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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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明显感觉到今日的邱俪有种郁郁寡欢的感觉,就连平日里她最喜欢的琵琶名手帕露儿的演奏,都不能唤起她的笑容。这平日里自己放在心坎上的人,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不快乐,李佑很想知道。
“俪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今日为何如此闷闷不乐?”他坐在邱俪对面,用极其温柔的声调询问道。
但她只是低垂着脑袋, 默然摇头,并未说话。
李佑见状,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握住了邱俪冰凉而纤细的玉手。
“俪儿,到底怎么了?”
“王爷,俪儿实在不想用自己的家事来叨扰您听曲的雅兴。只是……”她说着, 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泪水顺颊流淌而下。
李佑见她哭泣,顿时慌了神, 赶忙掏出巾布为她拭泪,口中焦急地劝道:“你告诉我,是什么事惹你伤心了?我帮你解决!”
邱俪抬起头,深吸几口气稳定心绪,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是从小疼爱我的舅父……他……他被关进了大理寺狱。我听我孃孃说,大理寺二审已判我舅父绞刑,若刑部和圣上的三审和四核再不能翻案,便要将我舅舅绞死……你叫我怎能不伤怀……呜……”说罢,邱俪忍不住扑入他怀中,嘤嘤抽泣了起来。
她这般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任哪个男子看到,都会心软。对邱俪一直切切于心的李佑更不可能例外。
“好了,好了,不要难过。”李佑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安慰道,“我这便派人打探打探, 看看事情是否还有回旋余地。”
“王爷……”邱俪止住哭泣,抬眸望着他。她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开口,“王爷,俪儿不敢多求,终究是我的舅父有错在先。赔钱也好,流放也罢,只要能保住他一条性命,田氏阖家便也知足。而且……”说到这,邱俪如春日杏花一般的俏脸微微泛红,“这也足以向我娘家和世人证明,王爷对俪儿的真心。即便是俪儿日后入了王府,心中底气岂不是更足了么……”
“俪……俪儿?”李佑激动地站了起来,双目灼热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掉似的。
“王爷……”邱俪脸色羞红,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低垂着脑袋,娇俏的耳朵却已经变成了红透的番茄。
李佑之前一直向邱俪求允亲事,但因为他早娶正妻,王妃是太常寺卿韦挺的长女韦氏。所以能允给邱俪的妃位,最多不过是个侧妃。他不是没想过和离, 以正妃的名义迎娶她。不过还不等他施行,便被自己母妃阴德妃和舅舅阴弘智狠狠责罚了一通。
也正是因此,他对邱俪的愧疚和喜爱,让他一天比一天更痴迷于她的知情识趣,优雅迷人。只觉得自己已是无药可救,只有将邱俪纳入房中,才能解去心中那股火焰般的渴望。
只是每当他向邱俪提出想纳她为侧妃的想法,邱俪都是毫不迟疑地拒绝。
邱俪给他的说法也让他羞愧。她自然也盼着能嫁他,但自己为邱家三房嫡女,自己的大伯大兄虽说比不上太常寺卿的地位,但好说也是朝廷名官。若非圣上下旨赐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一顶小轿便被抬入了燕王府偏门去,莫说自己阿耶孃孃日后都要被人笑话高攀,且说自己入了王府,又与寻常侍妾通房有何两样?若是这样,她情愿终身不嫁,也不愿一时为爱委屈自己。
她这一套说法,若是对那些爱慕她的寻常男子说,人家自然便放弃了。但对于从小锦衣玉食,所要之物无有得不到的李佑来说,却是激起了他更想要得到她和征服她的欲望。
李佑从来没有花过那么多功夫在一个女人身上。现在他一直视为九天玄女、不可亵渎的邱五娘子,终于有了松口的迹象,这如何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但李佑有所不知的是,这一切的措辞说法,都是邱俪和田娘子精心设计好的。邱俪明白,入燕王府做侧妃,对她来说,既是迟早的事,也是她孜孜以求的结果。只是初与燕王接触,她还需要吊一吊他的胃口。一是看听芹的结局便知,男人对太容易到手的女人总学不会珍惜;二是邱俪对他的脾气习惯、有几分真心,还需要时间去揣摩。为了自己将来在燕王府的地位,她知道,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
邱俪从小就被田娘子教育,要好好运用自己作为女子的最有力武器:美貌和智慧来掌握男人。她越是让燕王求而不得,他对她便越是死心塌地。现在,邱俪觉得是时候了,差不多该把燕王这条大鱼收入囊中了。
***
李佑一回到燕王府便召来心腹侍卫昝君谟,令其约刑部侍郎出来,谈一谈邱俪舅父田进林的案子。谁知昝君谟领命后还没来得及离开燕王府,便被燕王府长史权万纪拦下,一把将他拎到了李佑面前。
“跪下!”权万纪恶狠狠地瞪着昝君谟,冷言呵斥道。
昝君谟虽心中忿忿。但面对这位圣上亲封,对燕王有教管指点之职的权长史,他也只能委屈地乖乖跪下。书房内的气氛如剑拔弩张般紧张,昝君谟忍不住偷偷抬头,向同样被气得脸色煞白的燕王李佑,投去求助的目光。
“老师这是?……”李佑没有给昝君谟一个眼神,他忍着怒气,表面上还装出了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但心里却早就把这位老是当面斥责他的老者祖宗十八代都骂了八百遍。
“哼!王爷不必明知故问!”权万纪气愤道。:“你让这竖子去做什么?还要老夫重复一次吗?”
他!他算个什么东西!阿耶不过是封他做了燕王府的长史,他真觉得自己是他堂堂五皇子李佑的长辈了?敢在自己面前拿腔拿调的,摆起姿态教训他?简直岂有此理!
李佑暗自捏紧拳头,咬牙隐忍着道:“老师息怒,本王不过是吩咐昝君谟去办一件小事罢了。”
权万纪见他如此不以为意,更是勃然大怒:“小事?这个捉钱令史套利略卖案,州县初审,大理寺复审,两审过堂都是证据确凿。涉事人犯略卖人口之事实俱在,被害百姓民怨沸腾。就这个案子,若王爷往里插了一脚,您知道后果会怎样?”
“能有何后果?”李佑满不在乎地嗤声道,“老师,您未免也太过杞人忧天了吧!我乃堂堂皇子,想保一个人难道还保不下来?”
“荒谬!”权万纪怒斥道,“当年圣上下旨,凡作伪篡改谱牒者,非自首被查出,一律处斩。前大理寺丞戴胄却还是以《唐律》改判了流放,圣上事后也承认是自己一时忿怒,差点违背了唐律。圣上况且要敬法遵法,王爷您怎就……?”
“够了!”燕王李佑突然暴喝一声,跪在地上的昝君谟一下没反应过来,被吓得跌倒在地。而权万纪也被震得怔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但也不再说话。
李佑转过身背对着两个人,双手撑在桌案上深呼吸了片刻,方才勉强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怒意。
他沉默了许久,待胸膛里的怒火稍稍平息后,方才缓缓地站直身体,慢悠悠地说:“既是老师所愿,那本王依了老师便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