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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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与贝妮两情相悦，不过二人缔结婚约至今只有两年多。
贵族们大部分会在年轻子弟们十二岁后缔结婚约，但并非定会实现，只是为了家族势力联合。取消婚约一事十分常见，不过哈尔与贝妮关系融洽，倘若取消婚约，对两人都会带来极大伤害。
只是，这件事并不容他们决定。如果伊塔和维克多有意，艾琳与哈尔的婚约看来是无人可以阻止。
“你母亲的意思呢？”乔伊忍不住问。
“母亲还不知道此事。”艾琳摇了摇头，“但她应该不会阻止，维克多将军很快就要成为贤者，又是帝国实际上的宰相，母亲想必会很高兴。”
“我尽力去做吧。”乔伊思索再三，“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的话，那我去找哈尔，替你与他交涉，看看能不能通过哈尔让维克多将军放弃这个想法。”
“那就多谢乔伊哥哥了。”艾琳闻言一喜，端起御用的瓷杯，“最后，我再敬你一杯。”
两人闲谈多时，最终勉强算是达成一致意见。艾琳并不希望现在就与哈尔扯上太多关系，婚约这事让她十分震惊，更令她难过的是，伊塔竟然同样有意将其许配给哈尔，不过并没有逼迫艾琳。
此事目前已经遭到艾琳拒绝，伊塔也并未强求。毕竟当初贝妮与哈尔订立婚约时，他同样是见证人。
贝妮和艾琳地位都十分尊贵，自然只能有一人做大，谁都不会同意成为哈尔的侍妾，更何况，艾琳本人和贝妮对此事都十分抗拒，哈尔也并不想如维克多所愿，同意此门婚事。
不过，这件事还是让乔伊感叹不已。生在皇族，当真是身不由己。倘若伊塔并非只有艾琳这一个亲生子女，或许，艾琳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对了，哥哥如果还想让我帮助蒂娜的话，就让他们帮我收集凤凰真火吧。同时，如果他们愿意帮助我，我可保证会出面替亚瑟求情。”艾琳回过头来，看向乔伊，目光带着一丝真诚。
“这倒是不错。”乔伊点头一笑。
两人岔开话题，艾琳重新说起继承人身上的重担，抱怨起自己这段时间经受的填鸭式教育。
她将自己的经历基本如实告诉了乔伊，并没有对乔伊有所隐瞒。哪怕是保罗为何会成为继承人，艾琳都如实告知乔伊。
但对一些涉及皇族内部的机密，尤其是过于隐秘的事情，艾琳并未提及，而乔伊也知趣地不去询问。
保罗能成为继承人，一是因为新帝伊塔的皇位传承自旧帝卡帕，于情于理都应在继承人名单中添上卡帕的子嗣，当初卡帕继承托德大帝皇位时，同样将托德大帝之孙加在名单之中；二是为了缓和奥塞尔家族和斯坦尔家族的冲突，避免皇族间进一步的内斗，还帝国一个安宁；最后，则是因为圣殿的支持。
无人认为保罗将会继承皇位，但他毕竟是帝国的继承人，比其他人多那么一丝机会，起码，有机会成为帝国的核心人物。
“三年多的时间可不短，这期间对我的考核会容易一些。哈利哥哥还有保罗哥哥因为成年，很可能需要外出带兵。”艾琳面带忧愁，这一周以来，她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她希望能有一个依靠，只有母后叶莲娜能给她这个依靠。但叶莲娜短时间内无法来到凤鸣城，她在内战中受伤颇重，现在还在养伤，可能连暂定于七月的封后大典都无法参与，只能取消大典。
“西境这片古老的土地多年以来都未曾得到和平，我们真的能改善西境局势么？”
乔伊并不好看好哈利的未来。在他看来，哈利必将失败。而事实也将证明，他无法平定西境的叛乱，哪怕是在彼得·奥塞尔的帮助下。
