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苏醒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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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吗？”
刚刚应付完莫名冒出来的光头女人，肖恩正打算尝试延续一下自己被打断的美梦。他梦到了自己跟隔壁的缇琳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就在他刚刚准备亲吻这位青梅竹马的时候，一声清脆的手机声响却让出于浅睡眠中的肖恩猛地苏醒了过来。他有些无奈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半。
好家伙，自己才刚睡了一个小时不到么？
他伸出手拿过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着画面上的发信人，心中的烦躁却又逐渐的褪去。
是缇琳。
“还没有，咋啦？你这么晚还不睡小心明天上学起不来。”肖恩飞快的回了消息。几乎是刚刚发过去，那边的回复便过来了。
“今天晚上你跑到哪里去了，电话也打不通。要不是爸爸知道你不会出什么事情一直在劝，妈妈早就出去找你了。”
言语中，略带了几分埋怨的味道。
肖恩自知理亏，苦笑着道歉。毕竟刚刚接触篮球这东西，第一次的体验让他觉得还是蛮有意思的就没有去看放在场边外套里的手机……这一下没有联系上显然是他的错。
“快睡吧，早上我去你们家送你上学。”
随着肖恩的这句话发过去，另一边显然开心了不少：“真的嘛？那在路上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吃个冰淇淋吗？不要告诉我妈妈，她不喜欢我吃很多甜食……明明她自己也有吃。”
肖恩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天使般可爱的女孩在敲出这句话的时候鼓起小脸的可爱模样。心中微微一暖，肖恩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打字道：“好。”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缇琳这么点要求。
“那，晚安哦。”
“嗯，晚安。”
将这句话发出去，肖恩心里稍微平静了几分。原本被古一搞得有些焦躁的情绪也在这一刻舒缓了下来。他将手机息屏，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准备趁着天还没亮赶紧睡一觉，早上还要早点起床。
但，就在肖恩刚刚躺回床上的时候，一缕异样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头。
……那是什么感觉？他下意识的坐了起来。这个瞬间，肖恩再也没有了任何睡意，他茫然地扫视着周围——依然还是那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所有的摆放和白天完全一致，明明没有任何的区别可那种异常的危机感就好像是有一道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上，细微的，毛骨悚然的感觉让肖恩几乎无法呼吸。
怎么回事？！
他微微咬牙，身周的空气在这一刻几乎凝固。猛然翻身下床，肖恩拿过一旁的外套给自己披上后两步下了楼。他的速度很快，可是那种诡异的危机感不仅没有丝毫的消散，反而在他下楼的这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变得愈发的狂躁——
“怎么回事！？”
肖恩的手甚至开始微微的颤抖。他一脚踹开了别墅的大门，两步来到外面的街道上。
街道，静悄悄的。
凌晨两点，路灯已经熄灭了。数十米的范围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告诉肖恩，在这附近有什么东西，而且不止一个……
等等，缇琳！
这个瞬间，一种极端的恐惧袭上心头。肖恩终于明白这股恐惧的来源是什么。下意识的转过头，肖恩看向了在别墅后面——也就是道麦尔一家的别墅小院。
一片漆黑的阴影笼罩了白色的墙壁，在那片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着。恐惧攥住了肖恩的心脏，他茫然地向前走去……恍惚间，肖恩没有发现自己的视野内似乎多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芒，也没有发现在自己身上逐渐燃烧起来的苍蓝色火纹，更是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一身漆黑如墨的长衫正在逐渐成型……他没有注意到这些，在这一刻，肖恩终于看清了那栋别墅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狱，印入了眼帘之中。
残破不堪的身躯碎片散落在草地上，道麦尔先生壮硕的身体此刻仅仅只剩下了血肉的泥泞……仅剩下三分之一的头颅瞪着无神的血色眼眸凝视着黑暗的天空。而一头足有五米高的，浑身布满了漆黑色散乱须发的庞然大物压在他的身体上大快朵颐，不断发出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鲜血喷溅在它脑袋上的一块惨白色面具上……
精心打理的花园草丛上，一对修长的腿还在微微的抽搐着。肖恩看的出来，那是属于道麦尔夫人的腿——而剩下的部分，被三头同样超过了五米身高的怪物分食着。
鲜血染红了肖恩的瞳孔。
“嘶……”
无法言喻的怒意似乎打开了他体内的某个开关——一股熟悉的力量仿佛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在这个瞬间，世界上所有拥有非凡力量的存在均感受到了有什么怪物正在苏醒。地面微微颤抖，大气在悲鸣，而以肖恩为中心方圆千米之内的所有生灵均感受到了自己的灵魂上仿佛压了一道重逾万斤的沉重压力！而在这个瞬间，无数的记忆碎片自肖恩的灵魂最深处汹涌而来，那血色的场景于此刻开启了深埋于肖恩心底的一把锁。仿佛潮水一般流过了肖恩脑海的记忆逐渐充盈着肖恩的灵魂，他身上的气质也在此刻逐渐转化成了另外的一个存在——
