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观二虎相残,闻三枪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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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逢朱明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此刻,在夏日的这片夜色中,头顶上却是满月景象。
枪尖的寒光被马稚恩护心镜闪亮的白光一映,发出一片火花。马稚恩陡然感触到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正向自己前心扑来,这时他手中白江长枪正和徐承嗣的青丝银尖枪相交,要向前推进一寸都是艰难之极,更不用说变招回枪来拼徐承嗣另一只手里的红缨铜尖枪。
徐承嗣挥着红缨铜尖枪向马稚恩头顶劈来,马稚恩横举白江长枪,用力一推,把红缨铜尖枪挡了回去。而后马稚恩手腕一转,向徐承嗣小腹竖枪刺去一个,怎料此人武功了得,用青丝、红缨二枪撑着地奋力一跃,跳到马稚恩身后,稳稳落地。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一招冷枪向马稚恩的小腿刺去,马稚恩一转身,持白江由下往上一挑,挑开徐承嗣的一枪,枪头尖锋忽地转而向徐承嗣脖颈挥去。
徐承嗣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马稚恩又快又狠的枪,并不断向后迈步。马稚恩察觉此人内功深厚,持枪的虎口被震的发麻。若是旁人看了只以为是马稚恩在进攻,实际却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
一阵风吹过,徐承嗣陡然抬手,马稚恩立刻全身戒备,屏息地盯着徐那两杆枪的出入。
只见徐承嗣把青丝刺去,马稚恩横枪挡在脸前,那两枪发出怪异的声响。红缨又一次抬起,嘎然划破了寂静,听得人心为之悸,血为之凝。
马稚恩突然大喝一声:“有意思!”?
只见马稚恩铠甲被红缨铜尖枪劈开,刺伤皮肉,流下滚滚朱红,滴滴鲜血落在黄土上,那血顺着徐承嗣的枪头往下淌,此时红缨显得更鲜艳透亮。
随着那声响,马稚恩动作矫捷得像是在黑暗之中闪电似移动的怪物,挥洒着鲜血的他左手抓住嗜血的红缨,右手中的白江冲向徐承嗣。
撕杀再次开始,黑暗中只见长枪挥动,迸射出夺目的凶光,每一次枪尖的光芒一闪,都有血珠喷洒,随着血珠四溅带着血花,四下飞溅。
混乱之中,马稚恩身上披着的铠甲击穿掉落,胸口与臂膀上早已是伤痕累累。对手精湛的枪法技艺和矫健绝伦的身手,让马稚恩无从招架,徐承嗣的招式实在是无懈可击。
约莫半个时辰,响起一声如同干匹布帛一起被撕裂似的声音,马稚恩再次退去数步,荒凉地黄土地上,全是浓稠之极的血,在星月微光之下,鲜血泛着一种异样的红色?。
双枪再次使来,马稚恩只道是棋逢对手,不敢出枪去接,忙向旁边避开,不料徐承嗣跃步玲珑,在半空中一扭身,扑的一枪刺在马稚恩背上。月色下那滴滴鲜血看得一清二楚,徐承嗣这双枪技法连得炉火纯青,在马稚恩背上、胸前、脸上、颈中、臂膀处处留下了伤痕。
马稚恩双手急抓,可是白江出手虽快,徐承嗣的青丝更比他快了两倍,他每一下反击都落了空。徐承嗣正得意,青丝红缨如同双龙出海一般,让人畏惧,马稚恩虽身负重伤,手中的白江却依然犀利,未曾乱打。徐承嗣仍是舞着双枪游走不停,长久的打斗让马稚恩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
徐承嗣所使双枪,虽然枪头多,但攻击距离就短了,单枪虽然枪头只有一个,但攻击距离长,在对阵的时候,单枪要破双枪,就要在双枪齐刺的时候握着枪尾向前刺,这样一来使双枪的就不得不防御。
马稚恩显然也找到了双枪的破绽,徐承嗣每一次的攻击马稚恩都看在眼里,之前他的血并不是白流的。马稚恩于心中默念:双枪发,单枪扎;双枪不发,单枪拉;一字崩枪法,敌人败后必定扎!
一拨二挑三平杆,二人又斗了十余回合,徐承嗣使出双龙戏珠的招数向马稚恩打去,马稚恩则飞枪对准徐承嗣标去。
徐承嗣被白江贯穿肋部,伤口的肋骨折断,一条白骨已裸露在盔甲外边,他步履蹒跚,最终倒在地上,先前那股劲儿现在浑然使不出,嘴巴里不断有鲜血流出,边上胡须已经染成朱红。白江立在他身上,如同胜利者的旗帜屹然威风。
江东第一枪,青丝配红缨,堪称一绝,曾经打遍天下无敌手……
白江断却世间百态恩仇,只要出枪后从未是白刃收手……
徐承嗣倒在地上,这时的马稚恩也被双枪刺伤腹部。此刻,他正一点一点摸索着脚下道路,跌跌撞撞走到徐承嗣面前。
马稚恩的身体也支撑不住那青丝红缨摧残的巨大负荷,扑腾半跪在地上,他却一手硬撑着地,另一手抽出插在徐承嗣身上的白江,作出抬枪姿势,似随时将要一击刺下的样子。
徐承嗣伤了元气,此刻肋部喷着血沫,嘴里也吐血不止,他手指微微动弹,想要去抓掉落在一旁的青丝银尖枪。只是那杆青丝银尖枪虽近在咫尺,可想够到它却如登天涯海角一般困难。
但在这最后至关重要的一刻,马稚恩没有给予徐承嗣最后一击,而是甩掉了手中的白江,他双手撑地,摇摇欲坠。他眼里开始恍惚,嘴里只含着一口欲喷将出去的血,喉咙有气无力,望着地上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徐承嗣模糊身影,他脆弱地说了三个字:
“你输了!”
徐承嗣也是逐渐意识浅化,眼神慢慢飘浮。虽然马稚恩并没有夺他性命,可徐承嗣的手在马稚恩将要落枪之刻已经够到了青丝银尖枪。
只是马稚恩精疲力竭,未刺下就已经乏力,连枪都举不起来了。而徐承嗣紧紧抓着青丝银尖枪,硬是拨不动枪杆,心里却想着跟马稚恩同归于尽。
最终,马稚恩甩开枪去匍匐在地上,徐承嗣的手指也是一根根地松开了手中的青丝银尖枪,望着满月当空,星辰密布,他缓缓合上了眼皮子,身体一动不动,只有些微弱的呼吸。
白江、青丝、红缨,这三把枪混杂着人血掉落在二人附近……
马稚恩随后扑倒在地上,眼皮也在不断上下眨巴着,似闭非闭。他惺忪的眼珠里在黑夜下略过一丝闪光,映衬出了一个人影,他朦胧地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小孩儿坐在那个人影的肩头上向自己奔走过来。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