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日轮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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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小家伙，你还是重新铸造吧，这样处理黑铁，真的是太累了。”海博拉斯看着斯摩尔满脸沮丧的样子，说道。而斯摩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再次将黑铁投入铸造炉中，使用二级的灵力燃烧将其再次烧红，此时的他，已经将近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不要再继续了，你这样真的会死！”内心世界中，普尔普斯也是怒声斥道。毕竟他的灵魂也依靠在斯摩尔身上，一旦斯摩尔死亡，以他现有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的单独生存的。而斯摩尔接下来的举动，让他与正准备上面进行阻止的海博拉斯都瞪大了双眼。
斯摩尔再次将烧红的黑铁放到铁砧上，随即从一旁拿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左臂刺去。瞬间，殷红的鲜血流淌而下，洒在黑铁表面，旋即化为一律青烟。
“小子，你疯了吗！”海博拉斯愤怒地吼道，“铸造不成功就不成功，根本没有必要让自己也受到伤害……”
这句话他刚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极为惊讶地看到，刚刚开始冷却的黑铁在接触到斯摩尔血液之后，仅仅过了数秒就变成了炽红状态，而与此同时，黑铁中散发出来的一阵阵奇特的灵力波动，与斯摩尔自身灵魂的波动达成了惊人的一致，至于斯摩尔左臂的伤口，因为周围灼热的环境，再加上伤口不深，出血很快就停止了。
“居然可以这样……”饶是以海博拉斯的智慧，也没搞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灵力波动绝非来自斯摩尔本身，而是完全由那块黑铁所发。并且这种灵力波动的来源——也就是黑铁内部的灵智，与斯摩尔灵魂的共鸣程度，正以他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地提升着。
“没想到你这个小家伙……居然这么快就成功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海博拉斯此刻确实非常激动。因为斯摩尔做到了之前包括斯嘉蒂在内所有人都无法成功的事情，他的这种疯狂举动，居然成功地使铸造出的武器与自己的灵魂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而且这种共鸣的强度，正在无限地接近百分之百。
达到了这最重要的一点，就算这把武器没有铸造成功，斯摩尔都可以成功出师了。
海博拉斯虽然成名极早，但他也有一个性格——非常不喜欢机械制造技巧，这就使得他对机械制造几乎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而斯摩尔刚才类似于拼命的行为，就是图书馆限制图书中记载的、古代天工族中用于为某些特殊金属开锋而选择性使用的特殊方法：血祭。
在熔炼黑铁或者其他高熔点金属时，单凭技师们是无法召唤出像灵铸师这样高温的火焰的。因此，他们通常使用这种看上去相当极端的方法让金属产生大幅度的软化。血液作为人身体的一部分，其中自然也蕴含人类的一部分灵智与灵魂。将自己相当一部分的灵力凝聚于血液之中，再将其喷洒在极难处理的金属上，其中的灵魂能量足以影响任何处于极端环境下的金属中本就脆弱的灵性，从而获得软化的效果。
这种处理金属的方法很久以前就已产生，但就连技师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再加上容易对自身造成危险，因此被归入了限制学习的的知识类别，就算是安斯利亚的普通技师也从未知晓这种方法。斯摩尔本人也是抱着赌一赌的方式来试验这种方法。并没想到会一举成功。
并且更令海博拉斯感到惊喜的是，黑铁中的灵性在吸收了斯摩尔血液中的灵魂能量之后，不仅灵魂共鸣的强度大幅度增强，似乎还具备了一些其他的性质，而这种性质，即使是海博拉斯自己，也不算多见。
