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大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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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天罗地网已然布下，只要他出现，就一定跑不掉。”
旷野之上，一个虎首术士来到石猴身前。
“嗯。”石猴盘坐在赤地之上，眼皮耷拉，“该交代的都交代下去了吗？”
“大人且放心，都交代下去了，一但发现其身形，便假装交战，将之往白鹤村逼去。”说着虎首术士咧着嘴笑起来，露出满嘴昏黄狰狞的獠牙，喷出腥风，“兄弟们都是经验丰富之辈，定然不会被察觉分毫。”
“就是……”虎首术士迟疑片刻，小心翼翼问道：“何不如对付以前那等叛逃者一般，将之直接灭杀？”
“嗯？”石猴猛地睁开双眼，似剑般的锋利目光扎向虎首术士。
虎首术士顿觉双眼一痛，下意识的闭上双眼，雄壮的身子踉跄着后退。
“走吧。”还不待虎首术士缓过神来，石猴便已然站起身来。
脚下泥土陡然破开，深层的一块块坚硬石头好似流水一般蜂拥着将两者包裹，化作两尊巨大的石人。
石猴一马当先，走向前方，他的眼底带着急切与愤怒。
虎首术士不敢再多言，强忍着刺痛的双眼，连忙跟上。
前方，是那如蛟蟒交盘而成的参牙店。
……
“刷！”
血根编织的宽阔房间之中，风歧忽然收手。
百苦却好似失去了全身力量一般，厚重的身体生生向后靠去，砸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风歧将之抓起，放在墙边角落。
而后孤身盘坐，闭目沉思。
血色的房间之中空旷而寂静，与风歧躁动的内心形成反比。
原本他的目的只是简单的在参牙汤宴之中探听些信息。
却事不遂人愿，先是疯癫的阴三贸然出手，后又是老奸巨猾的参百伲暗示他探听汤方。
更是将他带到到这参牙店中圈禁起来，而参牙店中亦是暗潮汹涌，三大势力汇集，莫名发难，参牙店主人不见踪迹，反而是此前与这七大势力一直面和心异的盲三代表盲山出手为之撑腰。
而他呢？
就像是安安生生路过的人，突然被人打了一拳，自卫之后，又被更强的人踹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身前是莫名的漩涡，身后是想要将自己控制的石猴。
前狼后虎，何以处之？
“呼。”
风歧骤然睁开双眼，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他看向躺在一旁装死的百苦，嘴角挂出一抹放肆的微笑。
若没有百苦，仅凭他自己一人，可能还需要虚与委蛇，想办法混过这一关。
但有了此人，他便有了后路。
既如此，前狼后虎又如何？
若非形式逼人，他风歧又何曾是那忍气吞声之辈。
管他什么参牙汤宴，三大势力，盲山盲三。
今日，不论他们什么谋划，他就要大闹一场，将他们谋划尽数搅了去，出了这口鸟气。
忽的，似是终于不在压抑自己内心的想法，他体内心力顿时澎湃汹涌起来。
一张白眉飘扬的白猿面在他脸上越隐若现，纵声嘶吼。
……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彩色术种。
这术种之上灵性微薄，眼看就要破碎消逝，正是那阴三的储物之术。
本命之术与术士性命相连，因此术士死，本命术种也会随之崩溃，灵性逸散天地之间。
但这些护身之术不同。
因其没有那么性命相缠，相对独立，所以术士死后，还可以存在一段时间，直到灵性散尽为止。
而术士也可以通过侵夺这类术种感悟其中蚀文，这也算是修行的捷径之一。
但他现在对这符文没什么兴趣。
他将灵性探入其中，将其中物品一一取出。
首先是那半人高的鼎炉，此刻鼎炉封闭，却依旧可以感受到其中灵性激荡，而这鼎炉也非凡物，此刻的鼎炉被厚厚的斑驳锈迹所覆盖，但透过斑驳锈迹，依旧能看到一道道纹路凸起，尽显古朴神秘。
除了鼎炉之外便是一本厚厚书册，其中书页褶皱陈旧，看得出来常常翻动，风歧简单翻阅便发现，其中是阴三以凌乱的笔迹记下的关于制作“百苦演阴汤”的猜想。
但大多数还是在愤恨咒骂百苦，为何不能将【百苦】之术传于他。
