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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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作为认定的起火点中心,自然是烧的最严重的。此刻只剩下了两片断墙,几根已经变成焦炭的梁木倾倒在地面,连房子的结构都看不出来了。一名提刑官正在这破屋里仔细查看,不过看他的表情估计是很难有什么收获。
书房的左侧就是正中的主屋,半边已经塌了,好在那半边是外房,晚上没人住。主屋左侧的卧房大体框架都还在,屋内摆设那自然是烧了个干净,从黑洞洞的窗口看进屋内,到处是焦黑的痕迹。最左侧的仆人房因为离的最远,遭火最轻,外墙被火灼烧过,屋顶也坏了几个洞,但半个屋子的家具还保留了下来,不过积满了了黑灰。
不多时,几名下属都回来了,不出意料地都没什么发现。
“烧的太厉害了,头儿,基本什么都没留下。”
“也许就算有东西留下了,这么久过去了,人来人往也就难说了。”胡远道淡淡地说道,心里也没什么可惜的,毕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抬脚往书房那边走去,站在了书房可能的门口处往屋内张望。虽然屋子已经烧到看不出是什么构造,但中都城多有些常见的布局,一般人也不会突出这局限。
一般来说进门后是一个小会客厅,左侧或者右侧是真正的书房,中间或用书架或用屏风隔开。胡远道顺着思路看着脚下的地面,虽然被烟熏火燎,但仍然还能看出地面上深浅不一的黑色痕迹,那是物体被烧后留下的痕迹。门口左侧的地面明显有一条更深的长条痕迹,看来是书架之类的被烧后留下的。
顺着这个长条痕迹向里走去,几步后颜色变浅,看来是折向了里面。胡远道心里大概有数了,走到里面后,就看到一块明显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痕迹。
“这就是金员外烧死的地方。”下属指着那块泛黄的地面补充,“据说当天晚上他就在书房办公,半夜突然起火,没能逃出去直接被烧死在这里了。”
胡远道疑惑道:“半夜了还在公干?”
“据夫人说,最近金员外突然每天半夜在书房办公,还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连夫人或者仆人给他送水都不行。”下属拿着从中都府那里得到的案卷翻看着,“他夫人还说最近金员外有些神志紧张,和家人都疏远了许多。”
“何时开始的?”
“不清楚,这里没写。”下属翻了翻记录,“不知是没问过,还是没记录。”
胡远道没有出声,反正以后也要再询问当事人,倒是不急。他蹲下身,仔细地打量着金员外被烧的地方,又时不时扭头看向附近,渐渐地眉头皱了起来。
“头儿?有什么不对的?”
胡远道伸手:“把金员外的尸检格给我。”
接过尸检格,胡远道很仔细地看了起来。仵作检查十分细致,由于死者经历大火,已经完全被烧到无法辨认,只能依靠身形来判断。不过金员外因一次坠马右脚受伤,好了后就有一些跛脚,尸体上是符合这个特征的。另外尸体多处骨骼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不过已经无法分辨是还活着的时候还是死后击打的。这里还附上了调查现场的捕快的猜测,从尸体周边残余痕迹猜测是被倒塌的梁木、家具等物砸伤,部分骨骼被砸断,共计有颅骨、肋骨、左上臂、右腿四处地方。
胡远道扫视了一下地面,还能看到一些焦炭一般的事物,大概是木头烧到最后剩下的东西,四散在黄色斑痕的周边,但是已经完全无法看出原本的大小形状和散步的地点了。只能从经验判断大概是和捕快猜测的差不多。
下属翻着案卷,有些奇怪地问道:“头儿,这金员外为什么不逃?这么大火,总不能睡着了吧,案卷上也没有写关于这些的。”
“很简单,要么是不想逃,要么是逃不了。”胡远道一边思考着一边回着下属,“不想逃不太可能。大概还是逃不了,至于逃不了——”
他顿了顿:“要么就是出路被堵死了,要么就是人已经晕了或者死了……”
下属笑道:“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胡远道嗤笑了一声,起身直了直腰:“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也不怕再麻烦一些。你们那边还查到些什么吗?”