看到眼前的黑铁明显发生了改变，斯摩尔拿起铸造锤，开始了不间断的敲打。虽然他此时体内的灵力几乎用光，但他的肉体力量并没有什么消耗。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斯摩尔在煅烧的同时，又在海博拉斯不可思议的注视下放了数次鲜血，黑铁逐渐被打造成了一把长约一米半、宽约十多公分、厚两三公分的单刃剑的主体。此时黑铁的红炽状态也已经逐渐退去，但剑身整体的形状已经全部完成。
见到剑身的主体已经完成，斯摩尔便将已经闲置在一边多时的红莲铸铁与奥特拉铁重新加热。由于在黑铁铁砧中密闭，因此两者的温度并没有怎么降低。在再次因受热而被融化之后，随即被斯摩尔分别倒在剑刃和剑面位置上。红莲铸铁和奥特拉铁与黑铁的强大亲和力此时便发挥了作用，三者很快便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
将这一切完成之后，斯摩尔第三次将剑身投入铸造炉，并对剑刃与剑面进行了开锋与修整，这两种金属的处理难度相对简单，因此斯摩尔也没再刺伤手臂。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博拉斯清晰地看到，被固定在剑刃部位的红莲铸铁与剑面的奥特拉铁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黑铁进行融合，大概半小时之后，几种构成剑身的几种性状不同，但实际属性相同的金属便彻底融合在了一起，泛红的剑刃与紫色的花纹浮现在银黑色的剑身之上，显得分外的绚丽。而斯摩尔此时的样子也已经是满脸疲惫。
“最重要的部分总算是完成了。”斯摩尔无力地一笑，还想进一步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但连续施展灵力燃烧所带来的疲惫感此时也已经汹涌而来，导致他的身体一时间无法忍受这种负担，眼前一花，差点晕倒在黑铁铁砧旁边。
“小家伙，小心！”
就在斯摩尔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倒下时，海博拉斯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其一把抱住。而令后者诧异的是，斯摩尔刚刚铸造的这柄单刃大剑的剑身，突然嗡的一声，释放出一股柔和的鸣声，并且这个声音明显是冲着斯摩尔而去的。
“居然会主动关心他……如此之高的灵智和独立的自我，已经可以称之为真正的灵魂了……”看到斯摩尔几乎已经昏睡过去，海博拉斯看着眼前的这把奇特的大剑，略微有些惊讶地说道，“如果不出意外，这个灵魂会永远忠于斯摩尔，看来这个小家伙创造了一个了不起的东西啊……”
“嗡……”大剑突然再次发出一阵轰鸣，这次却显得十分刺耳，海博拉斯无奈地一笑，说道：“好吧，我不该这么称呼你，不过你的小主人已经力竭昏迷了，如果不出所料，估计要花费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恢复，跟我到上面去吧，至于剑柄，就由我老头子亲自帮你做一套吧……”
……
“这一觉睡得真香……不过胳膊也好累啊……”
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斯摩尔有些茫然地环视四周，海博拉斯的小屋内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而在他的床下，正放着那把他之前铸造完成的那把单刃大剑。从外观上来看，这把剑很明显又再次进行了修整。不仅剑身变得更加光亮，剑刃更加锋利，就连原本还没有安装上的剑柄都已经安装完成了。
“你可算是醒了啊。”普尔普斯的身影出现在斯摩尔的身边，一脸的无奈。
“老师？”斯摩尔一惊，“您怎么出来了，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昏迷了有整整五天了，”普尔普斯说道，“在你铸造出这把剑之后，你可就一直昏迷不醒，前天你的那个小女友还来看过你一次，不过有大匠的照顾，再加上你体内的脉络的强度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增强，你现在能醒来，恢复的速度已经很不错了。”
“克莱尔来看我了？”斯摩尔听到克莱尔也来看望他，不禁问道。
“你的小女友来这里的时候神色比较紧张，不过大匠说你没什么事，不用太过担心，”普尔普斯回答道，“虽然她具体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明白，但我似乎听到了‘比赛’这个词。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估计等我回到学院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斯摩尔说道，随手便拿起床下的那把单刃大剑，放在腿上。当他的手指抚摸过剑身时，指尖立即就感受到一阵细腻的振动感。
