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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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落叶路漫漫，衣袂微生旦暮寒。只隔片云家便到，远山移人梦中看……
天元城，雨后的一座孤城，枯枝败叶随风而落，街上行人寥寥可数。
众生记忆中只留下拂云岛即将发生灾祸的模糊印象，而至于究竟要发生什么，茫然不知。
人族大规模撤离拂云岛，留下的或年迈体衰，实在折腾不起；或心存侥幸，拿着小命去赌上一把，占据城池，想要称霸一方。
妖族则因祸得福，晚走几天，见拂云岛并无灾难便调头杀了回来，并未大动干戈便占据天元城，剿灭人族残存势力，可谓天上掉下个大馅饼，而且直接送到了嘴里。
“噗！噗噗……”
几颗人头“骨碌碌”落地，黑血四溅，魔焰翻滚！
不远处，一只黑狼两眼凶光毕露，预要扑上去饱餐一顿！突然，一条长鞭“啪”的狠狠抽在黑狼背脊之上！黑狼一声惨嚎，趴伏在地，哆哆嗦嗦再不敢抬头。
“魔族如此肮脏的尸身你也敢碰！万一染上魔气，便连你一同宰了！”
顺着长鞭望去，两只雪白长耳轻轻摇摆，火红长发披散，炎嗜满脸得意。
而在其左右，一男一女分立：男子脸庞清瘦，八只复眼同时眨动，正是那日为傲天挡下魔族暗箭的蝎子精；女子则生得妖艳，一席五彩斑斓长裙拖地，秋风中裸露出两条白皙如玉的大长腿，曲线妩媚动人，红唇边时不时还吐出一条长舌，颠倒众生，却也带着一丝邪魅。
再向三人身后望去，无数小妖横眉怒目，驱赶着数千魔族和人族，推推攘攘，拳脚相加。
“哼，成王败寇！拂云岛终归我妖族一统！”
炎嗜眸中，两团烈焰喷出，“呼呼”将身前几具魔族尸身化为灰烬，随后一步踏碎脚下厚重的“拂云殿”木匾，迈入殿中。
众妖紧随，一窝蜂涌入，火光顿时蹿上房梁，拂云殿烈焰滔天！
……
秋风如刀，夜幕降临。
拂云岛西北边陲，荒漠无垠，乱石横陈。
尽头处，墨绿色氤氲横贯苍宇，沿着一条大裂谷一直延伸向海中一座孤岛，万物归于沉寂。
突然，隐匿在荒漠中的几头蜥蜴正在悄悄潜行，它们每爬出一步，身体便膨胀一圈，待到了大裂谷前时，每一头身长都足有十丈开外！
谷边矮山之上，几位黑袍人盘膝静坐，一缕缕黑气缭绕，覆盖住方圆数十里区域。下一瞬，还不待几位黑袍人有所反应，几头巨蜥便伸出长长的舌头，勾住他们脖子，“嗖嗖嗖”吞入腹中！
“敌袭！”
虽几头巨蜥做得如此隐蔽，但还是被人感知，紧接着，就见谷中墨绿色雾气涌动，无数道黑影从那大裂谷中飘出，严阵以待！
“何人敢闯亡灵峡谷！”
一黑衣男子舞动长枪，“噗”的刺穿一头巨蜥腹部，将其高高挑起！
巨蜥蜷缩着身形奋力挣扎，而男子手中长枪却喷吐出一团烈焰，将它瞬间化为火球！
黑衣男子手腕又一抖，将火球抛下山去，而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火球炸裂开来，火光照亮了四野。
“蝠魔老贼何在？哼！”
苍老的声音在荒漠中回荡，震得矮山摇颤，岩石皲裂！
下一瞬，山下无数幽光亮起，那是一双双愤怒的眸子。
“青丘老贼！”
黑衣男子身形一怔，转身便要逃入谷中，但紧接着，时间仿佛在此间凝固，将其牢牢禁锢在了虚空！一条雪白长尾好似闪电凝萃的长矛，“噗”的一声洞穿男子胸膛，墨色血液喷溅当空！
“不！”
谷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一只庞大的蝙蝠从谷中蹿出，正是蝠魔老祖！
蝠魔老祖扇动蝠翼拍在那长尾之上，将其击推，随后抱住黑衣男子，飘身落地。
“蝠魔老贼！这是你自找的……”
笑声中带着几分嘲弄，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悬浮当空，这被称为青丘的老者背对着蝠魔老祖，而在他身后，七条长尾随风摇摆，若七柄绝世仙剑，空灵飘逸，却也布满杀机。
“儿啊……”
蝠魔老祖拖起黑衣男子残破的身躯，捂住他前后透亮的胸口。
而男子则生机快速流失，双目无神，奋力扭头望向峡谷方向，祈求着什么？
少顷，他周身魔焰翻滚，瞬间化为飞灰，徒留下一枚十二菱墨色水晶斑驳闪烁，缓缓飘落在蝠魔老祖的掌心。
“爹，照顾好红儿……”
“不！”
蝠魔老祖仰天长啸，干巴巴的老手向空中猛地一抓，想要挽回些什么，却抓不到半粒尘埃……
许久，蝠魔老祖佝偻着老腰，缓缓起身，猩红的双眸投向了青丘老者。
“竟然都不想活，那便都去……死！”
蝠魔老祖身形一震，“砰”的一声腾空化为大蝙蝠，双翼一展，风积云汇！
无边的荒野都被染上一层血色，谷中墨绿色氤氲剧烈翻滚，好似一炉开水被掀开了盖子，无数绿影沉浮其间！