因为以此笔记中的描述，所谓百苦演阴汤，实际上是他以秘术将阴傀培养成食材，熬煮成一锅之后，便要百苦吸纳其中异种灵性，使之相融。
所成之汤，术士饮之，便可以丰沛自身血气，同时还能短暂进入一种名为阴死的特殊状态。
再之后便是一堆血迹犹在的爪牙鳞片，但却连九品灵材都够不上，显然都是阴三屠戮术士后剥下来的，想来那些有点价值的灵材都已经被百苦所消耗。
仅有七八件以宝盒装着的八品灵材，其上仔细标注了名称用途，看起来很是宝贵。
风歧还在那一堆材料之中，发现了那一对坚硬的盘角，其中灵性依旧，竟是躲过百苦吞吸。
最后便是两堆金瓜子，其中一堆还裹着厚厚污垢。
这金瓜子便是此间货币，据说乃是簋街之主以秘术熬练黄金而成，每一枚虽只有瓜子大小，但却足有一两重，价值不菲。
这两堆足有数百枚，只是不知道那一堆为何要裹着厚厚污垢。
将这些东西尽数收入牙壶，只留下那一尊鼎炉，灵光暗淡到极致的术种直接捏爆。
“蹬蹬蹬”
他快速跑过去，将那大门拉开，根墙上一片人面叶子恍然落地，化作木然的参娃娃。
“快，快告诉参掌事那凶汉快不行了，急需血气尸身救治。”风歧不待其开口，便一脸慌张，连珠炮似的。
“客请稍后。”参娃娃还是那一副木然的模样，慢吞吞道。
“快，快去，这事关乎参牙汤宴的举办，一定不可怠慢！”见他这副模样，风歧连忙催促道。
似乎是“参牙汤宴”四个字触动了参娃娃，其木然的双眼顿时显现出一丝灵性，语气急促道：“客请稍后，小的去去就来。”
而后迅速一头扎进那细细根须编织的墙壁之中。
眼见其迅速离去，风歧脸上依旧是那副焦急神情，但身体却放松下来。
……
“参掌事，不知那小子到底何等来历？竟让你愿意冒着得罪演生谷的风险将之保下？”
参牙店二层，不同于一层大厅的嘈杂不休。
这里同样广阔，但只有二十余位化胎境术士，意趣相投者，三两汇集，亦或是孤僻者，便独坐一桌，自斟自饮。
此时问话出声的，便是一尊体型庞大，足有丈高，四肢手脚都浑圆如柱，长着一颗象首的术士。
他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嘴，而后便用象鼻卷起一尊血色根系编织而成的杯子，将其中汩汩血参酒饮尽。
炽烈的酒液让他的鼻子发出一声长长的象鸣，而后将桌上一碗白森森，水嫩嫩的脑花倒进口中，压下酒劲，舒爽的靠在椅子上。
“这脑花处理的不见一点血腥味，参牙店名不虚传。”
“得罪演生谷？”参百泥手提一尊酒壶，正边走边敬，招待着这些术士，便忽然听见这声问话，顿时心中嗤笑一声。
“原来是猛牙道友。”他扭头过去，便见这象首术士，顿时挂上了一张笑脸，“怎么，猛牙道友还认识此人？”
盲山周边乃是临仙地众多野术士汇集之所，因此化胎境野术士数量较多，但无门无派，大多实力都很是一般。
但眼前这位猛牙不同，其体内有妖族血脉，凭借着这点关系，在簋街开了间铺子，于妖族人族之间倒买倒卖，左右逢源，非等闲之辈。
那驼山还能与这等人物认识？
“不认识，不过我来时却见过他，他就躲在一旁，后来还杀了一个借道于我的小术士。”猛牙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哈，这小子倒是好大的杀性。”参百泥闻言顿时放心下来，又转过身对着众多闻言看来的术士笑道：“不过参牙店永远中立，不会参与进去这些事情，只是现在正是参牙汤宴时期，因此一切以汤宴为重，而此人虽杀了阴三，却又说是自己能复原那道百苦演阴汤，为诸位献上餐桌。再加之来者是客，我自然也不好阻拦。”
这时，一个术士出声问道：“参掌事说的今晚百苦演阴汤必然不会缺席，不会就是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吧？”
“自然不会。”参百泥洒然一笑道：“虽说阴三确实天赋异禀，但毕竟年轻，他那道汤，我家主人尝过之后，便推演出了其汤方，只不过为了照顾年轻人，从来都未拿出来过。”
“哈哈哈，原来是参牙店主人出手，那定然是没问题的，想当年老牛也有幸尝过一口那五方五弊汤，那滋味，至今都念念不忘啊。”一牛头术士顿时出声附和。
这时众多术士才想起，虽然这几年参牙店主人逐渐隐于幕后，但其曾经可是隐隐被尊称为“临仙地第一汤”！
“参牙店主人之德行确实令人叹为观止，不但以一己之力开办参牙汤宴，将灵汤发扬光大。更是能看出众多汤方的情况下，却始终都只出五方五弊汤这一道灵汤，不与其他术士争名。如今拿出这百苦演阴汤只怕也是迫不得已吧？”
