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桃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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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红桃亚拂池,竹遮松荫晚开时。非因斜日无由见,不是闲人岂得知……
“哪逃!”
寒光划破虚空,眼见便要追上青峰!
青峰猛地回头,身形一闪,出现在山脚,再一闪出现在峰巅。
青峰擦了一把鬓角汗水,低头看了看自己两条小短腿,一咬牙,口中念诀!下一瞬,就见他周身太虚气翻滚,上身还是熊猫形态,下身则瞬间拔高到十丈开外,长出八条细长的蜘蛛腿!
八条大长腿“砰砰”破开迷雾,翻山越岭,一溜烟跑没影……
“你!”
冥目险些吐了血,纵身落在峰颠,眸中枯骨翻滚,看了看自己双腿,又望了望远山,面皮一阵抽搐。
“旺旺!”
犬吠声响起,牛头和白无常也赶到,牛头猛地一扬手,狗人们当即闭嘴,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但见天边,魔云翻滚!苍茫间竟然丝丝缕缕的光洒落,勾勒出一座大山巍峨的轮廓,大山似乎捅破此间苍宇,横亘三千里浮土,周遭山峰与之相比,甚至连个坟头也算不上!
“桃都山!”
牛头铜铃大眼圆睁,面显疑惑,望向白无常。白无常也是面色凝重,红唇轻启。
“此人好像对幽冥界很熟悉?究竟是什么人?”
“哼,熟悉还往死胡同里跑?本少必让他生不如死!”
冥目咬牙,纵身跃下崖壁。
“追!”
……
桃都山,莹莹光雨洒落,令人难以置信,在这幽冥死寂的大地之上竟还有如此净土。
一株株老桃树扎根在石壁间,最矮的也有十丈开外!树干覆盖着巴掌大的老皮,形似龙鳞,枝丫间每一朵桃花都有拳头大小!花蕊晶莹闪烁,喷吐芬芳。
而与之毗邻着的三千里大山,更是花香鸟语,灵泉汩汩,万物充满了生机。
“桃都山!许久未见……”
微风拂面,带来些许寒意,青峰回头望了望,见冥目早被甩没了影,这才猛地收起八条大长腿,化为了熊猫模样。
上山之路三条,青峰毫不犹豫选择中间那条,悠哉悠哉,扬长而去……
天光微耀,山间灵力充沛,凝结成细,雨洒落林间。
路面开始湿滑,上山的道路崎岖艰难,而道路两侧草木幽深,忽隐忽现无数道光影飘荡游走,诡异无比。这些爽灵有毛茸茸的小兽,体态肥硕却异常矫健,不时摘下几个松塔、橡果,“嗖嗖嗖”砸向青峰;也有凶悍得一塌糊涂的妖精,左冲右撞,震人心魄!
当然,其间大多数爽灵都是人形,也有些与人差异较大者,或背生双翅,头上生角;或一人长出好几个脑袋,几条手臂,不知何方神圣。
“劫!劫劫……道!”
这时,奶声奶气的话语声响起,大桃树上突然掉落下一个男童,恰好落在青峰怀中!
小家伙穿着开裆裤,看模样只有四、五岁左右模样,乌黑的大眼水汪汪,一眨不眨盯着青峰,眼底深处流露出几分胆怯。
“小弟弟,看清喽,小爷是公的,叫哥哥!”青峰咧嘴一笑,伸后爪揉了揉男童小屁股。
“别用脚碰我!我说的是……劫!不是姐。”小家伙挣脱落地,擦了一把脏兮兮的小脸,小嘴哆哆嗦嗦,要解释些什么。
“小弟弟,你死去未过三日,肉身还在,为何不去还阳路而来这阴阳路?”青峰预要直接从男童身边穿过,毕竟后有追兵,怎容耽搁。
“快来啊!抓住个大的!”
而正在这时,男童突然向林间喊了一嗓子,随后猛地抱住青峰一条小腿,紧紧不放!
下一瞬,遍野哀嚎声骤然响起,数十道人影“嗖嗖嗖”从林间窜出,将青峰团团围在了中间!
“叽叽!”
青峰呲牙,熊猫黑白颠倒位置的模样,那叫一个凶残!
就见青峰眉宇间小竖眼猛地睁开,紧接着便将近前的几道光影摄入其中!
“这……不!”
众爽灵身着麻衣,看起来都是些朴实的村民,而非穷凶极恶之辈。青峰大眼珠子转了转,望了望来路,见冥目还未追来,这才将凶残的目光缓缓收回。
“小爷倘若没点本事,是不是就被你们给刨了……”
“大人!我等只是吓吓,不会伤及无辜,若不是被逼到这份上,又怎会心生歹意!”