下属苦笑着:“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了,这火烧的太大了,除了一片焦黑什么都没了。”
意料之中。
探案最多的就是毫无结果,没有什么线索摆着让你去发现,只能是不断的从外围摸索着靠近真相。胡远道也没表示什么,挥手向外走去:“走,我们去见一见金夫人。”
在胡远道忙碌探查现场的时候,李清河也走在街道上。之前她还在休息的时候,章老送来了一份消息,说是城西有一家酒楼有女子跳车旋舞,但不清楚是否是西域人。车旋舞其实本是男子舞蹈,因为对力量要求很大,少有女子腰腿力量能支撑连续的有力回旋,即便是勉强跳起,也少了那种似重而轻的味道,故而女子学的很少。中都城中也多是男子来跳,女子极少,章老也是从这个方向去打听,但凡有些可能的消息,都会告知李清河再去查探。
这次是章老在集市听说了城西有一家酒楼有一位舞女会跳车旋舞,可惜那人也没有亲眼见过,更不知道酒楼名字,只是说从别人那听来的。章老想了想还是把这个消息说给了李清河,李清河也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于是今天便来到城西打听了。
可惜章老的消息也不翔实,连酒楼的名字都不知道。而城西民坊那么多,自己这样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李清河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晃悠着,和周边的店铺打听附近的酒楼。可惜虽然附近酒楼众多,但居然没有人知道有哪家在跳车旋舞。李清河只得一家家酒楼找过去,那效率自然不用多说了。
走了许久也没有新的消息,李清河干脆今天不继续找下去了,而是去了席娘子的饭馆,打算用完饭后回家休息。
席娘子见李清河到来很是高兴,拉着她去了小厢陪着。倒是让李清河很是不好意思,觉着耽搁了席娘子生意。席娘子笑着宽慰她,现在这个时间来的人少,而且她一个掌柜的哪会忙成那样,当天该做的事情早在开店前就做完了,只剩特殊情况的应对和当晚的盘账,李清河根本没有打扰到她,这才让李清河心放了下来。
两人就边吃边聊,席娘子说的多些,说起了工部的员外案子。李清河还不知道这事,等打听清楚后,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胡远道,于是问道:“这案子是提刑司去接吗?”
这到把席娘子问住了:“这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倒是听客人说过,路过金府时见到的是中都府的捕快们,大概是中都府衙的人在查案吧。胡提刑也没和李娘子你说吗?”
“还未曾见过他。我这两三天都在忙找古赞丽的事情。”
席娘子了然地点头:“大概是胡提刑太繁忙了。对了,古赞丽的事情我这边还没有什么收获,听李娘子的意思,是你那边有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确实是有了一些,但还是不清楚到底是否有用。”李清河想起今天找了许久没有收获的情况,叹了口气,“我听说有人在城西打听到有酒楼的舞女在跳车旋舞,古赞丽自小喜欢车旋舞,便缠着她父亲学了许久,舞技很好。这舞蹈男子跳的多些,女子较少,我希望那就是古赞丽,虽然心底又觉得可能不会这么巧。但即使不是她,我也觉得她会和古赞丽有些关系。”
“可惜那消息只是半路而来,连酒楼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得慢慢去找寻才行。”
席娘子安慰道:“既然有了新消息,总比没有任何的消息好。我这里也帮着你打听打听,城西哪家的酒楼有舞女在跳车旋舞。我这里还有刚认识了些给我们提供酒菜的商户,等回头我也跟他们打听一下,我想也许有可能会有人听说过。”
李清河道了谢,来这里吃饭也是存了请李娘子帮忙的心思,以后若是李娘子有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尽力便是。放下心来后胃口又开了,放心地吃了起来。席娘子看她松了气,便乐呵呵地在旁边陪着。
没想到没吃一会,外面有人进来说,胡提刑来了。两人一怔,便一起走到门外往一楼看去,大厅中正站着几名提刑官,领头的在和小二说着什么,果然是胡远道。
“这可是巧了,怎么都凑一起了?”
席娘子捂嘴笑道,然后伸手招呼了一声。胡远道听得席娘子的声音,抬头看往二楼看去,看到席娘子身边那抹红色身影也是一愣,他刚查完现场,顺路就来这里吃饭,打算和下属吃点东西然后去见金员外的遗孀,没想到居然是碰到了李清河。
胡远道想了想,转身和下属们说了几句,便让小二带着他们去吃饭。自己提步上楼,来到了席娘子和李清河面前。三人见礼,李清河笑着指了指他的脚:“你这是去了哪里查案?这脚上全是黑灰。”
胡远道也是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鞋上全是黑灰,是刚才在火场踩出来的,便笑了笑道:“刚去了现场,也是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