“一切混乱都有迹可循。”艾琳轻声道，“我母亲跟我讲过山民的古老传说，山民并不会臣服于凡人，当年他们不过是迫于武力方才勉为其难屈服于先帝伊凡。他们自始至终都在等待着属于他们的英雄，在山民的传说中，有一场会颠覆整个世界的终末之战，唯有一名真正的英雄才能够平息终末之战。这名英雄会是率领山民走出困顿的救世主，同时也将会成为他们真正的领主。”
“听起来，你并不认为自己是一名山民。但你可是有着一半的山民血统。”乔伊打趣道。
“索科洛夫家族本就不是纯种山民，更何况我外祖母还是纯血皇族，她是斯坦尔家族旁支，因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我外祖父，不然，我母亲可没有机会嫁给我父皇。”艾琳笑道。
关于艾琳母亲，乔伊一直所知甚少。既有其未曾涉足凤鸣城的缘故，又有伊塔刻意封锁消息的原因，以至于少有人知晓艾琳母亲的家族，只知道其名叶莲娜。
索科洛夫家族虽在帝国声名不显，但其是西境最大的家族，统治着西境将近一半的土地。如此说来，艾琳母亲的确算得上是一位山民公主，毕竟索科洛夫家族是山民中最大的几个家族之一，而山民并非皇帝的臣僚，他们地位相等，完全有资格自称王室。
数百年前，南境几位大公、数位山民领主以平等身份与伊凡大帝缔结条约，共同创立了泽鲁斯帝国。时至今日，虽然南境几位大公的后人都已失去当年的荣耀身份，成为皇帝的臣僚，但山民却还是恪守当年定下的条约，从未承认帝国皇帝是他们的领主，只是勉强承认西境归属帝国，允许帝国派军驻扎。
虽如此，但帝国在西境并未驻扎太多军队，若非最近的叛乱已严重影响到帝国正常运转，或许新帝伊塔并不想立刻处理西境的纷争，如今帝国四境不平，皇帝手边已积压了太多需要要紧事。山民是支持新帝上位的最大助力之一，新帝必然不愿刚一继位就对西境下手。
“如此说来，你一定早就知晓许多西境的秘密。”乔伊如梦初醒，“所以亚瑟·库奇到底在这次事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乔伊哥哥，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艾琳摇了摇头，“我只能说，亚瑟的角色并不光彩，或许是黑暗教团的计划太过于刁钻恶毒，不然，亚瑟难逃其咎。”
“西境的叛乱同样是因为黑暗教团？”乔伊闻言一惊。
“是的。”艾琳微微点头，“早在三年之前，黑暗教团就蒙蔽先帝，开始酝酿这场将帝国拉入深渊的阴谋。父皇当初继位，就是为了彻底粉碎黑暗教团的阴谋。”
“关于黑暗教团，你能告诉我一些消息么？”乔伊问。
“你想知道些什么？”
她眼睛明亮，就像两颗黑宝石一般深邃，洞察着乔伊内心。
“我想知道死灵计划相关的事情。”
艾琳沉默半晌，考虑再三后道，“明天晚上我会让人把所有相关卷宗送到安德鲁特宅邸。”
黑暗教团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艾琳一向觉得艾玛的事情不过只是黑暗教团计划的冰山一角，他们最近动作极多，帝国近些年来深受其害。黑暗教团一直在暗中谋划着对帝国不利的事情，继业者战争的爆发就是因为他们的推波助澜才波及了整个帝国。
新帝继位前就明白，自己目前最大的敌人其实是黑暗教团。
“好。”乔伊点了点头，没想到艾琳会答应。
“但是，就像我之前所说，只能让你知晓一些相关事情，不可能是全貌。我也是争取了很久，才能一窥事情真相。”艾琳提醒道。
“我明白，多谢你。这可真不容易。”乔伊低声道。
“这世间就没有一件容易的事情。”艾琳洒然一笑，“或许那只是我的痴心妄想。但我相信帝国终有一日会重铸辉煌，完成伊凡大帝没有完成的伟业，成为远东真正的主人。”
“那一日或许会在你手中实现。”
“你又在敷衍我。”艾琳噘了噘嘴，“难道你不希望生活在一个强盛的帝国？”
“那是自然。”乔伊忙不迭应道，他释怀一笑，“我是真的期待着帝国在你手中走上巅峰，你会是一个合格的女皇。帝国这些年来饱受创伤，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后，帝国一定会重获新生。”