但是这都不重要……当记忆最后出现了最近的这两年，当道麦尔夫人贴心照料发烧的肖恩，当道麦尔嘴上说着混账小子但是却对缇琳和肖恩凑在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在后面笑的像个傻子，当缇琳宁可自己不休不眠也要等肖恩给她讲完最后一个故事的记忆出现在肖恩眼前的时候，那些无穷无尽的记忆碎片全部变得黯淡无光，而在此刻，两道血泪自肖恩的眼眸中流出。他身上恐怖的力量洪流也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束缚，猛然回归他的体内，重新变成了一汪平静的清泉，安静的流动着。
“灵压，呵呵。”
肖恩惨笑着。
原来如此……
空气中难以想象的恐怖重压终于褪去，盘踞于道麦尔家的数道身影终于得以解放。它们嘶吼着扑向了肖恩——
“破道三十三——”
肖恩缓缓抬起眼皮。庞大无匹的灵力洪流于此刻汇聚于肖恩的指尖，点向面前的虚空。
“苍火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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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红色的传送门仓促的打开。
略显得有些狼狈的古一从传送门内冲出，却在下一秒猛然僵住。
黑暗之中，一股恐怖无比的杀意笼罩在了古一的身上，纵然是古一这种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竟然也在此刻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心悸。几乎是本能的，古一就想要去调动自己胸口的阿戈摩托之眼，但是在最后的瞬间，古一还是强行压下了这种冲动，坦然的站在金色传送门前面没有丝毫动作。
空气中依旧遗留着一股极端暴躁的力量波动和高温。鼻尖几乎可以闻到血肉烧成灰烬的焦枯气味，古一甚至可以听见这里似乎还残留着几分灵魂的哀嚎声。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就是那个站在不远处正环抱着一个金发少女的少年的所作所为。
只是相比起几十分钟之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息却仿佛强大了无数倍……
“古一？”
肖恩淡淡的开口道：“你之前来找我，应该就是发现了这些东西，是吧。”
这句话，让古一几乎是立刻便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张了张嘴，却不知应该说什么。
后面道麦尔家别墅上还残留着几分血迹，只是看了一眼古一便明白之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古一不知该怎么开口。
肖恩轻轻将缇琳的腿收紧一点，怜惜的看着这个本不该承受这种惨剧的女孩——是的，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灵力。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来源于肖恩身上的这股特殊的力量。一些记忆……被掩埋在肖恩的灵魂最深处，这让肖恩只能无意识的去一点点提取这些恍惚的景象来找回一些，原本属于他的力量。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对于自身已经取回的力量却根本不知怎么调动和使用的肖恩只能被动的运用这股力量，外在表现就是身体力量的强大——但是，其代价是这股精纯无比的灵力会在肖恩根本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逸散出去，依附在距离他最近的人身上。
……也就是道麦尔一家的身上。
两年仿佛家人的相处让道麦尔这一家原本根本没有任何灵力天赋的人身上染上了灵力的味道，而这些灵力的气味，正是今天晚上惨剧的来源。
一切，都是肖恩咎由自取罢了。
肖恩沉默着走向古一，在后者略带几分疑惑的目光中将怀里恍若珍宝一般珍惜的女孩交付到了古一的怀里。他的动作无比的轻柔，生怕有一丝的过激动作惊醒了这个精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女孩。
“……我赶过来的时候，她被堵在客厅里面。”肖恩的声音有些沙哑：“也许是因为跟我接触的比较多，她身上的灵力气味最浓重……那些杂种好像是故意将她留到最后的。纯净的灵力混杂了人类近乎崩溃的负面情绪之后，会变成那些东西最完美的补药……那些杂种故意让她看到了一切。”
古一默然的收拢了手臂。这一刻，她只觉得怀中的女孩轻的像是一片羽毛，稍微有一丝的异动便会散去。
“是我的错。”肖恩抬起头，双眸凝视着古一的眼睛：“至尊法师，能帮我把她的这段记忆抹去么？我会把她送到一个远离我的地方，找一个合适的家庭收养她……把我所有的钱全部转到她的名下。”
他凝视着缇琳·道麦尔脆弱的小脸，苦笑道：“是我毁了她的童年，但至少我想要尝试去补偿她之后的人生。”
“我罪该万死。”
古一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她抬起手，一圈金色的法术纹路环绕在女孩的身上，最终汇聚于缇琳的眉心处。随着法术的汇聚，缇琳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放松而舒缓……当听到她重新发出平静规律的呼吸声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松了一口气。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古一看了一眼周围的狼藉，若有所指：“这个世界的某些机构肯定已经发现了今晚的情况。你躲不了的。”
“……你想让我跟你回去秘境？”肖恩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施舍我么，至尊法师。”
“不，是监管你。”
至尊法师平静的看着肖恩的眼睛：“你的力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对吧。至尊法师的职责中，包括了监察所有外来生命这一项，所以你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好。”
这一次，肖恩没有迟疑，很干脆的答应了古一的要求：“我答应你。”
说完，肖恩低下头又看了一眼古一怀里的女孩，接着道：“但是我要亲眼看到你给她安排的未来。”
一丝真情的流露，让古一法师严峻的表情逐渐舒缓。在这一刻，她终于看到了肖恩身上可能存在的未来——
那是明亮的。
“好。”
她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