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伯府寿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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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上前一步，款款笑道：“今儿是老太君的好日子，贵客如云，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可不敢耽搁太多时间了。这会儿给您拜了寿，我们就出去坐着等开宴，过会儿也好沾沾您寿星翁的福气！”
刚才开口夸赞萧合环的妇人们脸色微变。
这常家小姐说的晚辈，当然也包括萧合环了，这分明是暗指她们主次不分，放着老太君不管，只顾和一个小辈说个没完，耽误了其他人的时间。
众人都不自觉地看向今天的正主人何老太君。
何老太君的笑容慈爱，就像完全没听出常曦的话外之音一样，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孩子的嘴真是巧，左一句寿星、右一句有福气的，说得我想不喜欢你也难！”说着就看向她的儿媳妇，也就是宣平伯夫人，道：“待会儿我可要换大杯吃酒，你们可不许拦着！”
宣平伯夫人低了头抿嘴一笑，其余的宾客中有几位老夫人也纷纷打趣道：“我看是你的酒瘾又犯了，想喝就喝吧，还拉上人家常家的孩子做幌子。”
“你们怎么能当众揭我的短？”何老太君佯装不满地道。有了这一来一回的对话，屋里的气氛马上又热络了起来。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常曦暗暗钦佩。
很快，又有新的客人过来拜寿，常家姐妹自然而然地退到了隔壁屋里，和一众年轻的奶奶小姐们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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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外面的热闹，这面的女眷则有不少都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拘谨。
看来她们中不少人都是彼此不熟悉的。
常曦一边猜测着，一边听萧合环给她们一一引见。
介绍完毕以后，常家姐妹就在靠窗的几个座位上坐了，常曦发现常昭的表情有些奇怪，便问她怎么了。
常昭向四处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何家的长子已经娶亲了，我刚才一直留意着，却并没有看见长媳。”
按理说，太婆婆的寿诞，长子长媳是无论如何也该出面的，何家却只让萧合环这一个次孙媳妇在迎来送往，难道是长媳身体不好？还是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常曦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别人家的事了，反正和她们没什么关系！
她轻轻一拉常昭的衣袖，看了一眼窗外，就起身出去了。常昭会意，略坐了片刻，也借口要更衣，出了屋门。
她朝着四下一看，就见常曦正在不远处一棵柿子树旁，正在招手叫她。
常昭走了过去，常曦见这里人多，就拉着常昭绕到屋后的僻静处，这才把常晗的事跟她委婉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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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昭听完，不禁叹了一口气。
“父亲说的也有道理，反正五姐还小，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常曦安慰了她几句。
常昭苦笑道：“那家的少爷，是你姐夫看了又看的······我真是觉得可惜。”
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没有用了，常昭只好勉强笑了笑，道：“宴席快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常曦从善如流地站起身，准备回到待客厅去。
谁知就在这时，身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破空声，一支箭矢贴面而来，险而又险地擦过她二人身边，“咚”的一声射在了旁边的老树上。
二人都被着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惊呼出声。
“五妹！你没事吧！”常昭自己惊魂甫定，但还是率先出声问道。
常曦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间，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担心。
“你们没事吧！”从远处的树丛后绕出了两个人来，走在前面的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穿紫衣，手里还拿着一把古朴的弓，看样子，刚才的箭就是他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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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漫不经心的问候，常曦心中大怒。
说话间，那少年身后的人也飞快地跟了上来。他身穿一袭红袍，袍内是玄色短衣，通身没有任何配饰，只用一只乌木簪子将头发束起，一双眼睛湛然无比，脸色却沉静如水，看不出喜怒。
“惊扰二位了，实在抱歉。”他在距离常曦她们十步的距离处停下，十分真诚地行了一礼。
常昭见他身量高挑，蜂腰猿背，气度高华，猜想他也是府上的客人，看起来只是追着那少年出来的，并不是惹事的罪魁，便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常曦则始终盯着那个手持大弓的少年，面色不善。
那少年还是满脸的不以为意，径直走到她们身边，捡起了那枚掉在地上的箭矢，拿在手里向她二人摇了摇：“你们看看清楚，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原来那支箭是磨去的箭头的，所以刚刚才没有射进树里，而是落到地上。
听了他的话，常曦冷冷地道：“你觉得这样的箭就伤不了人了？”
那少年斜睨了常曦一眼，耸了耸肩，不以为然的意思都写在了脸上。
常曦也不与他争辩，上前一把夺下他手里的弓箭，左手搭箭，右手一把将弓拉开，向上“嗖”的一声射出了箭支。一枚果子应声而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停在那少年的脚边，果子已被箭支刺穿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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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做出这等举动，一时吓得呆住了。很快就叫嚷了起来：“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这样无礼······”
常曦马上打断了他：“你在别人家里做客，却无礼在先，又不顾他人安危，出言不逊在后，我不过是回敬万分之一而已，有何不可？”
其实若真是什么王公贵胄，常曦倒也未必会如此强硬。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子犯法又何曾与庶民同罪？为了惩罚他人而玉石俱焚，甚至连累家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可常曦知道，眼前的少年和她一样，是官宦人家的孩子。父亲的官位虽比常子卫高些，可家教极差，这人长大后也是个出了名的纨绔，跟大太太娘家的侄子是一路货色。
不知宣平伯府为何会与这样的人家有交情？
常曦看着少年被吓得褪尽血色的脸，心中十分鄙夷。
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贱如泥土，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远处的红袍少年也被常曦的举动惊到了，他连忙看了看箭支刺入的深度。这样的腕力，在女子里也算不错了。
而且······听这少女的声音，他总觉得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那少年还在嘴硬：“这是在人家伯府上，你把事闹大了，不仅老太君脸上不好看，对你自己的名声也不好······”他看着常曦明丽的眉眼，语气渐渐变得油滑起来：“说不定你从此就在京城出了名，以后再也嫁不出去了呢！”仟仟尛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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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冷笑，正待开口再说什么，就见常昭已经挡在了自己身前。忽然，旁边有人影一闪，那名个子更高的红袍少年就出现在了她们身前，一把按住了那紫衣少年的肩膀。
“这事确实是我们不对在先，冲撞了二位客人，我看你还是道个歉吧！”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种让人心定的感觉，说完这句话，他又转头看向了常曦：“小姐的气度不凡，定是名家出身，想来也不会再和我们一般见识的。”
常曦看了看面色有些为难的常昭，朝那红袍少年点了点头。
红袍少年就低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道个歉吧，不然事闹大了，你父亲那里只怕不好过，以后想再出门都难了。”
这番话明显戳中了紫衣少年的心事，他侧过头去，也不看常曦，只随意拱了拱手，说了句“请见谅！”就一扭头走了回去，连带过来的弓箭也不要了。
常曦只好把弓挂到了树上，示意红袍少年自己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