在另一个世界，泽鲁斯帝国早已在艾琳手中重新走向强盛，但远未达到艾琳的期望，只是不再衰弱。
只是，乔伊并未能看到她最辉煌的时刻。他逃离了帝国，很多年都没回过帝国，在乔伊之后十数年的冒险中，他一直关注着帝国，只是，他再也没有为她而战过。
“我希望帝国能够走向强盛，斯坦尔家族软弱的政策令我们在远东遭人耻笑。曾经我们是远东最大的帝国，如今我们却连境内的领民都无法掌控。这是多大的笑话，一个帝国，如果内部出了问题，那么距离崩溃就不远了。”
艾琳的声音中充满着一股乔伊所不理解的执着与坚定，“西境、黑暗教团、斯坦尔家族，这些都是帝国的痼疾，如果痊愈，帝国才有机会重获辉煌。”
“你选择的道路可并不简单。”
“我会努力走下去。”
艾琳笑了笑，她看上去坚定而有信心，仿佛统治一个广袤千里的庞大帝国就像管理一座花园一样简单，但其实艾琳只有十四岁，如果不是神眷天赋，这个年龄的她还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但如今，她已经开始与伊塔·奥塞尔共同管理这个庞大的国家。
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她，对乔伊而言，她仿佛一直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满脸无措的小姑娘，但那些日子早已不复存在，仿佛落花一般随着流水消失在远方。乔伊和艾琳都不再是当年单纯的孩童，那个曾经一直陪伴着他们的善良女孩也已经不在了，她被葬在古墓中，永远沉眠在大地之下。
“我会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乔伊轻声说道，“我希望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统治者，从西境连绵起伏的山峰到东海岸广阔的平原都将听你的号令，从北方冰原的山峰到南方崎岖古怪的丛林都将扬起你的旗帜，你会成为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统治者。”
“那样的未来会只是一场梦么？”
“它会成为现实。”乔伊笃定道，“只要你肯努力，不管是怎样的未来都会实现。”
“你仿佛是在给我讲述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传说。”
艾琳掩口轻笑，她其实不太相信自己能成为一个足够伟大的统治者，就连雄才大略的不朽大帝都未能实现伊凡大帝的心愿，她又何德何能足以去统一远东？
远东的统一从来都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它可以追溯到“屠龙者”特尔格林时期，伊凡起义时也曾以“建立远东人类帝国”号召百姓加入他的军团，这帮助他击溃了没落帝国的军团，赢得了人族独立。
不朽大帝曾希冀自己至少能将帝国附近的王国以及公国并入帝国版图，但他穷其一生也未能实现夙愿，远东一直处于无休止的分裂，大一统人类帝国从未诞生，曾的莱茵帝国最接近这个梦想，但莱茵帝国最终仍是功败垂成。
“总有人会成功。”乔伊轻叹道，“远东一定会统一。”
时至今日，这片土地上已诞生了无数帝王，但远东统一并不是一名帝王能够实现的。
艾琳注视着乔伊眼中闪过的黯然，她明白乔伊也只是期待而已，他其实更期待艾玛成为女皇，进而统一远东。但艾玛已经成为过去，不管如何，将来的帝国会是她的帝国。她心中浮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忽然有些不悦。
艾琳走到宫殿外，站在自己曾多次跟艾玛、乔伊一同玩耍的花园里，心中思绪万千。
未来将会充满磨难，但她很高兴乔伊能站在自己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