村民们见青峰竟有如此神威,慌忙扔掉手中锄头、耙子,倒头便拜,瑟瑟发抖。
紧接着,一男一女两道光影一边磕头,一边上前,抚摸着男童长发,向青峰哭诉:
“大人!可怜可怜这苦命的孩子,我们村里人都被妖怪吃了,如今甄儿肉身也被那妖怪饲养着,随时都可能……呜呜。”
“你们可以带娃娃去那还阳池。”人心难测,青峰未敢大意。
“还阳路上需要太多的钱,只有这阴阳路还能为甄儿争取到一线生机……”
夫妻二人苦苦哀求,青峰探手一指,点在男子眉心,少倾,通过探查神识得知他们确是甄儿的父母无疑,所言非虚,不禁也是一阵心酸。
而且看这些村民模样,其中还有许多年少的孩童,他们光影虚淡羸弱,想来已死多时。
“孽畜!谁干的!”青峰一瞪眼珠子。
“据说一位被称为尸奴的大妖,求大人开开恩!救下甄儿!”
夫妻二人继续磕头,村民们也是拜了又拜,似乎能让甄儿活下去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甄儿大眼朦胧,“扑通”一声跪在青峰身前,不停哆嗦着,大眼中满是祈求,未再开口。
“但如今甄儿即便还阳,也难免遭那妖怪迫害……”
青峰捻了捻自己眉心,随即取出一页符纸塞入甄儿小手中,紧接着,青峰又探出一指,一缕细小的微光飘入甄儿眉宇间。
“小家伙,记住!此乃……移形换位之法!”
“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甄儿闻言重重点了点小脑袋,攥着符纸的小手颤抖,大眼中满是感激。
“还是忘了吧,万物皆因缘而起,或许渡你便是渡我自己……”
青峰一叹,目绽神茫,小竖眼又一眨,将甄儿和所有村民摄入其中,随即转身,向着峰顶,狂奔而去。
……
山脚下的三条路,一阵寒风袭过,三道身影浮现在青石路旁。
冥目、牛头和白无常面色凝重,下一瞬,又是犬吠声响起,狗人们“旺旺”叫着,紧随而至。
“闭嘴!”
冥目一甩手,将一只狗人抽飞!
牛头和白无常当即暴起,怒发冲冠,牛头更是上前一技重拳砸向冥目面门,预要大干一场!
白无常则飞奔向狗人,指尖飘出一缕冥雾,钻入其眉宇间。
“切,一头地狱犬而已,但若误了大事,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冥目闪躲到一旁,瞥了一眼牛头和白无常,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鬼在做,阎王在看!你小子多行不义,老牛倒要看看将来你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牛头咬牙,犹豫再三,最终缓缓放下大拳头。
冥目白眼一翻,未再理会二位,目漏寒芒,扫视眼前的三条路,口中自语。
“化魔路、阴阳路、还阳路,看你哪逃!”
冥目一笑,一步踏在右侧的……还阳路!
……
“轰!”
千里之外,火照之路。
一声巨响过后,雪花纷飞,鲜血洒在冰冻的湖面和彼岸花上,妖艳而惨烈!
紧接着,就见两个庞然大物浮现而出,隔着一座小山彼此对峙,久久未动。
“老家伙!有两下子……”
青竹杖滴下几滴鲜血,妖帝大眼猩红,周身遍布一个个血窟窿,黑白相间的长毛也被鲜血染红。突然,他猛地挺直身板,将竹杖横在身前,若魔神临世一般,神勇盖世。
“你究竟是谁!”
寒尘则虾米老眼放光,佝偻着老腰,破衣烂衫,肩头还被咬下一块血肉,漏出了森白的骨茬,相比妖帝也好不到哪去。
“吼!老夫今日便……开荤!”
妖帝也不回话,猛地一跺脚,将身下几位想要偷袭的白衣厉鬼踩得稀碎!随后手中青竹杖横扫,那二位间的小山瞬间被削平,妖帝纵身到了寒尘身前,两只血肉模糊的大爪子猛地探出,一把抱住寒尘双肩!
“尔敢!本座乃幽冥界长老……”
霜花瞬间笼罩寒尘枯瘦的身形,天地间鬼哭神嚎,就见几道和他相貌同出无二的鬼影飘出,缠绕住妖帝!
这老头子也是拼了老命,将手中两座冰山“嗖”的从地上拔起,如同捣蒜般,疯狂刺向妖帝的腹部!
“噗!噗噗……”
顷刻间!血染长空,妖帝肚子被划开,都露出了肠子,而他却并未躲闪,咬牙攥紧寒尘的臂膀,将他生生扑倒在地!
“轰!”
二位倒地刹那,天塌地陷!数座小山当即被碾为了齑粉!
“不!有话好说……”
寒尘狰狞的老脸终于漏出几分惊恐,一边继续向妖帝捅冰山,一边寻求和解。
一股滔天寒意席卷高天,万物仿佛瞬间枯寂,霜花顺着插入妖帝腹部的冰山蔓延向他的全身,显然二位此刻都已是强弩之末。
“谈什么?欺负倩儿,老夫便……弄死你!”
妖帝周身血水结为冰块,不再流淌,好似血钻!他目光也有些涣散,大眼缓缓闭合,又猛地睁开,脑袋一晃,熊猫脑袋突然暴长了一大圈,张开大嘴,一口将寒尘的头颅吞下!
“你个……疯子!”
寒尘挣扎,两条老腿一阵猛蹬,却被那妖帝肥硕的身躯死死压住!
少顷,妖帝和寒尘都不再动弹,此间也归于沉寂,湖泊逐渐开始融化,彼岸花上的鲜血更显几分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