青丘老者悠悠转身，七条狐尾随风摇摆，随后都指向蝠魔老祖，下一瞬！“咚咚咚”的鼓声震破苍宇！下方大地摇颤，无数妖兽悍不畏死，如同海浪般，疯狂席卷而上！
“杀！”
……
天道花塚，一缕朝霞缓缓升起，漫天阴霾散去。
此间终于重归清明，尘归尘，土归土……
突然，一辆辇车划破虚空，无数小妖紧随，出现在熊霸天和鹿风众妖身前！
“你们可算来了！”
熊霸天和鹿风走到车前，重重抱拳。这时，有小妖掀开了车帘，车中行出二妖。
男妖双眸如血，正是妖族宰相：傲天！女妖则妩媚妖艳，正是炎嗜的后娘，狐族：苏月。
傲天扫视众妖，脸色惨白，显然受了重创。
“宰相手臂……”鹿风和熊霸天蹙眉。
“无妨，大哥何在！”
傲天上前，险些跌倒。鹿风和熊霸天慌忙将他扶住，随后不住摇头，望向花塚。
“大哥！”
傲天不管不顾，预要冲入花塚，而正在这时，一条火红长尾将他拦腰抱住，苏月柳眉倒竖。
“夫君！冷静！去了也是于事无补！”
众妖茫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何去何从。许久，傲天缓缓转身，望向不远处荒山上的三长老、灵韵和冰兰等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
“杀！”
……
幽冥，桃都山之上，白云朵朵，微风习习。
一束光从云端洒落，正好覆盖住整座峰顶，还阳池水荡漾开一圈圈涟漪，流光溢彩……
而顺着这束光望去，朦胧间仿佛有山有水，直通那人间，众爽灵也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
“别急！只要死去没过五天，人间哪怕只剩下一滴精血，小爷也能将你们还阳！而至于死得彻底的，今后跟着你黑哥混吧……”
青峰手忙脚乱，小竖眼瞪得溜圆，一道道爽灵光影从其眉心飘飞而出，“噼里啪啦”都扔进了那还阳池。
“多谢仙人相救！”
池中，千秋无名、冥夜、齐星儿、雪姬、甄儿等能够还阳的众位皆是狂喜，纷纷向青峰道谢。
这时，牛头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断角，铜铃大眼圆睁，凝视着青峰。
“怎么看这位小兄弟有点眼熟？”
“我？小弟大众脸，眼熟就对了！牛兄不必介意，拿，这个给你。”
青峰从眉心取出一枚莲子丢给牛头，随后在还阳池中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自己漆黑的方头，极力躲开牛头锐利的目光。
“你是？不对！把脑袋转过来让俺好好瞧瞧！”牛头伸蹄子，将青峰下巴缓缓托起。
“化魔池小爷都毁了容，牛兄还记得？”
“你是……啊！”牛头大嘴逐渐张开，都能看见小舌头。
“哎，既然如此，小爷就先帮牛兄恢复记忆，然后再去抹除……”
青峰一声叹，抓住牛蹄子，将蹄子缝中的莲子“嗖”的扔进了牛头大嗓子眼，随后另一只手猛地探出，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你！”
牛头来不及反应，白眼一番，“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白无常慌忙上前，一条长舌吐出，垂在腰间，就要与青峰开战！
而正在此时，黑无常一把将她抱住，轻抚长舌，将长舌卷了卷，又收入白无常口中。
“妹妹！休得无礼，无根之莲可修复牛弟犄角。”
“小爷就算化成个鬼！也会被你们认出……”
青峰尴尬一笑，一甩爪，随后两条小短腿逐渐伸长，头顶浓密的黑毛也化成青丝，披散在肩头，白毛则化为一席白衣，随风飘舞……
“青峰？仙人！”
千秋无名、冥夜、雪姬等众生皆石化，满脸不可置信！
齐星儿更是白眼一翻，倒在还阳池中，“咕嘟嘟”灌了一肚子的水。
“中天武候！”
白无常美眸流转，震惊得无以复加。黑无常一捂脑门，淡然开口。
“断我牛兄犄角做甚？”
“自有用处，稍后黑哥便知……”
青峰嘿嘿一笑，不以为意，腾身而起，立于虚空，双臂一震，天地共鸣！
桃都山峰顶顿时倾洒下亿万缕瑞光，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势瞬间覆盖此间！
“刀光剑影似梦，前尘往事随风……”
青峰似有太多感慨，小手背于身后，仰头望天，缥缈间好似谪仙。
“而这一世！小爷要飞扬纵天下！看何人还敢阻我！”
而正当青峰豪情万丈，霸气侧漏之时，虚空中突然探出一只黄毛大爪，“砰”的一把将他攥住！
“又是你小子闹这么大的动静！滚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