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巨人的肩膀上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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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别把人给我笑跑了。各自去忙吧。”成陌交待一句就追着向北跑下船去。
向北也就一时脸皮薄羞跑的，在木栈道被成陌赶上来也没真生气，两人开心地在沙滩上慢慢走。
从穿过来，就象被命运齿轮推动着疯转，象这样惬意的时光还真是难得。海浪冲来大量的巨藻，军士们清理泊船海湾时，便都高高地堆积到岩石边，散发着浓烈的海腥味儿。
向北想起了她的藻胶，于是美好的悠闲时光结束了。
让成陌安排人抬来一副锅灶，直接就在这边指挥人生火熬胶。其实她也没经验。还是大二那年，一位酷爱把历史夹在化工发展史中来讲的老教授，曾经详细描述过一段无从考较的故事。说有个海岛上的古代先民，曾煮藻熬胶混合沙石、火山灰修筑了最早的“水泥”码头，历经千年仍完好无损地在继续使用中，所以她想试试。
成电朝他们这边过来时，身后跟着一小队人，打头几个抬着煤块、黄泥和一个铁皮大桶，成电走到前面递过来一杆铁制工具。
藕煤印子！向北猛然抬头快步走过去揭开铁皮桶上的草帘盖，果然，这的的确确是一个三眼煤炉，而且和它的现代兄弟们长得分毫不差。难怪成电如此年轻可独领一部，就凭一张图纸便能如此准确地做出实物来，不服他都不行。
“怎么样？可有差池？我是照着图纸琢磨的，您说的那个，用来塞在炉膛和外层夹缝中的石棉，是我找成雨的人要的，他们说在北营那边有很多这样可以拉出丝来的岩石。”
“没错，就是它！古时有人以火浣布制出防火衫，用的就是它。”向北猜想成电说的北营，应该也是在这条火山地质带上，就不知离着这儿远不远。
“北营在地火口的另一面，过了东滨靠近临水县地界了，但除了从海上过去，却没有陆路可行。因为与山连接的一侧无人能去，到处是漆黑黏腻的石酯水洼，夏季还常有野火自燃，数月不熄。那边有很多矿层和奇异的石头，雨部有人在那儿开采。”成陌在旁证实了她的猜测，不过这石酯可能就是石油？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就好了。
“对啊，你看那边还有这种对着光就发亮的硬石，分你一半要吗？”成电打开一个香囊，里面装的却是七八颗拇指大小，尚未打磨过的钻石原石。
“硬石吗？对啊，确实是够硬的。成电啊，我让你做的摇柄圆锯试制得怎样啦？”向北觉得完全可以更大胆一些地交给他更多图纸，不用担心做不出来，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思路。早在三国时期诸葛亮发明木马流车，唐朝百戏精工，就能说明古人对机械的研发和应用能力，真不能小瞧了去。
“您知道吗？我当天就照着那两张图做出小样来了！正巧南北货行的乔老板过来订些新奇的机巧工具，说起来这两个摇锯就是给他生产铅笔用的。我问过忠叔，所以直接让人给他做三套大件得用的。”成电早就想把这些消息告诉向北了，这几天都没找着机会，这下子兴奋得说起来没完。
“那锯刃是老铁照您那炭炼法打的，他都快疯了，一直不吃不喝地打造利刃，打一阵就跑去给他家供的祖宗牌位跪一跪。对了，他还打出一根锃亮锋利的炭铁丝，他管那丝叫精钢丝，我将其安在摇柄上，比那圆锯切销还快呢。”
“钢丝，线锯，成电！”向北就说不能小瞧这些古人的智慧嘛，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着？给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这不是一张图纸就让他们做出了线锯。她一声大喊，正自说得兴起的成电猛然被打断，吓得直打嗝。
“别怕别怕，缓一下。成电，你立功了！王爷，你必须给他颁一枚优秀勋章！成电，你手上那些硬石，我们权且称它钻石吧，因为就没它钻不动的材料。”
“好！给成电记一大功。”成陌知道向北不是无的放矢，不过勋章是什么？奖赏吗？
“我们取些钻石碎粉锻入金钢丝中，可将那些钻石切割成有规则的宝石样子，切削时的粉屑与松脂或滑石粉，混于坚韧皮质上，便可抛光这颗钻石，使其焕发比任何宝石都更加璀璨夺目的光彩。”向北脑海中甚至开始描摩八心八剑、上链接的抖音小人儿了，嘿嘿，打住打住，有点想多了。
