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戍边军屯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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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结束时已是金乌西沉，向北坚持要在夜里赶到同城驿站投宿，说是这样才能检验十二时辰不打烊的运营管理是否到位。
从陈村人管理的霞湾茶驿出来，下一个便是海防城移民迁居的海淘庄子。
驿站里有垒子的两个徒弟在带新人，是跟他要好的船上人家，坚持和他一样将身契给了忠叔，转交向北名下。因为都是疍家人，所以向北许了他们这一支就以疍家商一、商二往下排。
想想这几个月变化最大的当真要数垒子，他经过严格的考核都可以当师傅带学徒了。记得当初佟辰好几次都汇报过他学起来不要命的劲头，无论谁劝，他都是一个回答：“我是为所有能在岸上拥有一片瓦顶的疍家人学”。他做到了，而且后来疍家商部的每一个人都象他们的大师傅一样学得拼命，做得勤勉。
在这里住上一晚，两人自是住在三楼装饰得和福海楼一样的房间里。这是向北开办同城驿之初就决定的一件事，她要在自家所有能落脚的地方都保留一个这样房间，这是她来到异世第一处心安的地方。在成陌心中，这间房是他俩定情的地方，所以向北的这个决定，他每每想起都自以为的暗搓搓偷着乐。不得不说美丽的误会，它总也是美丽的，不是吗？
淘驿除了干鲜渔货，还有海防城华商行组织的很多泊来品，向北买了许多当作手信带回泽被镇去。
用过早膳出来，从商一手中接过几支竹筒饭，成陌没过多担搁就催促马车跑起来。三个驿站两三百里地四、五个时辰，加上向北沿途停留指点一番，所以当他们到达桑蚕驿时差不多夜里十点多了。
远远看见驿站公共卫浴里透过窗户照出来的沼气灯光，明亮而温暖，两人对视一眼，欣慰地笑了。那束照亮夜晚的光，正是当初同城驿创立时，他们想给疲惫赶路的旅人们高悬的。
马车停下，令人意外的是迎出来的人是佟彪！
忙乱了这些日子，仔细想来竟是许久没见过他了，向北激动地拽着他胳膊就往大堂里走，佟彪只来得及尴尬地扭头看向成陌一眼，好在这位主子爷满脸宠溺笑看着他们，毫不介意地自顾从马车上搬下两人的几个随身包袱跟了上来。大东家来了，所有人都过来拜见，全到场了也仅十来个年轻人，行了礼就都有序地下去忙了。
“北小姐，这家店是做桑蚕特色的，现在后面庄子刚翻过地，桑树还没种下，庄里没人住。我在这里主要是带些新人，做些南北超市的生丝、布匹购销两宜的交易并提供些路食简餐，待来年开春了再把生意铺开。这个位置只有为数不多的过路人和少量牛畜，故而沼气量不大，都集中给卫浴和大堂这里的灯光所用了。”
“你这管理方法极是。清波河在泽被镇东西分流为两支，错开很远往南来，到你这儿后，两条河却逐渐靠近，倒形成一大片夹在清河中间最是肥沃的平原地，将来引水成塘、桑基筑路、农亩瓜果，怕是会成为最适宜人居的福地了。”向北说得佟彪的双眼都亮出星星了。
“佟彪，我记得你是跟海叔学艺去了，现在这是回了佟家吗？”成陌听了向北的一番话，心中一动。
“回王爷，海叔尽心教了佟彪很多辎重粮草保障之技，也将在下招入海部，入册成家卫了。这次来此是因为战事在即，山叔说沿途驿站王爷可能都会有安排，这里尚未成型，经营人手不足用在此处有些浪费，故而让小的带些府兵在此边学边守，刚才下去的人也都是和彪子差不多同期入伍的，但都是山叔指派过来的新府兵。”
“好，很好！佟彪，大军不日南来，我即刻命你为南疆军辎重营先锋百夫长，在此处建设陆军前线集结营，你的部属和工兵三日内必抵。”
“是，王爷！佟彪领命。”
“对了，小北，你看现在地阔平坦，桑树未植，驻军扎营最是便宜，然而战后，”成陌对着向北笑得象个狼外婆，不过未等他的话说出口，向北就接上了。
“然而战后，这规划图纸必是我来出的啰？而你又想到这大一片沃土，光是同城驿的一个庄子必是太过大了点，要不建个城？或者村镇什么的也可？”
“呵呵，小北就是聪明，你这建议甚好！”
“那你是不是还想说，既然是福地，要不奖赏些给有功军士，建些家属屋舍？”
“呵呵，你看你，小北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嘛。”
“或者干脆建个南疆屯堡，给成家卫儿郎们成个家，把那些南来军士家小迁来，让他们扎根海防？”
“屯堡？慢点慢点，小北，你说的屯堡是指给所有的军士在这里建设家园的意思吗？”成陌眼睛豁然睁大，他从未想过却在听到的一刻，已然看见了未来那个画面，戍边军屯！
“哦，你还真没这样想？那好吧，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南疆军有乔家水师、有当地府兵、有北方大军、还有成家卫，最能让他们凝聚在一起又安心在此扎根长驻的方法，无非就是让他们把这儿当成家。那么家小在此，休沐或者假期不用千里奔波就能吃上一口家常菜，是不是很温暖？这里的桑林瓜果、缫丝织布、农渔稼穑给每个家庭都能提供一份富足安稳的收入，我想成元帅战后嘉奖都该有了吧？”
