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授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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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夜风微拂，午夜时分的荼蘼仙境，分外幽寂萧瑟。漆黑如墨的夜幕下，生蘼山的郁郁葱葱中镶嵌着一黑一红两道身影。
“喂，站住，半夜三更，有何贵干啊？”
那人闻言，停住，回过头。
一身宽大的黑衣，墨发高束，整张脸被一块黑布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双非常深邃的眼睛，一眼望不到底，叫人一对上他的眼睛就要被吸进去。黯淡、飘忽、冷峻，也透着若有若无的凶悍。
这不就是那个温子旭吗？如此夺人眼球的一个人物，怎么在荼蘼峰就成了边缘人物了呢？
蓝兮萤笑脸迎人：“温师兄，你干嘛呢？”
温子旭也笑了笑，但是这笑容像是在讨好一般，笑得十分不自然：“我……去行宗……一趟。”
蓝兮萤听他回答，觉得心中十分不爽，“喂，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断断续续的？”
“对……对不起师姐……哦不，师妹，我可能是习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温子旭把头埋的低低的，视线一直不敢放在蓝兮萤的身上，只是一直看着地面。
蓝兮萤听他叫自己师姐，差点一口笑喷，翻了翻白眼儿，略有些无奈地叹一口气，故意道：“你是行宗的？”
“不是，元宗的。”
“那就奇怪了，你瞧这东边是行宗、西边是灵宗、南边是元宗、北边是生宗的，你从元宗到行宗，也不经过咱生宗啊，半夜三更来生蘼山干嘛？”
“我……我原本是奉我宗主之令去行宗送一件东西……临走时，听见……宗主在嘀咕给你找个人加紧帮你练一练，我就想着来跟你说这个事儿，可是没找到你，于是就准备先离开了，这时候你就追出来了。”
“这样啊。蓝兮萤长长地哦了一声，绕着他转了一圈，突然想知道这张黑布蒙着的脸是怎么样的，生出一种扯下他黑布的冲动来。
真是不作死都难受得慌，电光火石之间，她的手已经上去拉了。
温子旭眸光一寒，灵巧地躲开：“师妹……快住手！”
“就不住手，要不你自己摘下来，我就住手！”蓝兮萤得意洋洋，仿佛找到了以前的感觉，这好像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温子旭一边招架，一边后退：“师妹，你就不要难为我了，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但唯独这事不行！”
蓝兮萤停手，依旧瞪着他，故作气愤道：“不让我看，那就帮我办一件事儿如何？”
“什么？”温子旭颇有些战战兢兢。
“你们宗主不是嘟囔着来个人教我嘛，干脆你回去求求他，叫他给我传些比较速成的招儿，也不至叫我刚来这儿，就又要卷铺盖走人了是不是？”蓝兮萤满脸堆笑。
“这怎么可以！如此私相授受，对其他弟子不公平。”
“没错没错。”蓝兮萤连连点头，“可我现在真的真的不能离开，我在荼蘼峰是有很要紧的事儿要做的！”
“不行！倘若你开了这个先河，以后每个人都私底下找师父偷偷去学，有好师父好人脉的留下来了，没有的则离开了，那这样一来努力还有何意义？我们修行之人，又与那些在人情世故中周旋的俗人何异，与……”
“行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对，我错！说不过你说不过你。”蓝兮萤听他又要开始讲一堆破道理，连连摆手，不耐烦道：“你走你走你走，真不明白，你讲起大道理来怎么就一点也不结巴，平素是不是听惯这些话了？真是迂腐！看在你那天替我解围的份儿上，我也不为难你了，去吧去吧去吧！对了，也是多年的老弟子了，以后可别这么唯唯诺诺，不然要受欺负的。”
“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温子旭淡淡一笑，说完这一句，转身离开。
“呦，好家伙，这就用上书里的了！”蓝兮萤噗地一声笑出了声。
唉，就这么练，蓝兮萤是真没信心。今年算上自己，荼蘼峰收了二十一名弟子，也就是说不能成为文武大试里的倒数二十一以下，可是她算了算，生宗像她一样在通灵阶段的加上她才七个人，行宗灵宗和元宗加起来也才十二个人，这就意味着和自己一样的一共才十九个人，就算这些人全部败在了自己手中，但还要面临至少两个比自己强的，难啊！
兮萤一边郁闷一边散步，不经意间，忽然注意到自己生宗和行宗之间的海域上有人影晃动，她走上两峰之间供人行走的虹桥，走近细看，那衣袂飘飘风华绝代的，不是别个，正是玉心仙楚客尘。
楚客尘早已察觉，回头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他还是一派的平静，但是语气中没有原来的关怀和温柔，不见儒雅之风，只剩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甚至还有隐隐的阴冷与邪鸷。
