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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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时间快速的流逝，转眼间，就是大半年之后。
“让那些技师代表回去吧，我们这边暂时一切照旧。”
艾鲁达尔圣公会，大祭司的办公室中，斯嘉蒂坐在桌前，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淡淡地说道。就在前一天，安斯利亚的天工技师协会发信给她，希望圣公会能积极帮助他们寻找天工族的族人。这种信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了。
“大祭司大人，如果是三个月以前，我们或许还可以这样说，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一位衣着华贵，看上去是高阶祭司的金发中年男子恭声说道，“但现在我们最好是要考虑一下究竟该怎么回复……”
听到这句话，斯嘉蒂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另外一份比较旧的公文，这是两个月之前得到的一份特殊情报。上面记录着一条只有圣公会高层才知道的消息：安斯利亚天工技师协会在诺尔莫大平原北部的迷雾森林的边缘区域，发现了一块足有几百斤重的奇特陨石。
能够掉落到地面的陨石本身就已经很稀有了，而如果其中含有某些艾鲁达大陆没有的矿产，那就是真正的价值连城。天工技师协会发现的这块陨石，里面就很可能含有一种在祭司与导魔师当中都备受推崇的特殊金属——流光银。
流光银的硬度并不强，容易损耗，本身也不蕴含任何灵力，但这种金属有一个特殊的效果——灵力增幅。熔铸进武器中或者镶嵌于武器之上，使用的灵力术法效果都会得到明显增强。而且这种增幅的效果与施术者本身的灵力强度成正比。因此，因此不论是什么组织，都对这种天外金属趋之若鹜。
遗憾的是，如今流光银已经极其少见了。这种矿石在艾鲁达世界的大陆上不存在矿脉，如今仅能在来自天外的陨石中发现。虽然根据史料记载，太古时期的圣洁山脉存在流光银矿区，但在后世也被证明是极其罕见的流星雨轰击而形成，其总储量也因在同时期就被采光而存疑。
虽然产量存疑，但有一点是绝大多数后人认可的，那就是流光银在历史中扮演的角色，远古时期的艾鲁达尔王国，正是依靠着流光银的使用与贸易，成功组建了当时横扫大陆的神圣龙骑士军团，进而成为当时最强的国家，并将艾鲁达尔王城留存至今。
“你觉得，如果我们圣公会真的帮助他们寻找古天工族，他们就会把这块陨石送给我们？”斯嘉蒂看向那名金发男子，问道。后者一躬身，回答道：“我们圣公会以灵力为重，虽然不太喜欢技师的风格，但这块陨石当中一旦含有流光银，而我们又能将其得到，那肯定有利于我们的发展……”
“我们不能做毫无把握之事。”斯嘉蒂说道，“首先，古天工族在资料中的记载极少，真的寻找起来肯定要耗费不小的人力物力；其次，我们找到了也要交给安斯利亚的那些人，对我们并没有任何直接性的作用，再次……”斯嘉蒂顿了一顿，双眼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就算我们找到了要找的人，将他们交给安斯利亚，他们到时候就一定会给我们想要的好处吗？”
“这……”刚才的那名金发男子沉默了，其他的人也开始犹豫起来。
“我想你们都有各自的渠道，知道安斯利亚这段时间获得了什么，所以我就明着说了……”斯嘉蒂说道，“流光银这种稀罕物资，原本就是几率性出现于陨石中，虽然几百斤重确实能让这个几率大一些，但如果没有，或者是含量极低的贫矿呢？”
斯嘉蒂说到最后明显加重了语气，这让台下的祭司们都不禁一抖。
“所以说，这种事情就让他们去查好了，”斯嘉蒂说道，“相比之下，圣公会现在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现在刺客部队与骑士团的新人的淘汰率虽然居高不下，新人增长率却一直比我们圣公会要高，这种问题，才是你们应该要尽快去解决的。”
这句话无疑是说到了圣公会领导层内所有人的痛处。众人连忙躬身答应，随即纷纷散去。而那名金发男祭司，也在略有不甘地看了斯嘉蒂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看到众人散去，斯嘉蒂长出一口气，有些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双眼却看着自己办公桌抽屉中的一块刚出生婴儿拳头般大小的，散发着淡淡的荧光的金属。
这不正是他们刚才说谈论的话题的中心，那种奇特的灵力增幅金属——流光银吗？
当目光凝聚在这块奇特的金属上时，斯嘉蒂的眼中也是忍不住流露出一抹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这块金属，还是斯摩尔在紫月灵学院中尚未外出游历的时候交给她的。