“好奇妙的振动，我居然能通过这种振动感受到剑内灵魂的思想。”感受着手中大剑传来的一阵阵情绪波动，斯摩尔吃惊地说道。
普尔普斯摊了摊手，有些诧异地回应道：“这把武器很明显有着自己独立的灵魂，并且对你非常忠诚，能够把铸造武器做到这种程度，你小子确实有一套。”
“海博拉斯大匠……对了，我的考核究竟算不算通过？”
普尔普斯摊了摊手，回答道：“具体我也是不清楚，不过你刚才拿起这把大剑的时候，我看到下面盖着一封信，应该是他留给你的信息。”
听了普尔普斯的话，斯摩尔便往床下看去，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封被仔细包装的信件，上面写着一句话：斯摩尔亲启。
小心地将信拆开，斯摩尔看到了一排排书写工整的文字，不禁笑了起来。想到这两年海博拉斯那略微邋遢的形象，这么一个看上去糟的不能再糟的老头，居然能写出这样的字，真是不太符合他的风格。然而他的笑容也随着不断的阅读而逐渐在脸上凝固了：
斯摩尔：
当你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因为写完这封信，老头子就要离开烈阳高原，开始新一轮的云游世界，收集各种新奇玩意儿去了。
不要来找我，因为以你目前的能力，哪怕想要找到我的一丝踪迹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到你的灵铸师考核，我不得不说一句：你小子可真是拼命，为了铸造黑铁居然会去进行自残，这一点我原本可以给你打上一个大大的叉号，但看到你最终能够将这把武器铸造完成，并且达到了我的要求，所以嘛，你的考核就算通过了，不过以后可绝对不能再这么鲁莽了！毕竟你自己的生命才是根本中的根本。
我仔细地检查了你的作品，结果让我非常惊讶。这把大剑所蕴含的灵智已经与真正的灵魂无异，并且与你的灵魂能够产生近乎完美的共鸣，甚至还能有明显的情绪外露。这种情况我之前虽然遇到过，但能做到你这种程度的并不多。完全能体现出你身为一名灵铸师的实力。而你能够与这把武器之后发展到什么地步，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但只要你能够保证自己的心态，将来与我不相上下，甚至超过我，都不会是难事。
咱们师徒一场，在物质方面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送你，不过我既然外出云游，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带在身边也是太过麻烦。两座铸造室和那一座金属仓库，再加上这座小屋，就当做为师给你的一点小小的临别纪念吧，可要好好使用，千万不要荒废！
至于进入铸造室的钥匙与符文，都放在屋内饭桌的方盒之中，你收起来就可以。另外，为师还有一些其他没用的私人物品也都留给了你，这些东西应该可以为你以后的道路减少一些麻烦。如果你觉得受之有愧，就当做替为师保管好了。因为现在的你，已经比包括斯嘉蒂在内的所有其他人都有资格接管这笔财产。
从今往后，你完全可以对任何人说：我是海博拉斯的学生，也是艾鲁达大陆历史上最为年轻的灵铸师！
缓缓地放下手中的信，斯摩尔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这两年中他可以说是与海博拉斯朝夕相处，在他的心中甚至已经将后者当成了自己的祖父来看待。然而此时，这位看上去有些滑头，内心却十分善良的老人就这样离自己而去（虽然不是去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斯摩尔起身来到饭桌前，打开桌上的方盒，里面有四把他同样十分熟悉的钥匙和金属牌，这些正是海博拉斯原先随身携带的铸造室的钥匙与启动铸造炉的符文锁，海博拉斯将这些交给了他，足见其对这个出师的小徒弟有多么重视。而在钥匙的下面，还静静地躺着一枚用黑色水晶做成的戒指。
“看来是一枚空间存储戒指，”普尔普斯说道，“而且质量还不低。”
斯摩尔将其戴上之后，略一感知，便立即被里面所存储的物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小的临别纪念？这要也是小小的话，恐怕大陆上至少一半多的富翁都会变成穷光蛋吧……因为海博拉斯留给他的黑水晶戒指所拥有的空间，实在是太大了。
