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周家惊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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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常曦和常晴的身影，她们两个都站在正屋门外，正听大丫鬟素锦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常曦走上前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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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锦忙对常曦行了一礼，道：“太太今天身子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让奴婢向各位小姐转达，免了今天的请安。”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身子不适了？
常晗和常晴都是一头雾水。
常曦却隐约觉得孙氏的“不适”，与周家出事，常晖要去探访有关。
难道是怕会连累到她？
常曦正胡乱想着，就看见常子卫穿着见家常的细布道袍，走了过来。
“怎么都站在门口？”常子卫见到女儿们，有些奇怪地问道。
常晗已经率先开口道：“太太说身子不舒服，已经歇下了，叫我们回去，不必请安了。”
“太太怎么又身子不适？”常子卫看了素锦一眼：“你们是怎么服侍的？明天请个大夫来，好好瞧一瞧，除了病根才好。”
素锦的脸色就紧张起来，还带着些进退两难的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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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常曦却盯着常子卫的脸看了半晌。他的面色平和，虽然有些疲倦，但丝毫看不出什么焦虑之色。
真是沉得住气啊！
常晗非常钦佩。仟仟尛哾
常晗见给孙氏请安不成，就撇了撇嘴，转头回自己屋里去了，常晴还在旁边等着常曦，想和她一起走。
常子卫看了正屋的方向一眼，淡然道：“跟太太说一声，我来过了。”
素锦有些狼狈地屈膝应是。
电光火石之间，常曦突然明白过来。
父亲是不是早就想到周家的罪行绝不会是谋反，所以才没有太过担心？所以才会允许五哥去开封打探消息？所以才有闲心在这个时候来看望孙氏？
她看着眼前的父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常子卫很快发现了女儿的异样，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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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父亲关切的话语，常曦的心底忽然萌生了一种踏实感。
或许，自己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地隐藏。
她应该更加相信自己的父亲。
“我没事！”常曦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只是从五哥那里听说了周家的事，有些担心。不过既然父亲心里都有数，那我们就安心待在家里，等着给周世叔和周世兄摆宴压惊就行了！”
看着眼前身量娇小、面容稚嫩的女儿，常子卫的脸色巨变！
常曦则坦然迎上父亲的目光，嘴角含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常子卫怔了半晌，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曦儿若是个儿子，那该有多好！
静默了半晌，他才缓缓睁开双眼，笑着看向常曦，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与欣慰：“你知道就好。以后家里的事，我就放心地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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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就大笑了两声，转身离去。
您想交给我，我可不想一直受累管着！
常曦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看见常晴还在一边看着她，满脸的高兴。
常曦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傻笑什么？还不快回屋去，回头着了凉，又该哭闹着要吃的了！”
常曦笑嘻嘻地拉着她回了西小院，吃过饭，各自歇息不提。
当天晚上，常曦睡得无比踏实，连身都没有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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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了，开封城早已到了滴水成冰的季节，常晖却迟迟没有回来。
五奶奶每天都用心服侍着孙氏的起居，还会跟常曦一起处理过年的琐事，神色间一切如常，可原本红润的面庞却一点点消瘦下去。
常曦几次提议让她休息几天，不必管事了，她却执意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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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还在外头奔波劳碌，那是他们男人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家里的这点事就一定要做好，不能让他一心牵挂两头！”五奶奶的态度坚决。
常曦闻言轻叹了一口气。
五哥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可真是他的福气。
既然知道拦不住她，常曦只好改变策略，让厨房变着花样地做些地道的北方饭食，亲自去五奶奶屋里看着她吃。
时间飞快地过着，直到十一月底，常晖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父亲在家吗？”他一进门就急声问道。
五奶奶正和常曦一起在抱厦里对账，一听到消息，赶紧迎了出来。
“您怎么才回来？路上可平安？可吃了饭没有？”五奶奶一叠声问道。
常曦连忙道：“今天父亲当值，不在家。五哥还是先回去梳洗一下，再睡一觉养养精神，有什么话，也不急在这一时。”
眼看着要到中午了，常晖便点了点头，让五奶奶先给他准备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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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奶奶连忙答应着要去，常曦就趁机对常晖说道：“你去了这一个月，五嫂可是担心得不行，每天都吃不下睡不好的。”
常晖闻言，这才恍然惊觉自己进门到现在，还没有问候妻子一声。
他面带歉意地看了五奶奶一眼：“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听到这一句贴心的话，五奶奶脸上一热，连日的疲惫和揪心早就被丢到了脑后。她忙笑道：“这本来就是妾身分内之事，不值什么。您快回去换身衣裳吧，我这就吩咐厨房给您做吃的。”
她们夫妻刚刚重逢，自然还有许多话要说，于是常曦独自返回了抱厦，接着把账对完了。
在一旁服侍的半夏忙走上来，分门别类把账册归置好，问道：“您今天的午饭摆在哪？”
今天也没什么要紧事了，常曦就想回屋里去，想了一想，又转头吩咐半夏：“跟管事娘子们说一声，今天五嫂要照顾五哥，不得闲儿，让她们有什么事，都来找我说话。”
半夏应声而去。
晚间常子卫回了府，听说常晖回来了，马上就让人叫他过来，想了一想，又吩咐道：“把六小姐也叫过来吧！”
不一会儿，常晖先来到书房，刚说了没几句话，就见常曦也敲门走了进来，还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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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分惊讶地看了常子卫一眼。
常子卫随意点了点头，问道：“周家的事，你有什么发现？”
常晖连忙收敛了心神，道：“周家确实有谋逆的嫌疑。有人在他们的库房里发现了一批兵器，大概有七八百件，随即就有官府的人来查抄，赃证俱在，周家马上就被封了门，所有人关在家里，不得外出，后来又下了开封的大狱，现在映江兄的父母，还有其他有头有脸的人都被押送京都，等待圣上的裁决。”
在本朝，私藏兵器可是大罪！
常曦听着就吓了一跳。
常子卫听完他的叙述，却不置可否，反问他道：“你怎么看？”
父亲这是想听自己的想法？
常晖只觉得非常意外，他有些不自然地看了常曦一眼，常曦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点要回避的意思也没有，父亲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只好整理了一下思路，沉吟道：“儿子认为，其中至少有三个疑点。”
“第一，周家从文从商不从武，要武器何用？若说是与外人勾结，要把武器运送出去，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无人察觉，周家上下又为什么对这个“外人”绝口不提？第二，就算要私藏武器，周家为何不将东西放在外面的仓库或是其他隐秘之处，而是堂而皇之地放在家里？第三，以周家在当地的势力，跟开封府的长官一定有深厚的私交，为什么事发后不先想办法把局面暂时稳住，而是任由事态迅速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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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逐条说下来，条理非常清晰。
常子卫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常曦：“你觉得呢？”
这下连常曦都觉得惊讶了。
父亲今天，好像格外的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