蓝兮萤虽然知道他一向是外冷内热，但现在看，实在看不出热在哪里，笑也笑不出来了，反问道：“对啊，这么晚了，那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练功。”
蓝兮萤惊奇道：“练功？你什么时候练不好，非要在这时候，这个地方？”
“白日人多事杂，喧嚣嘈杂，不如夜晚清静，而且在外面，比在房中更能抚平心火。”
蓝兮萤听他这么一说，才注意到他脸上有些许析出的冷汗，而且……很奇怪，他看着比之前更凶了不少，越看越觉得让人瘆得慌。
“你……”本来想问问有没有事，但见他说话又没什么不对，也就把没说出口的咽回去了，转言道：“你天天如此吗？你都不睡觉的？”
楚客尘盯着她：“是最近，夜夜如此。”对他而言，入定就是睡觉。
楚客尘道：“你呢，来此做何？”
蓝兮萤摸了摸鼻头，虚声道：“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喽！”
“那为何专门来行蘼山这里？”
“额……还不是因为看见你了嘛。”
“荼蘼大试，有没有把握？”
“你指的是哪种把握？拿第一，还是不被赶出去？”蓝兮萤笑得痞气十足。
楚客尘不语。
蓝兮萤摆手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后一种对不对？实话实说，还真没把握，这不，我才来努力的！”
楚客尘面露惊讶，但还是没有说话。
蓝兮萤笑道：“你肯定没想到我这么不济对不对？其实讲真的，以前我也没想到，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没办法啊！要不，你教我两招？我也不至于输的太难看！”
蓝兮萤本不指望他答应这开小灶的请求，权当没话找话，随便说说了，谁料他一声“好”脱口而出。
蓝兮萤大惊失色！吃错药了吧？又是元宗宗主苌煜又是行宗宗主楚客尘的，这一个个还没人家温子旭有格局是吧？
“你……没逗我吧？”蓝兮萤都结巴了，见楚客尘看着自己，但是眼神很空洞，感觉又不像是在看着她。
“哦哦，说错话了，你这个人怎么会逗别人呢，真的是！那就来吧！”蓝兮萤兴奋难耐。
蓝兮萤话才说完，楚客尘已经急不可耐地抽出自己的佩剑岁尘，一边给她演示剑法一边念法决。
蓝兮萤看着他的一招一式，都极尽恢弘灿烂，精妙绝伦，忽而犹如远山之巅的白雪，寒风凌冽、忽而恍似瀚海之底的水纹，柔波灵动。优雅巧妙的背后，剑剑摧金断玉！明显看出有五种迥异的路子。最后一剑直捣黄龙，直向蓝兮萤刺来，看似平淡无奇，普普通通一剑，来到眼前，却化作剑尖点点，满天银星，无尽的蛊惑迷乱之意，叫接招的人完全看不透剑路。
这一招带动无尽的柔风，把蓝兮萤包围其中，方圆十里的海面上出现密密麻麻无数条极深的沟纹，就像伤痕一般。她身后一块露出海面的巨石，被剑气划出道道沟壑，过片刻，轰然炸裂，碎成石块，沉入大海。
而蓝兮萤，却一点事也没有，她几乎看得痴了！
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一套剑法示毕，蓝兮萤立马兴奋道：“这是之前的五行剑法！”
“嗯。”楚客尘收剑，“不过这一套招式要配合五行剑才好，当年，没有那五把五行剑在手，我也不会想出来的。”
“这剑法是你创的？”
“有研习剑法的习惯。”
“哇！那你迄今为止创过多少套了？”
“只这一套。”平时他根本闲都闲不下来，哪儿有时间悟剑法？
“你应该还没有演示完吧？”
“不错，五行剑法有金木水火土五种路子，刚才给你演示的是水行，灵动轻柔，适合女子。”
“嘻嘻，谢谢啦！”蓝兮萤都乐成了花。
楚客尘道：“学也学了，你该回去了。”
蓝兮萤本来想干脆一些道别的，但鬼使神差的，她心中感到一丝不舍……
回去也就是睡大觉，莫不如跟他待会儿，真是种身心愉悦的享受！
蓝兮萤道：“这么高深的剑法，我只看一遍怎么学得会？必须得多来几遍才行！还有另外四行的剑法，顺道也全教了呗！”
楚客尘盯着他，脸色有点严肃：“不是都教给你了，还不知足？”
他这神情语气，简直比墨鸿渊和芊羽寒加起来还要凶，蓝兮萤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她也不是被吓大的，照样无所顾忌地怀疑道：“唉不对呀，你不是说只教了水行嘛？”
此话一出，楚客尘当场愣住，这会儿，他像是才记起来，自己确实只教了水行的。
蓝兮萤感到很奇怪，他咋突然这么糊涂了？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蓝兮萤转移话题道：“好好好，那我走，把你气傻了，我可担待不起。”
“等等。”楚客尘出声叫住她。
听到他出声，蓝兮萤兴奋地一蹦三尺高！
“来吧来吧，继续！”蓝兮萤兴致勃勃地抽出浮华，蓄势以待。
五行剑法相生相克，各有巧妙之处，金行狠厉，木行持久，水行轻灵，火行威猛，土行繁复，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整整一夜，这期间夹杂着惊心动魄，也令人心动。
直到，旭日东升。
蓝兮萤回生宗途中，一路都在叽叽喳喳地自言自语，有一种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过的兴奋！
可是内心不安的感觉也一阵强过一阵，回想起昨晚的楚客尘，时不时好像如两个人！尤其凶的时候，简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