她清楚地记得，当斯摩尔将这块流光银放到桌上，并且确认无误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她知道斯摩尔身为灵铸师，有钱是肯定的，但是能有钱到连流光银都能拿出来，这就很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
而在斯摩尔这边看来，流光银虽然极为罕见，在海博拉斯的黑水晶戒指中加起来也只有一个成年人人头大小，但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还没有特别重要的用途。另一方面，自己的脉络虽然经过融灵而获得了大幅度的增强，但依然还是不足，再加上他本身的灵力凝练程度比一般人要高，灵力强度的提升也慢一些这两种因素，就成为了他综合实力提升的三大障碍。
因此，为了自己的实力提升，斯摩尔便以一小块流光银作为代价，从斯嘉蒂这里换来了圣公会所掌握的几条重要的情报。其中有一条与某些特殊药物有着直接的关联。而斯嘉蒂之所以会用这些情报来提供，除了流光银本身价值外，也正是因为她对斯摩尔修行融灵之法这件事极为看好，如果真能发展到她所构想的那种程度，那么这几种药物，就是斯摩尔到时候必须需要的了……
斯嘉蒂的私人住所中，揉着睡眼的克莱尔伸了个懒腰，透过窗户地看着大街上的人流。
八个月前，斯摩尔在进入铸造室之后便没有再出来过，这也让她没有任何心思出去进行游历，而是重新过上了规律的生活。早晨起床后，上午对紫月灵学院的校内高等课程进行学习，经过短暂的午休后，下午便在斯嘉蒂的指导下继续进行灵力的修行，晚上则会去圣公会内部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直到将近半夜才会回到斯嘉蒂那里。现在，她的正常灵力强度已经到达了二阶六重的水准，但这个水准如果再加上圣神族肢体的加成，就算是面对三阶初级到中级之间的对手，也有一战之力。
在此期间，王城赏金猎人公会的人曾经数次找上门来，要见上斯摩尔与克莱尔一面，对于这些人，克莱尔起初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当她听说与登戈山脉中发生的猎人伤亡有关，以及科洛丝所遇到的询问之后，便回绝了他们的进一步盘问。理由也很简单：接纳那种堕落者进入赏金猎人公会，却问责于无辜者，这种组织，没有资格找她交谈。
对于克莱尔的反应，王城赏金猎人公会的领导层自然不会高兴。尤其是身为公会会长的卡萨，他还从未被一个小女孩如此奚落过，但碍于圣公会斯嘉蒂的威名，再加上克莱尔这段时间几乎一直闭门不出，双方倒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争执。
看到斯嘉蒂早已出门办事，不在家中，克莱尔无聊地起身走到厨房，自己弄了点吃的准备用餐，这时，卧室中突然传来一阵金属之间摩擦的声音。克莱尔一听，连忙来到卧室，只见一道道奇妙的纹路正逐渐浮现于卧室的墙上，仅仅是十几秒的工夫，墙上便出现了那道克莱尔十分熟悉的铸造室大门。
“斯摩尔！是斯摩尔出来了！”
铸造室大门在完全出现之后，便在一阵令人感到牙酸的吱吱声之中徐徐打开。一股比克莱尔之前感觉到的还要强上一线的气息，从铸造室中传了出来。
“这灵力强度……二阶五重了吗？”克莱尔的圣神族肢体在第一时间便将这道气息的详细资料传到了主人的脑海之中。不仅如此，这种灵力强度的凝炼程度与之前一样密实，如果并不注重这种灵力的压缩，恐怕斯摩尔的表面灵力强度会比现在大上好多。但坚实的基础虽然付出了提升缓慢的代价，却有着可以稳步提升，且战力更加持久的好处，并且可以让斯摩尔在之后的修行中变得更加得心应手，而不是成为他进一步修行的阻碍。
当铸造室的大门完全打开，斯摩尔略微有些衣衫褴褛的身影出现在克莱尔的眼中时，后者不禁愣了愣。斯摩尔进去之前的那头冰蓝色的头发，现在已经变成了跟科洛丝十分相近的白色，但仔细一看，还是有着一丝淡淡的蓝意。从衣服破损处露出的肌肉，以及全身萦绕的丝丝寒气，让他看上去比以前又壮了不少。
“咳咳……我有这么好看吗？”看着克莱尔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斯摩尔有些尴尬地说道。要知道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因为长时间收到修行时的寒气影响，纤维已经变得十分脆弱，比较大的动作都有可能将其撕裂。
“你这个笨蛋，怎么现在才出来啊！”
伴随着一声带着哭腔的喝声，回过神来的克莱尔如同小鸟一样扑入斯摩尔的怀中，连连捶打他的胸膛。这场景，与他最初将炎灵力融合成功时，见到克莱尔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
“我这不是出来了么。”斯摩尔轻轻拍打着克莱尔的后背，安慰道。
克莱尔抬起头来，不服气地说道：“你一直都没出来，这大半年我一直都没有见你，你这次比几年前的那次还要过分！”
