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去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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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凌晨两点，陈风就骑着脚蹬三轮车出发。
一路上黑漆漆的，把二爷赠的矿灯挂在车前。矿灯发出的强光如利剑破开浓黑的夜色。
宽阔的大路只有他这一辆车在吭哧吭哧地往前跑。孤零零的，路两边的山和田野在夜色中恍如形态各异的怪物，让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恐怖片场景。
骑的是脚蹬三轮车，吹着夜风又浑身汗津津的，感冒的概率大增。
可为了赚钱，什么都顾不得了。这就是二爷教过的卖菜诀窍中的“苦”字诀。想要赚钱，最先是能耐得住苦。去得早一些，去得勤一些，才能积累回头客。
陈风深有体会。
有身体疲惫的苦，有孤单寂寞的苦，也有大脑几乎过载的苦……但和贫穷的苦不算什么。
凌晨四点，他终于赶到了菜市场。
菜市场刚开门，但早就有几十个出摊的等着了。
这就要采取“快”字诀。在菜市场里，牛肉店、馒头店、海鲜店、大棚里的摊位这些固定都是要交费。
只有菜市场的边角区域是免费。是专门为菜农准备的。通常是谁来的早谁就占着。
陈风要争的正是这些免费区。
二爷特别交代，要充分发挥“争”字诀，千万不要礼让，还讲过“卡”字诀，并演示了如何卡位。
可陈风觉得自己是个受过教育的年轻人，不想和这些中老年人来争得这么彻底。
可事实证明，“卡”字诀才是关键，纵使陈风想靠快取胜，但被这些中老年人卡得寸步难行。
他是最后一个，选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大棚里变得熙熙攘攘，街两边的店铺灯光亮了起来。
陈风把一捆萆荔草展开，坐在车座上等待顾客前来。到此时就要用二爷的“比”字诀。
其他菜农卖的是辣椒、萝卜、姜、蘑菇等寻常蔬菜。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
他卖的萆荔草从品相和营养价值来比较，都是绝无仅有。
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被众人围着争抢着购买的场景。
夏季天亮得格外早，才五点太阳就升起了。买菜的人们大批涌入才真正热闹起来，可谓是摩肩擦踵、人声鼎沸。
然而很多人都是以好奇的目光扫这捆萆荔草一眼就走开了。
半个小时后，才有个中年妇女驻足。
她垂到肩上的长发已被染黄，像是一碗泡面扣到头上，脸像是抹了厚厚的白漆，掉了一块露出蜡黄的底色，瘦巴巴的身体撑不起花红旗袍，踩着酒红色高跟鞋，挎着棕黑色的LV包。
陈风不禁心中一喜：把LV包当成菜篮子，这显然是个富婆啊。应该可以卖出好价钱。
“这是用高科技培育出的草药，富含多种微量元素，可以治愈心痛疾病，比如……”陈风滔滔不绝。
这都是二爷教的“夸”字诀。
“小词儿整得一套一套的。甭废话了。多少钱一斤？”女人不耐烦地问。
陈风伸出两根手指，不说话。这也是二爷教的“试”字诀。这是看对方的心理价位。适合特殊食材。
女人绽放笑容，脸上起了褶皱，抹的粉如雪花般簌簌地往下落，“两毛一斤？我全要了。”
“两百一斤。”陈风郑重其事地纠正。
“真是把我给整笑了。它就是韭菜。”女人轻笑。
陈风坚决地摇头，“最低两百一斤。”
这是“高”字诀。提出一个高价，让对方讨价还价。
“你当卖的是仙草啊？两百一斤！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女人高声嚷了起来。
陈风暗忖：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哗啦啦围过来一群买菜的。大家伙立刻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这小子是穷疯了吧，抓把野草就来骗钱！”
“”
“别说，小伙子，你这韭菜长得还真是稀奇。”
“对对，听说咱龙国近些年在研发新品种，难不成……”
“别扯了，那金贵玩意儿能来菜市场卖！”
……
陈风清了清嗓子，“还是这位大哥你识货。这就是我同学的公司新培育出来的品种，是菜，也是药，滋养身心，预防治疗心脑疾病。
我就弄来种子种了一季，给咱乡亲们尝尝。不过呢，因为种植成本高，价格当然也高。俗话说，一分价钱一分货。”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那个女人眼一斜歪，气急败坏，“是草还是韭菜，敢不敢让我们尝尝？”
她见只有五六十根，故意提出要尝尝。
这么多人，你拽一根尝尝我抽一根尝尝，萆荔草的品相就破了。保证不会有人买。
此时就要坚守“抠”字诀。
陈风把二爷送的秤拿来出来，“只要你愿意买，我就让你尝。”
女人杏眼怒瞪，气呼呼地走了。其他人见没有热闹可看，过了一会儿就散了。
陈风看着他们的背影喊：“这是高科技产品啊，富含多种微量元素，滋养身心……”
“别喊了。菜市场从来都没有两百一斤的东西，比连牛羊肉都贵，你疯了。”左侧卖菜的老太太呵呵笑。
“小年轻，在菜市场卖高科技产品，你脑子生锈了。为啥他们四五点就来菜市场？就是图便宜又新鲜。”右侧卖菜的老大爷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真是病急乱投医。二爷再有能耐，也是个卖菜的。而我净想着把它卖出去了，也没想这其中的道道儿，算了，这不是我的战场。
还是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吧。
于是陈风收拾好摊子，慢悠悠地蹬着三轮车往龙腾超市去。
龙腾超市，每天的客流量高达近六万。若是萆荔草摆放在那里的货架上，再弄个名头儿，没准儿能行。
他连品牌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风选神品”。
抵达目的地，他抱起那捆萆荔草，对在门口打扫卫生的中年女售货员说：“你好，麻烦你带我去见你们经理，我来卖东西。”
中年女售货员狐疑地打量着他，“来卖草？你应该去养殖场。”
“这是萆荔草，高科技产品，富含多种微量元素，滋养身心……”陈风兴奋地说个不停。
中年女售货员伸手想摘一片看看。
陈风忙把这捆萆荔草紧紧地搂进怀里，“不好意思，这东西很稀有。拒绝品尝。帮忙叫一下你们经理，我不会让你白帮忙。”
中年女售货员不屑地瞥了一眼他怀里的萆荔草，转身进了超市，扯着嗓子喊：“经理，有人找，说是来谈大生意。”
着重强调“大生意”，明显带着嘲笑意味。
陈风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只要能做成这单生意，受这点儿嘲笑不算什么。况且这真是大生意，以后她会为刚才的话而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