从安娜那里买到的那只空间手镯空间就已经不小了，用自己在紫月灵学院的宿舍房间来衡量，也有前者的三到四倍之大。而这个黑水晶戒指呢？光是其中储存所占的空间就已经达到了五个宿舍房间之大。尚未用于储存的空间，足有两个紫月灵学院的图书馆那么大！
在这枚戒指巨大的空间中，整齐地摆放着许多箱子，里面不仅有各种各样的术法卷轴与藏书，还有许多按标准规格封存的金币，而在其中的几个箱子中，斯摩尔更是发现了一些同样用标准规格封存的钻石币，以及一盒盒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水晶币，粗略地一算，水晶币就无法数清数目，而钻石币至少也有几千枚！
“天哪……发财了！”看到如此巨大的财产数目，斯摩尔感到整个世界都变轻了，直到刚才，他还是个身无分文的普通学员，而现在的他不仅成为了灵铸师，还名正言顺地继承了海博拉斯留给他的一大笔财产，这种飞跃般的感觉，换了谁都会飘飘然。
但是斯摩尔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因为在这些财富之后，他还看到了不少十分精致的箱子，这些箱子少说也有上百个与海博拉斯仓库中的箱子类似，都用于盛放一些特别稀有的金属，从箱子上的标签来看，斯摩尔甚至发现了一些诸如钻石金、水晶铜等一些自然界中根本不存在，需要特殊的处理技术才能制造出来的超稀有合金。
一般来说，这些超稀有金属与合金的箱子表面都会涂上暗红色油漆，而其中有一个箱子上却涂了一层黑色的漆，而他居然感应不到其中究竟是什么金属。
正当斯摩尔感到奇怪，准备将其从戒指中取出来时，普尔普斯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不要碰这个箱子，危险！”
这一声大喝把斯摩尔吓了一跳，立即将手缩了回来。
“小家伙，你虽然感应不到里面的金属究竟是什么，但是我可以。”普尔普斯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这种金属，你在图书馆的禁书中肯定也看到过。”
“那是什么金属？”斯摩尔也隐隐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能让普尔普斯如此严肃的东西，绝非什么一般的货色，而且似乎还相当危险。
“暮色荒原中才会出产的金属，充满不祥的鬼力造物——幽鬼钢！”
听到这个名字，斯摩尔顿时庆幸不已，因为他非常清楚如此自己贸然打开这个箱子会有什么后果。在艾鲁达大陆，幽鬼钢几乎就是绝望与黑暗的代名词。这种极为不祥的金属只在被腐化力量侵蚀最为严重的区域出产。虽然幽鬼钢的硬度与柔韧度都只能说是中等水准，与一般的黄铁与红铜无疑，却蕴含着一种极其阴森的能量。这种能量，就是暮色荒原的原住民才有可能能使用的邪恶之力——鬼力！
由于太古时期腐化能量的入侵，当时在暮色荒原生存的许多生物都维持在一种半死半活的状态，当他们死去之后，体内的生命力并不会消失，而是会在腐化能量的影响下变成一种极易扭曲其他生物与其心智的特殊能量，而这种力量的名字就是前面所说的鬼力。幽鬼钢，便是鬼力凝聚于任何一种金属之后将其转化的产物。作为转化产物，其中不仅仅有鬼力，还有各种阴影之力等其他杂七杂八的能量杂质。但在幽鬼钢中，这些能量与鬼力相比依然是有些相形见绌。
在图书馆的禁书区中，对幽鬼钢的描绘只有一句话：幽暗的深紫黑色，却无人敢于直视。
“除了暮色荒原那些已经适应了腐化能量与鬼力的居民，其他种族的人只要敢直面幽鬼钢，就会被其散发出的强烈紫色死光所腐化，变为毫无意识的鬼奴。”普尔普斯用十分低沉地声音说道，“至于具体的知识，那还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接受的，就这样让这个箱子放着，尽可能不要去碰它。”
斯摩尔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知道幽鬼钢的厉害，将黑水晶戒指戴上之后，将方盒收入戒指，随即背起自己刚刚铸造成型的这把黑铁合金大剑，走出了小屋。
此时已经是傍晚，看着即将落下的太阳，斯摩尔看了看背上的大剑，说道：“差点就忘了，既然你有着自己的灵魂，不给你起个名字怎么可以……”
“嗡！”黑铁大剑发出一阵轰鸣声，表示赞许。
“即将消退的残阳……”斯摩尔沉吟半晌，随即说道，“那我就叫你日轮残阳好了。不知道你是否喜欢这个名字？”
黑铁大剑再次发出一阵轰鸣，同时传出一种高兴的情绪，斯摩尔笑了笑，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回学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