笑道。
常曦微微点头，又吩咐紫英：“去看看二爷在干什么呢。”
玉露答应了要去。
床上的常晴连忙加了一句：“顺便也瞧瞧我家的二爷在干什么呢！”
“是！”玉露忍着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