“成电，你知道吗？这些钻石粉屑加入到松脂或玛瑙粉中，不但可抛光各种硬质晶石、玉器、珠宝，还能精确切割各种材质的物件，比如琉璃、瓷器、珊瑚，太多了，你慢慢试吧。所以说，加入了钻石粉后被高速转动的锯刃，可以给今后的加工手段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你也一定能想象到吧？”
“这，这，王爷，请容许小的先行告退！”成电沉浸在被向北打开的思路中不能自拔，只是凭着本能单膝跪辞于成陌身前，这时候他的心早已飞去工坊中了，他的脑海中，是一个在他手中创造出来的、前所未有的新世界。
“去吧，尽管大胆试制，物力人力，你尽管开口，有本王为你担着。”成陌早在向北说话时就和成电一样预见了那个崭新的未来。
他不再纠结向北的这些知识从何而来，尽管从他派去佟家和霍家的隐卫们回报的资料来看，无论是隐世的御医药童，还是武候家功夫了得的霍大小姐，都不可能教导出这样过度聪慧的女子，无论她是仙是妖，她对自己从未设防不是吗？就凭她这般全情的信任和知无不言，他此生便定护她周全。
“小北，你说的那个勋章是什么？”
“这个嘛，我想想啊。这么说吧，当你的属下立功时，你是不是会给他们赏赐？如有更大功勋时，甚至皇上都会颁发圣旨或牌匾对吗？但你呢？你也发文或发牌匾？或是赐下更多的金银布帛？就算是很适用、很高兴，但在今后的典礼或仪式上，这些功勋能带在身边捧给别人看吗？”
“每一次的授奖仪式都会被传颂不是吗？”成陌一时没太明白向北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军人，每一次立功都是鲜血和性命的交付，是忠诚和热血的宣示，如果你用金、银、铜按品级打造一枚精美的奖章，亲手佩戴到他们胸前，每次重要典礼或特殊仪式上许其挂勋出席，彰显他们的荣誉和付出呢？”
“再设想一下，如果他们回家团聚之时，是身着制服，胸佩闪光的奖章，在围观的人群中，亲朋好友的目光中，他们的心会怎样？他们至亲的心情又会怎样？”
“向北，谢谢你！谢谢你来到这里，谢谢你站在我身边！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来自何方，都请永远永远地站在我身边。”成陌激动地紧紧将向北搂进怀中，他知道这个建议，将让数万战士从此追随他陌王，为荣誉而战，以忠诚和热血之名共同前行。
怀中的佟向北几近窒息，不是那双坚实的手臂，而是成陌话中的意思。
你是谁，来自何方，他应该已在心中问过无数次了吧？自己终究是无法掩饰的异类。
他一定已经调查过了，别说山里长大的佟小姑娘，就是她那出身公候府的小姐娘亲，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
自己要坦白吗？还是想办法逃开？逃又能逃到哪去，在这个古代皇权社会，利用自己的知识和这位年轻的王爷利益共赢，才是最安全的一条路吧？好歹他是条粗大腿，在他还需要从自己身上挖金的时候，抱上他的大腿保命还是没问题的吧？
所以，打死不承认。山里人怎么了？就是天赋异禀不行啊，成电还神童加天才呢。有本事你去查我啊，看看佟小姑娘有什么胎记，有什么过去。打定主意，佟向北从陌王怀里挣出来，不着痕迹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你可以想想用个什么样式，辉煌大气，又不易仿制。”
“嗯，我们去多画几张样式出来。”成陌马上牵起她的手准备离开。
“别急啊，这个可以多想想，我们也可以先讨论着，你留在这儿，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呢。你看成电摞在这儿的煤和黄土，你找人将煤块加水和成泥，再加入黄土，多拿些这种新做的煤铁印子来，压出藕煤块摊在岩石上晒干。”这个事容易办，很快有军士过来按向北的意思做好，摊了几大圈在石坡上晒。
第一锅藻胶熬成浓汁时，向北让人把锅抬下来用竹桶盛出，将灶里烧得正红的火炭煤球铲了些，放进新做的藕煤灶内加热一下炉膛，向北迫不及待地取了些晒到半干的湿煤架在大灶上烤干，水蒸汽散去后新煤便开始发红燃烧。
她用长火钳夹了九块，放进新煤炉里，迅速上窜的蓝色火焰令她很满意，相当成功。一群人都围过来，看这新型炉具，还在上面另置了一口大锅两边同时熬胶，就等着看看火力和时耗了。
当远处先后传来两声巨响时，所有的人都停下来，仰头看向天边，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日子，这如在耳边炸烈的响雷是怎么回事？只有向北反应过来，拉着成陌就往北面山岩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