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圣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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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老巨汉令竹感兴趣,网自然优先给出此人的信息:“第五圣徒,姓名不详,年龄超过一百四十岁。在帝国内战时觉醒为圣恩者,加入禁卫军。祈信之力为最常见的‘强化’。在特罗伦人中以残忍和善战闻名。
效忠大元帅奇罗卡姆后,助其改组禁卫军为五大神圣军团,获赐帝国保存的圣器一柄。七年前,同第四圣者的黑暗奇迹军团攻破瑟兰最坚固的堡垒秘苓,以圣器的力量夷平整座要塞。被瑟兰的精灵称为‘携苍白来的死亡’。五元帅中,指挥水平普通,本身较强。”
“嗯,好,”不曾见过圣徒长相的竹懒得再听,将目光投向金发的家伙,觉得他的相貌有种熟悉的美感,“他不是我要找的人,说说来杀他的人吧。”
此时,新兵们已消灭最后的苍白炽焰并向山头聚拢,正欲开炮时因现于烈火中的黑袍金发者止步待命,不免碎嘴咒骂:
“什么人?从哪跑来的?干什么,找死吗?”
而竹则听着网的讯息,细细看这位能够震慑圣徒的朝昇前行者:
“葛瑞昂·盖里耶,雄性混血者,父金精,母梁人。一百四十七岁,本源为机密。曾领四百前行者,袭帝国使者军团指挥部。擒杀所有的将官,消灭七千精锐卫兵,引起帝国使者的溃败…
金精,精灵的另一分支,多居瑟兰与格威兰,少数居于朝晟。”
“金精…机密?…有这必要?很好,那逃过的第三圣灵,由我来杀。”些许的记忆又令竹忍痛捂头,继续旁观。
山头上的新兵们终于也知晓来者身份,已有人吹口哨起哄,带头嘲笑还未有动作的敌人:
“嘿嘿,老鬼,你玩完了!老实跟我们回朝昇,免得待会儿蛋也给人家打爆啊!哈哈哈哈!”
明显不懂梁语的圣徒凝视葛瑞昂,持剑的手愈发紧握,似是犹豫战与避。葛瑞昂则惬意地弹一指长眉,以特罗伦的语言提醒:“是在想第三圣灵的经历?没用的,若你能理解我的本源,早应该自信出手。与其沉醉那无用的思考,不如让我把你的头颅送还圣都吧。”
圣徒的毛孔在收缩、肌肉在紧绷,竹感觉这是恐惧带来的反应,明白那颗心已怯、怯至溢满无法战胜对手的恐惧,哪怕身后八名同为圣恩者的近卫执军刀挺立,这苍白的老人仍不敢率先行动,想必已无胜利之信心。
见对方胸甲上的五枚黑金钉光泽黯淡,葛瑞昂轻笑:“不止愚蠢,还让岁月磨去勇气,和你对峙果然浪费时间。即使有违礼仪,也当是我先出手。”
“蠢?污血的贱种…蠢的只会是你!”声音未至,圣徒已挥巨剑冲至葛瑞昂身前。他的脸涨成棕红,毛孔爆射耻辱的怒,引高昂的巨剑激出白火,火则辐射扭曲空气的热,吓得哄闹的新兵们急忙后退,叫骂连连。
面对这活物必然恐惧的热,葛瑞昂却未躲避,任火的巨剑砸落。
“那剑是什么帝皇的圣器?他的本源能抵御这火?”还在听网啰嗦的竹忽地攒眉,“搞什么?”
“啊?!”圣徒的浊瞳险些在这惊喝中瞪飞,因为葛瑞昂被巨剑碾为碎烂血肉,更烤成焦灰飘散漫天。
“他妈的家伙,是来扮小丑吗?”观战的新兵们刚叫骂两声,便举臂惊呼,“哇!做得好!做得好!好啊!”
