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彩扇何时翻翠袖,歌边拌取,醉魂和梦,化作梅花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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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了,就必有痕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一查,还真的查到了王将军头上。
好算计!
如果不是王将军心里有鬼,想要将脏水泼给皇帝,他何必多此一举,还专门地找人上门去撕账本?
这么一说就串了起来,姜州牧的账目被查出来不对,但王将军放了他一马,告诉他要在关机时刻指认皇帝,并悄悄撕掉了账目。
而张账目又不知道为什么,流到了户楠,又经过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送到了我的手上。
“只不过这些都是口述,那页账本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有待商榷,万一闹了个乌龙,那王将军动动指头,就无路可退了。”黄锃沉面道,声音也黯了下来。
我笑了起来:“这你不必担心,本宫既然叫你查到这里,那自然是有把握的。实不相瞒,这页账册已经到了本宫的手中。物证已经握在了掌中,现在人证也能对上,基本是万无一失了。”
黄锃愣了愣,随后也笑了起来:“殿下玄鉴深远,臣敬服。”
时间紧迫,我又问:“另一件事办得如何了?”
黄锃的笑容淡了下来,苦着脸摇头:“王将军私产众多,几个州都有宅邸,还有兵帐那么多营,目标实在太多太杂,臣到现在还是一筹莫展。”
此行我叫黄锃查了两件事,一件是粱州账目的是否被修改过,还有一件便是查王将军的私产,是否可能藏匿银两。
我往后靠了靠身子:“也罢,确实是难为你了,这么多宅子,他放到哪里都有可能,更有那些没有登记在册的库房,要抓个先行着实是太过困难。”
“殿下放心,臣会着人留意各州各地的大作坊,一旦有人要消皇银或者有皇银流动于市场,定会第一时间截获,并告知殿下。”黄锃道,“到时候再逐一排查,应该会有头绪的多。”
我点点头:“也只好如此。”
黄锃走后,我便再也睡不着了。
他确实是应当有底气的。
黄锃明面上只是一个芝麻小官,可是能被皇帝指派到我身边,并当面传书的,虽然比不得那些皇党重臣,定然也能算是半个心腹。
他的线人神通广大,我也不问他有没有将我所说之事尽数禀报了皇帝。我想他大概是说了的,不过皇帝现在顽疾缠身,估计也没有心情来理会我这种小角色。这些各地的调令,大约都是先前这位九五至尊许给黄锃的。
玩暗探,安排线人,全天下最会这一套的就是皇帝。
我嘴上是叫他循序渐进,慢慢查探,可是时间却不等人。现在我手上不是没有筹码,留了这么久的周明世便是其中一位。
引他露出破绽只是早晚的事,现在还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一击即中,不能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我手里的人还不够,如果要达成目的,一定要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蛰伏了这么久,步步为营,借着王将军这块板,我就能跳上去。
轿子疾行了三天,平安无事。
也不知道柏永曦那里是什么情况。就算他比我晚一日出发,这时候也已经到了明湖山了。
我有心想要发一封信问问,想想又没有这个必要。柏永曦武功卓绝,又是行医大家的人,需要我瞎操心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打了个冷战。
柏永曦这么会用药,我装病的时候有没有给他看出什么猫腻来?看他急得留在清江县的样子,希望是没有。
第四日是个阴天,没有太阳。我这两日已经被颠得分不清半天和黑夜,天上有没有云也更与我无关。
覃东这条路尤其的长,主要还是为了凸显我因为和苒苒公主发生冲突,因此不惜绕原路回去,实则是为了让暴民两头跑,耗费精力。
过了三天,我也离皇城越来越近了。
暴民大都是因为群情激愤,也算是天灾人祸的迁怒,又加上一些地头蛇山大王的鼓动,于是就有人做起抢宝发财的美梦。
我也希望这些只是简单的暴民,而不是有人组织推动的。如果是那样,那就要棘手的多了。
天下已经乱了,南篁得以短暂地避于一隅,现在皇帝不稳,又要交替皇权,蠢蠢欲动的人也不少,而且太子素日也不是能独当一面的强势角色,弄不好在更迭的时候就会被有心人架空,当作傀儡。
据我所知,四下所谓的英雄好汉也并不安分。
正想着,轿子忽然猛停,我没有坐稳,整个人冲了出去,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窗框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这是遇到敌情了。
早有预料会遇到袭击,于是我一路都吩咐手下的侍卫慎之又慎,千万不能松懈。
我挑开帘子,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惊了一惊。
这些人竟然准备得这么周全,不像是随意组成的暴民,反而像是整装待发,训练有素的民兵。
此处正是一座城郊的树林,他们显然早有准备,一哄而上,将我们牢牢围在中间。
为首那个是个刀疤脸,哼哼冷笑两声扬气刀来,先气吞山河地喝:“好一出迷魂阵,把我们骗得都去明湖山截人!今日你们跑不了了,乖乖留下钱财女眷,如若不然大爷手起刀落,一个也别想活!”
我嗤之以鼻,劫钱财还要留女眷,竟然还是个花花土匪。
这些人显然已经是在柏永曦那里碰了壁,这才跑过来的,如果这就给他们拆穿了,就只给苒苒公主争取了三四日。
从黔县马不停蹄地回皇城,而且沿途还不能去大驿站,东躲西藏,三日肯定是不够的。
他们是最早一波反应过来的,说明白柏永曦那里已经露了馅。
我不紧不慢地从轿子上下来,睨了一圈:“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过来扰本宫銮驾?”
两旁几个草兵眼睛忽然绿了起来,却被为首那个刀疤脸狠掼了一下脑袋:“看,看看看,看个屁!等会儿面具摘下来又是个臭汉孬种——”
他没能说完,一支箭就叮入了他的心口。那刀疤脸惊愕地望着自己的胸口,又木木地抬头,而后身子就直直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