一个周身只见白骨的术士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语气却满是崇敬。
参百泥闻声看去，顿时心中了然，此人看似孤僻，但暗中却受过他们参牙店恩惠，此时站出来应和与他，倒是正合适。
就是太生硬了点，不过也还行。
他颇有些“腼腆”的一笑，正要说话，脚下忽然生出一片人面叶子，化作一个参娃娃。
他一出现，便神色焦急的附在参百泥耳边念叨两句。
参百泥听完却陡然一笑：“说起那驼山，他便又生事了。这不，说是自己不小心弄死了那阴三的狗奴，他那道百苦演阴汤怕也是没指望了。”
他笑的有些无奈，好似一个良善人家被人讹上了一般，众多术士也适时展露出厌恶之情。
说着，他看向那参娃娃，“既然他的灵汤无望，便不要占着二楼了。将他请到一楼，开上一间上好客舍，安顿好了他，莫让人说咱们慢待他。另外告诉他，汤宴期间，不必担心演生谷，但汤宴结束就要小心独自了。”
说着，他又笑道：“让他把从阴三哪里抢来的东西都带好，如此还能多买几碗灵汤喝，也算是帮助诸多熬制灵汤的术士了。”
如此一番说辞，可谓有里有面，顿时激起一片喝彩之声。
参娃娃灵性不多的脸上带着呆滞，连忙点点头退下。
……
“什么？让我离开此处，下去一楼大厅？”
风歧看向面前参娃娃，语气怪异。
他有些摸不清参百泥到底如何想的。
原本他的打算是，借此机会要来足够多的尸体，为百苦补充血气，以便他后续逃离。
亦或是在参百泥放弃百苦之后，告诉他自己能够在这百苦演阴汤的熬制上替代百苦，以此提些条件出来。
最重要的是，用此汤将之拿捏，也是间接告诉他，这汤与阴三所熬制会有差别，为他在汤中加料做准备。
却没想到参百泥竟直接将他放弃了。
这等于将他架在了空中，让他不上不下，极为难受。
“那这百苦演阴汤呢？”他平心静气，问道。
此番事情生变，其原因定然与“百苦演阴汤”有关。
但其人当着整个参牙店的顾客、盲三和那三势力弟子面前面前都做了担保，定然会上这道灵汤。
难不成他们手里还有留存的灵汤，亦或是新得到了汤方？
那自己原本的计划，还如何进行？
而那参娃娃竟然就直接点点头，将刚才二楼之中，那些个化胎术士与参百泥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而后木然道：“客请下至一楼。”
“你稍等一下。”听完之后，风歧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对所谓的名声并没有那般在乎，但却极其厌恶有人道貌岸然的拿自己成就名声。
“看来计划要变一下了。”他心中的怒火更甚了。
转身回到房间之中，将鼎炉收起，提起百苦，跟上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参娃娃离去。
……
“听说了吗？”
身似藕节的莲潭山弟子，忽然推开门，对正在拿着一柄铁剑磨牙的纵剑阁弟子问道。
“听说什么？”纵剑阁弟子懒洋洋的躺在一张铺着柔顺好似绸缎一般的火红色妖皮的摇椅上。
参牙店的三楼，是一个个独立的包厢组成，每一个包厢之中也没有了那根系盘结的粗粝，反倒是灵木做器，金玉为饰，就连脚下都铺着一张张精怪皮毛。
华贵无比。
“他在说百苦演阴汤。”背负着鬼门的夜叉也到了，此刻他面色严肃，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嬉笑。
“自然是听说了的，这整个参牙店都是那人的身体所在，一念升起，处处皆通。”纵剑阁弟子将磨牙的铁剑咬碎吞下。
“你说是吧？”他看向旁边那侍立的参娃娃，露出满嘴利剑舌齿。
这个参娃娃眼中有丰沛灵性闪烁，看起来神志丰沛，面对纵剑阁弟子的问题，他只是一笑，并不答话。
“连那等灵汤都能被他探出汤方，也就是说，他的实力远超你我想象，这一次突破，想来也是板上钉钉了。”莲潭山弟子这时似乎也被纵剑阁弟子的懒散所染，斜倚在门框之上，语气不似刚才的紧迫。
“这不是正常的嘛，别想太多，那些老东西若真想阻拦，也不会派你我这等小猫小狗前来。”纵剑阁弟子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此时突破，他倒是真会选时间。”
“总比黄芽山那群外来者强。”夜叉这时忽然补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