“何止嘉奖，小北，你知道吗？南疆人少懂农桑，海患多发，民生清苦，人丁不兴。成家卫每每更替，山叔都是找外祖要人。如你所说，那征兵保障就多了数番。”
“人丁，家庭安稳，生活好了，医疗跟上，这人丁也就兴了。我们大兴商业也最需人手。闲时民练、战时养兵，军民两用的手段，我看你泽被东街就用得很好。照着那模版扩大，不是很成熟的管理办法吗？”
“谢谢你，佟向北！得妻若此，吾三生之幸甚。”
“好了，三句话又没正经。得什么了？谁给你得了？乔装探敌掩护身份而已，你还真占便宜上瘾了。”
“我不管，回去我就提亲！”
“提什么提？战事将近，主帅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不怕人笑话！”向北最喜欢看成陌一提起这不踏实的关系就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每每逗他自己便在心底暗笑自娱一番，“好了，收起你那些子不安全感，说说正事。”
“那我等打完这场仗就让外祖上门提亲。你不许答应别人。”
“那乔子秋不还在你手下搁那儿水上漂着嘛，我到哪儿答应别人去？”
“你看，你看，你心里就是在想着那乔老二吧！”
“行了，少吃飞醋，没有他什么事儿，好了吧。”不再逗成陌玩儿，向北认真说起正事儿，“我想说对戍边屯堡，我有一个最大的期望，那就是为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英雄家属提供一个安居护佑之地，为战场上伤重和致残的军士留一处修养立命之所。图纸我明早就画出来，一路上我们还可以再商酌细节。大军南下时你有意识地让他们亲眼看看驿站庄落的生活景象，我准备一份屯堡规划图、可选职业分工、生活安置及收支分析和军属邀请信，你在战前动员仪式上下发给每一个人，三日后统一送出回信以及每人一份的糖盐礼包。”
“小北，小北，”成陌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能说什么，他只是抑制不住激动地将他全部的无以言说化作一股冲动，不管不顾地一把紧紧抱住他眼前这个仙女般的姑娘，急急吻上她一直在说话的小嘴。。。。。。
“你疯了！佟彪还在哪。”向北好不容易从这窒息的吻中挣出来喘一口粗气，一眼看见呆立一旁的彪子，羞窘气急地攥着小拳头捶打着成陌坚实得发硬的胸口。
“佟彪怎么了？那不也是我小舅子嘛，自家人，怕啥。”成陌心下其实也是有点讪讪的，刚一时情急确是疏忽了，这会子忙望过去，嘴上还尽力描补着。
“佟彪，行了，别装了。佟彪，彪子！”向北见彪子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初初还以为这家伙学会装隐形人了呢，谁知叫了好几声他还无反应，直到成陌上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掌。
“是，王爷！”
“是什么是，王爷说什么了你就是，你这是在想什么呢，都魔怔了。”向北总算又看见了那个佟家山庄里最憨直的佟彪。
“哦，王爷，北小姐，你们说的这军屯真是，真是，太好了。这几个月我跟着海叔，听到见到最多的就是府兵里往来的兄弟们对泽被镇东街的羡慕。都说这是王爷对成家卫功勋军士的体恤，他们要是哪天也能这样和家小团聚修养，这上了战场别说伤了残了，就是死了也值。”佟彪双眼晶亮，神采连着语气都飞扬了起来，“这军屯可不就是象东街那样的存在？比那还要大，还要美好。不但能做手艺，还可以有田地屋舍呢。我也要成家，要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
“你说的不错，佟彪，我命你好好建设这座海防屯堡，要让每一个兄弟都想在这里生活下去。”
“是，王爷！彪一定不辱使命。”
“彪子，既然王爷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了，那今后你有任何，我是说任何疑问都可以找我，我们是一家人，你可一定要给佟家长脸。另外，我走之前会在后边庄院水草颇丰的一角留下一些水牛和羊鹿之类，暂时先关了庄门不跑出去就行，到下个驿站我会让他们送些庄人过来管理。还记得在山上时我们的约定吧？不问、不说。”
“北小姐，我懂！”佟家兄弟早就发现向北的异样和神秘，但那又如何，他们相亲相交一如家人，她始终是他们的北小姐。
话说到这里，几人便结束谈话上了三楼。看着与福海楼一样的房型摆设，成陌笑了。向北这有些雏鸟情结的偏执和被发现时的窘迫，总是能很大程度地取悦到成陌，毕竟这是属于他和她最紧密的联系不是吗？
因为水塔就在三楼顶上，热水间也在上面用三芯蜂窝煤炉保温加热着，所以淋浴梳洗来得都很快。夜已深了，两人分主卧侧厅两处歇下。向北放下帐幔闪进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