这惊而复喜的欢呼令圣徒的汗毛竖起,更当听见背后幽魂般的声音,冷汗不由得飙落:“足够快和强。被帝皇的圣器赐死,追随你的圣恩者会感到万分光荣吧。”
圣徒只回头便看见葛瑞昂的笑颜,而他所伫之地本是一名近卫的位置。
像是明白对手的疑虑,葛瑞昂指向空中那团快散尽的飞灰:“刚让你送去见帝皇了。”
惊恐的圣徒正欲张口,一名近卫已飞身冲前,将长刀自敌人的肩劈入,利落将之斩为两段。
“不!!”发出吼叫的圣徒终于奋力伸手,却没能阻止这名近卫的鲁莽攻击。
而今次竹得以看清那生死交替的过程,咧嘴笑:“迟了。”
“元帅…”想自耀的近卫却给莫名的痛苦折磨得难以出声,便使劲低头看向突然作痛的身体,险些将嘴张裂,因为那本该斩开敌人的佩刀竟从背后切开自己的身体。
无事的葛瑞昂松开染血的军刀,微笑抱肘:“很好的灵能与祈信之力,恭喜你为自己赢取洁净之死。”
当近卫的上身滑落,那顽强站立的两腿亦摔倒。腿砸扁连着肩的头,喷射的血和肉洒满地面,跌出的肠子从断口散着恶臭,令葛瑞昂用那只干净的手捂住口鼻,将另一只手沾着的血甩向其余近卫:“继续。”
洒在脸庞的腥热让六名近卫颤抖。他们看向效忠的元帅,眼里是不解的哀求,似在请之定夺。圣徒仍旧流汗,只示意他们收刀并大声喝令:“散开!围住他!收手!”
他们七人退至与葛瑞昂很远的位置,警惧的神色表明绝不会再出手犯险的决心。竹很喜欢这血腥的滑稽之景,更喜欢那优雅的混血者:“好怪的本源,我看不懂。你们为何不告诉我?…嗯,算了,看他如何料理圣徒吧。”
葛瑞昂环视胆怯的敌人,无奈叹气,踱步在未熄灭的火光中,长发和眉的光泽更金:“嗯,抛弃杀戮,以和平应对我的本源?倘使你们真的选择和平,何必挑起战争?”
踱步、踱步…停止踱步的葛瑞昂眼带鄙视,看他们阴晴不定的脸:“放弃攻的欲望,的确可以消弭战争带来和平,可惜你们不配。今日就让我为你们往神国觐见帝皇的旅程送行。”
葛瑞昂转向一名害怕到抖腿的近卫,轻笑着行礼,再以食指抹过白净的脖,让自己的头颅随一声重响滚落,令黑袍上的断颈喷出鲜红迷人的泉。
竹的眼察觉到那颗头颅在落地的一秒钟后就变成那近卫的,葛瑞昂则在替其丧命者原本的位置可亲地笑,扫视剩余的目标:“你们都是有强化能力的圣恩者吧?容我提醒,你们的祈信之力是无法应对我的。而刚才的死法该算是自杀,自杀者能得到帝皇的宽恕吗?是让我帮虔诚的你们自尽,还是宽宥你们时间去思考些别的出路?”
平和的声钻进五名近卫的耳,给他们注入挣扎的痛。当扭曲的面孔恢复平静,他们带着坚定冲向一处,挥刀斩落战友的头颅。
即使不懂这群人在讲什么,可有趣的血腥场面还是让新兵们雀跃,以极尽侮辱的语气刺入圣徒耳中。
“没种的傻狗,你们都是怂蛋!嘿嘿。”
“哎,怎不向那老狗砍几刀?死也要死一块啊,蠢猪!哈哈哈!”
“哇!看得我蛋痛啊!干脆挖他们的心,赏他们个痛快呀!”
圣徒眼睁睁看着,浊瞳已是灰暗,并没去阻止近卫们的可笑行为。一生都没做过噩梦的老人给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包裹,被一点点冻结、敲碎,知道这是恐惧,更觉得此刻的恐惧比所谓的噩梦更黑暗无垠。
“你可有打算?”温和的声渗进圣徒身体,凝成只冰手攥死那颗颤抖的心,使劲地拧,拧出痛、拧出惧,令老人的思想混乱,冷汗流到枯竭。
勇气枯竭的混乱令圣徒的心在低语:厮杀大半生的他怎会屈辱地死在这种地方?与其死在污血贱种的手上,还不如——
“操他的!堂堂的第五圣徒,怎会有无胆懦夫的想法?”
