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以字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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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
蒙培懵了……
还没等说话,只听得门外有人应声,脚步声响,想必是去叫礼部尚书了。
怎么跟自己预想的发展……不一样?
那咋办?蒙培一脸纠结,自己确实是据实陈述,但是陛下理解错了,甄碇先挑衅、先动手,可在陛下心中,竟然成了郭秋的错。
还没法说出来……总不能说……陛下你想错了吧?
皇帝能有错?就算错了也是对的!
犹豫半天……只能隐蔽提醒:“陛下,此事……其实双方都有……额,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郭秋故意挑衅,可是甄碇也回嘴、动手,想必二人都后悔不已,不如,先让二人交代事情原委……”
姬启摆摆手,恨声:“不必再说,甄碇脑子聪敏,行事踏实认真,碰到事情恨不能躲到最后面。
啥事也假他人之手……哼哼,说起来就有气,一颗璞玉想埋在茅坑里。
这人是朕选中的骏马令,朕岂能不知?平日中的纨绔,却向来不惹事生非,责任定在郭秋无疑,朕非让礼部尚书好好回家教子!”
要是甄碇和郭秋在此,两人肯定齐喷老血。
甄碇郁闷:老子就是故意找茬的呀?让太仆寺的人都觉得自己不能胜任骏马令,靠他们让皇帝收回成命,这可好……陛下太想当然了吧?
郭秋欲哭无泪,特么昨天刚被父亲骂了一顿,今天又被皇帝找茬,找到父亲那里,回去我可怎么活啊?
蒙培张张嘴……陛下既然这么说了,咱也没法劝……
姬启是想当然了,这段时间对甄碇的了解,明面上不显山不露水,那些诗词、歌唱、酒食、三国演义,都套在别人的头上。
在他心中,甄碇那是胆小怕事的代名词,他父亲、哥哥出那么大事,甄碇都没有火气上来跟人动手鱼死网破,当然不会因为太仆寺内,跟郭秋的几句口角就动手打人啊!肯定是郭秋做的太过火了。
等等……郭秋?
姬启眉头一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郭秋可有官职?”
蒙培不解,想了想回道:“据臣所知,郭秋并无官职在身。”
“哼。”姬启脸色黑了下来,“那他是如何随意进出皇城?”
“这……礼部尚书在省衙办公,如果其家里有急事,作为人子,守卫一般会在查明身份之后放行。
此事也有先例,是陛下仁义执政的体现。
所以臣之前,也没察觉到不妥。”
蒙培小心翼翼回答,他察觉到姬启语气的变化。
“一个没有官职的人,哪怕他父亲是礼部尚书,就当他如你所说,有急事。
那他父亲当时在太仆寺?没有吧……
赵郡李氏,你回去给朕问问李擎,朕这些年待他如何?”
姬启眼神很冷,赵郡李氏脱胎于山东士族,表面上已无来往,被誉为天下之冠,多年族人人才辈出,这些年过的可谓小心谨慎。
姬启的刀从未砍向过赵郡李氏,山东士族的一个小人物,轻而易举便找到太仆寺卿的头上,并且一起难为人。
那可就说明,这些年赵郡李氏跟山东士族一直互有来往,并非泾渭分明,这件事,可比甄碇打人严重多了。
不允许吃锅望盆,更得防微杜渐,希望这是偶然的事情。
姬启心想,如果真查出点门道,甄碇可是立了一个大功,心中赞叹,不愧是朕亲自选中的人,还没上任,先给朕立了一功,敲打赵郡李氏和山东士族。
朕心甚慰!
……
“甄家老二,咳,甄公子可有异议。”
甄碇屁股虽疼,但脸上笑开了花:“绝无异议。”
五品长|安县令崔彧(字启明)满意点头:“那就请甄公子签字画押。”
旁边郭秋脑袋缠着绷带,此刻大喜过望,忍不住又怒气嘲讽一番。
就在刚才。
被太医医治好的郭秋,气鼓鼓来到长|安县衙正堂,在县令的询问下,怒气冲冲、添油加醋把甄碇说的是十恶不赦。
崔彧听的心惊胆颤。
用了“下死手”“震惊皇城”“太仆寺卿震怒”这样的语言,把自己山东士族的身份,更是压在崔彧心头上。
甄碇饶有兴致看郭秋表演,打的这一架,最好被这小子说的越严重越好,让长安城上下官员都看不上自己。
要是郭秋哪里说的轻描淡写,甄碇还得加上几句,添油加醋。
例如“太仆寺卿气得直翻白眼差点嗝屁”“皇城所有官差都看到了”“皇帝也得震怒”等等。
把崔彧架了起来,不重判都不行了。
师爷将笔录放到甄碇身前,甄碇笑着接过笔,霸气一挥,松竹之韵跃然纸上,签下自己大名。
崔彧接过来一看,眼睛陡然睁大,凑到面前细细品味:这字……锋芒锐利、笔法纯熟,有战将冲杀战场之风韵,仅仅‘甄碇’二字,忍不住的细细端详,这种屈铁断金之感,自古以来从未见过!
“好字!”崔彧情不自禁夸赞一声。
甄碇错愕、郭秋喋喋不休的嘴戛然而止,脸黑成一片。
“咳……”崔彧不由得微微脸红,舍不得把这份笔录放下,凭这一手字,绝对可称当世名家,心痒难耐,他本来就是爱字之人,久久不愿放下,仔细品味‘甄碇’提笔转折,松竹之韵沉浸而去,心里默默临摹,慢慢就有些出神了~
一看这状态,郭秋哪还不明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色涨红,大声说道:“秉大人,事已查明,甄碇供认不讳,请大人依律处置!”
崔彧这才回过神,恋恋不舍放下笔录,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郭秋,此时觉得这人更为碍眼。
“稍安勿躁……来人……”
爱字之人得到新奇字体,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心想能写出这等字体的人,松竹之韵,必定心性高洁,怎么会无法无天跟人动手?这人也没有前科。
转念又想,等会儿一定跟甄碇要一副字,好好临摹一番!
那……要是用刑,把甄碇的手弄坏了,不就惨了?只是打架,又没有性命之忧……
“来人……先把甄碇的镣铐解开。”
“啥?”
二人齐齐蒙圈,怎么不按剧本走?
崔彧笑着从上面下来:“甄家二公子,太傅之后,往日多有听闻,家教森严,今日突发此事?是否别有内情?”
甄碇瞪大眼睛:“啊?当然毫无内情,就是我打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