斯摩尔哭笑不得地回答道：“但我至少没有之前那么有危险性吧，再加上之前修行过，这次已经非常顺利了。”
“我才不管，看你以后怎么补偿我！”克莱尔哼了一声，说道。她的嘴上依然不留情面，但是心里其实已经软了，看到斯摩尔现在似乎依然十分健康，自己也就放心了。
“别的先不说了，你看看这个。”斯摩尔抬起双手，微微闭眼。顿时，一蓝一绿两个灵力球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蓝色的冰属性灵力散发着淡淡的寒意，内中似乎有着些许冰晶漂浮，绿色的风属性灵力不断地旋转着，更像是一团规则运行的气流。
接下来，斯摩尔便将双手逐渐地合拢，在两个灵力球接触时，前者的手如同融合炎灵力一样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但随着斯摩尔双掌的不断上下旋转，两种属性的灵力球逐渐开始呗压到一起，彼此的冰蓝色与淡绿色也开始渐渐地淡化着。
“你最好小心一点……”
斯摩尔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克莱尔便看到斯摩尔手中的冰蓝色与淡绿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半径大了有一倍的雪白色能量球。虽然她可以清晰地感应到斯摩尔正在用双手尽可能地压制住这个灵力球，但后者此时蕴含的能量明显不是他可以完全压制的，凛冽的寒冷气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房间，甚至让克莱尔的皮肤感到了一丝僵硬。
冰属性灵力虽然也具有这种特性，但是这种灵力，比冰更加灵动！
“融灵总算成功了，不过还多少会收到火属性灵力的影响，无法完全控制。”斯摩尔叹道。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水火不融，斯摩尔融合冰风两种属性时也是如此，虽然他让残阳尽可能地控制住火属性灵力不让其外泄，但由于残阳尚未完全将凤凰心火完全驯服，依然会有一些火属性的灵力影响斯摩尔的融灵修行。
不过最终，斯摩尔还是成功将其压制，整体完成了融灵的修行。不过火属性灵力在修行之中的干扰还是确实将他吓了不止一次，在火属性灵力的影响下，突然出现的水属性灵力所造成的灵力失衡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不过现在依然已经完成，就不会再惧怕这种小纰漏了。因为新生的这种融合灵力，只会比这种单一的灵力更强。
“这种充满侵略性的灵力类型，对你的身体不会有特别大的影响吧。”有些不自然地拍了拍脸，克莱尔小声说道。斯摩尔摇了摇头，说道：“不会，融灵产生的灵力只有在刻意催动时才会产生，平时不会直接存在。只要处于常态，他们依然是与我身体为一体的单属性灵力，不会对我体内脉络有任何影响，就算是进行战斗，我现在的身体强度也足以应付。”
“这种新的融合灵力，我觉得就跟一个雪球一样，”克莱尔看到斯摩尔将其散去，若有所思地说道，“火与风融合后称之为‘炎’，那冰与风融合之后的灵力……”
“称之为‘雪’最为恰当，”斯摩尔说道。这种如同登戈山脉中凛冽的寒风暴雪一样，遮天蔽日而又难以抵挡，绝对是一种让敌人感到头疼的能力。
“啊！”克莱尔突然满脸通红地叫了一声，连忙跑出了卧室。斯摩尔还诧异着，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经过克莱尔这一顿“摧残”，已经彻底解体了，现在的他虽然身上还挂着一些破布片，但跟没穿基本没什么两样。便立即从自己的空间手镯中取出一套衣服穿上。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头发，走了出去。
在走出卧室前，斯摩尔望了一眼镜子，虽然说他现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镜中的样貌还是让他不禁愣了愣。除了他那双现在是蓝绿双色的瞳孔以外，他那头变得近乎雪白的头发，足以让一些人将他与科洛丝当成同一种人。
“命运吧……”苦笑一声，斯摩尔自言自语道。这时，斯嘉蒂房间中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只见克莱尔走到窗前向下看了看，旋即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帮人还真是不知好歹，居然又来烦我了……”
“怎么回事？”斯摩尔说着便走到窗前，他看到有数名穿有赏金猎人正站在楼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克莱尔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还不是之前咱们在登戈山脉中的那些事情？王城赏金猎人公会想搞清楚具体情况，就过来找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