当五枚黑金钉重耀辉光时,怒吼的圣徒已高扬巨剑,激荡直上云霄的火光,可看到还在笑的葛瑞昂,那高举的臂又僵硬,不敢将爆燃之剑砸落,只能拼命鼓舞自己:怕什么、怕他什么?如往日砍杀瑟兰的贱种一样,操他的直接上啊!
可圣徒仍没挥剑的勇气,只是犹豫。在这犹豫里,新兵们那满是讥讽的嘲笑渐渐勾动他的怒,鼓舞剑身之火不断突往天际。
冲破云层的白色烈焰仿佛天谴,给竹带来些许疑虑:“有些强,他想同归于尽?不…他已明白了。”
是的,在怒迫至极限时,理智重占圣徒的心。正欲劈落的天罚之火已回归巨剑,双目的灰浊波澜起伏,望向葛瑞昂,嘴缓缓张开,提出理智已解答的困惑:“奸诈的混蛋,你怎么不开始就杀了我?”
“啊,你终于发现了,”葛瑞昂鼓着掌夸赞,“我收回先前的话,你并非愚蠢,仅是有些迟钝。”
圣徒盯住他,原本充斥身体的慌全数变为杀意,甚至溢出棕脸的褶皱,将空气燃烧:“若只想激怒我,你已成功。但很快,你就会后悔那愚蠢的行径,因为现在的我很怒、很他妈的狂怒!而我的狂怒,更远超你这样的污血贱种能够想象与承受的极限!”
圣徒以重踏破音,闪作白光冲至葛瑞昂面前,挥巨剑挟烈焰砸向还在笑的对手。
有些猜测的竹也笑了,觉得这位混血者有种自若的好看,而面对接下来的攻击,自若的他便不该回避,只要那交换伤势的本源运作,被烧成灰的只会是圣徒,除非他的本源并不如展露的那样强。
竹能看懂的,新兵们可不明白。期待葛瑞昂凌虐第五圣徒的他们呼喊出不符想象的惊愕。因为圣徒狂挥的剑生出道道火蟒,把葛瑞昂纠缠至难以躲闪的狼狈。
而被苍白火蟒猎杀的葛瑞昂已无能闪躲的空间,圣徒更猛力上劈,将一团凝若熔浆的火球用巨剑砍飞出去。那刺眼的光球散着白火,很靓丽,但引燃空气的轨迹已暴露蕴藏其中的热、足以致命的热。
即使早听命令躲远,隔着钢甲和内衬的新兵们仍如遭炙烤,冒出的汗水都于瞬间蒸发,葛瑞昂则果断冲向火蟒去躲避那可怕光球。破火而出的混血者金长卷发只剩显短的黑茬,弯挑的金眉也消失不见,满是烂洞的黑袍更遮不住鼓起水泡的红肿肤色,证明烧伤十分之严重。
已落至山那边的光球在一片森林中炸开,蒸发波及到的所有活物,更把无可逃避的树木烧成黑炭,滚出无尽浓烟。
看热闹的新兵还不嫌事大,在火烧到身上前,他们只想这二人打得更猛更烈:“妈的,这老狗竟这么这样吓人?刚才不唬得他尿都快漏了吗?里面的,要帮忙就说!我们一起射烂这狗东西!”
他们的话不无道理。该是屠夫的葛瑞昂已被本为待宰牲畜的圣徒追击,怎么看战况都彻底失控。哪怕不懂前行者和圣恩者,亦不懂本源或祈信之力,新兵们也感到第五圣徒的强、那必须尽快阻止的强。
“圣徒这么强?”那光球的高温叫竹撇嘴,“哦,是剑…那把帝皇赐福的圣器。帝皇究竟是什么?我会知道的?你们能否讲明白些?什么别的圣器?好,我会给你们夺来,到时候再给我答案。”
当竹用网对话时,快过声音的巨剑又挟热浪斩下,引得无数条白蟒去咬成炽热火网,照亮高地的同时封死葛瑞昂逃跑的空间。
“贱种,你已避不了!”
抡起巨剑的圣徒终于狂吼。而冒出火的双眼和闪金芒的五枚黑钉证明下一刻这凶残的老人便会把不能躲的对手碾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