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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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朗中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的看着插入身体的羽箭，鲜血不断从胸膛涌出，剧烈的疼痛，使得脸上冒出了不少虚汗。即使如此，对死亡的恐惧早已超越了疼痛，他真的不想死。

赵岩拿着弓箭，向王郎中走去，走的不急不慢，依旧面无表情。

看着赵岩不断逼近，王朗中愈加害怕。他想远离赵岩，在他看来，如今的赵岩，比地狱深处的恶魔还要恐怖，他害怕看见赵岩那张脸。

寒夜中，雪花从天空翻滚而下，雪越来越大。王郎中捂着伤口，艰难的向前走去。王郎中两只手拼命捂着伤口，鲜血依然不断流出。血滴在雪地上，很快又被雪花覆盖，与雪花融为一体。赵岩还是不急不慢，跟在王朗中的身后。

血流的太多，王朗中终于坚持不住，重重摔在了雪地上。对生的渴望让他不愿放弃，依旧用尽全力在地上爬着；爬着，爬着，直到再也爬不动。

赵岩冷漠的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之后回到屋内。回到没有小月，没有刘爷爷，只有他一个人的小屋。赵岩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他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赵岩看着小月白天休息的那张床，床还在，人已不知在何处。赵岩在床边呆呆的坐着，坐了好久。

尽管认为自己要坚强，但不知何时，一连串泪水，从脸上无声地流下来，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刘爷爷去世的时候，赵岩信誓旦旦的保证，会让小月健健康康的长大，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想着自己曾经的誓言，真是何等的可笑。

赵岩不禁反思，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只想和家人一起，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只想老老实实做条“咸鱼”，命运为何会给自己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赵岩心中掀起一股无名怒火，疯狂的将桌子掀翻。这时，赵岩看到桌下有一物。

拿起此物，尽管屋里烛光昏暗，依旧能看清上面的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此物正是大魏的传国玉玺。

赵岩看着传国玉玺，认真端详此物，不停低声呢喃：“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尽管眼中还有泪水，赵岩笑了，笑声有些阴森。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实在是天真，竟妄想这世道会有桃花源。以为找个偏僻人少的地方，就能安稳的在这世道活下来。这种想法实在愚蠢，在一个小小的郎中眼里，自己只是一介草民。赵岩更恨自己小瞧了古人，在禅位大典上，赵岩成功跑路，戏耍了周王和世家，赵岩为此不禁得意；然逃跑本身，就是因为自己的弱小和无奈。

赵岩拿着传国玉玺，爱不释手。眼神中透露出对权利的渴望，他想站在万人之巅。

即使没有丝毫权势，赵岩仍是大魏名义上的天子，传国玉玺也在自己手上。带上弓箭，还有一些干粮，赵岩准备离开这里，继续南下。既然平淡已不可取，那就干脆活的轰轰烈烈，当一个真正的大魏天子。

离开前，赵岩在屋里放了一把火，人都已经不在了，屋子也没存在的必要；这把火，更是和过去的诀别。

屋外，赵岩静静坐在冰冷的雪地上，看着眼前熊熊的大火，心如刀绞；这里承载了他过去多少的快乐，如今一切化为乌有。直到小屋彻底烧成灰烬，赵岩才起身离开。

路过王郎中尸身，看见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赵岩心中无一丝波澜。

或许以后，手中的弓箭会杀更多的人。成为真正的大魏天子，说起简单，但这条路注定不平坦。乱世已至，英雄豪杰终不会甘于寂寞。

赵岩离开前又去了刘爷爷墓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郑重和向刘爷爷道歉，因为自己的无能，没有保护好小月。之后，赵岩消失在茫茫深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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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王家人察觉王郎中一夜未归，家中下人知是赵岩昨夜请王郎中去看病。王夫人连忙带着下人，赶到赵岩原本住处，看见王郎中惨状，王夫人惊恐的瘫坐在地。

半月后，一队骑兵到了刘家村，手里拿着一个少年的画像，让村民指认；有村民认识画像少年。领队之人连忙询问少年在何处，村人皆不知。领队又打探到王家之事，随即派人将详情禀告洛阳，之后又命其他人四处探寻。

洛阳城，赵岩消失已近一年。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周王，都觉得赵岩十有八九已经死了。民间更是疯传，天子已经驾崩，待寻回帝身，周王就将登基。

这并不奇怪，随着世道愈乱，很多土地荒芜无人耕种，这年头饿死的人太多了，不论大人小孩。赵岩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自幼长在宫中，如今孤身在外，了无音讯，饿死实属正常。

朝中大臣或世家子弟，近来也是频繁劝周王，不要理睬赵岩诏书上的“十年之期”。应当直接宣布：赵岩已驾崩，然后登基称帝。周王赵卓也有点心动，他向来看不起赵岩，再加上这么久，赵岩一点消息都没有，赵卓相信赵岩已经死了。如不是刘谨喻劝他再等等，赵卓上个月就打算登基。

可惜从南边传来一个消息，让周王登基的希望再次破灭。众人也很快知晓：天子赵岩还活着！

裴氏府邸，一个身着盔甲的军士，正恭敬的向家主裴文汇报道：“在下随裴将军来到刘家村，有村民言画像中人叫王飞，想来是陛下没用真名。陛下曾在夜间，请村中王郎中前去为家中之人看病...........。”军士详细讲述了，关于他打探到关于赵岩所有消息。

嫡长子裴铭轩问道：“可打探到陛下为何会流落此村。”

“村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山脚下的刘老汉，收留了一个少年。”军士道。

裴文听完，默然不语。裴铭轩见状，令军士下去后，道：“父亲，那王郎中难道是陛下所杀？”

裴文还没说话，旁边的裴越一脸不屑道：“怎么可能是赵岩所杀，他今年才十三岁。”

裴文道：“人应该就是陛下所杀，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可恶，本来这个月打算再劝周王登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赵岩还活着，他怎么还没死。”裴越一脸遗憾道。

“周王知道此事后说了什么？”裴文问道。

“周王只说知道了，其他未说什么。儿看其表情神色，未看出异样。父亲，接下来该如何？”裴铭轩道。

裴文道：“先静观其变，我们终究小看了陛下。也是，若无任何出彩之处，先帝岂能传位给他。让你弟带兵回来吧。”

见父亲不愿再寻找赵岩，裴铭轩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