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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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早起，赵岩擦擦脸出屋后，刘爷爷已经在院中，手里握着一副弓箭。见赵岩出来，将弓箭递给赵岩，赵岩拿着弓箭，弓箭长一米多，试了试重量，比自己想的要重。
刘爷爷道：“这把弓用的是上好的木材，弓弦用的是生牛皮，你先射一箭试试。”
赵岩拿起一支羽箭，射向远方。气势很足，可惜箭飞出去还没到五步，就跌落在地。赵岩尴尬，又射了一支，箭支依然未飞出五步。小月看见了，在旁哈哈大笑，毫不留情的嘲笑赵岩。
赵岩瞪了她一眼，无奈道：“爷爷，实不相瞒，我完全没学过射箭。可能要多麻烦您了。”
对赵岩糟糕的成绩，刘爷爷并不惊讶。接过赵岩手里的弓箭，摆了一个标准的姿势，道：“射箭，当然是力气大的人更有优势，力气大，射的远。你现在还小，不用急。当前要先学会的是站位，左肩对目标靶位，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的重量均匀的落在双脚上，并且身体微向前倾。待开弓，瞄准后右肩继续加力，同时扣弦的右手三指迅速张开，箭即射出。”说完，一支箭快速射向五十步外的靶标，稳稳中靶。
赵岩略有诧异，他原以为，老人只是在军队里呆过，水平和其他军人不会有太大区别，现在年级大了，水平已经早就退化。但现在看来，刘爷爷依然是一个射箭的好手。
刘爷爷放下弓，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再练习。”
吃完早饭后，赵岩按照刘爷爷之前的指导，先练习站位。不一会，肩膀就开始发酸，赵岩无奈只能在旁边小憩下。小月一直在旁边看着，却未说话，赵岩奇怪，这和她性格不符。
赵岩想到，她父亲以前也应该在这个院子里，有练习过射箭，那时候小月也在旁边看着。赵岩担心小月触景生情，故作无意道：“看哥哥射箭的姿势帅不帅，等哥哥学会了射箭，就去干掉老虎，给你做老虎肉吃。”
“不要，老虎很危险，爷爷都不敢去射老虎。”小月道。
这么乖的小月，赵岩还有点不习惯，走到她面前，看着那双乌黑黑又可爱的大眼睛，抚摸她的头说道：“以后，你喜欢吃什么，哥哥就射什么。只要你喜欢的，哥哥一定能办到。”
“哥哥学习射箭，是要去打仗吗，哥哥要走吗？”
看着小丫头关心的表情，赵岩赶忙道：“哥哥不是去打仗，也不打算去其他地方，哥哥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哥哥学习射箭，是为了保护你和爷爷，如果有坏人来，哥哥就射箭把他们赶跑。”
小月终于笑了，“我相信哥哥，哥哥一定能学会射箭的。”
看着那个开心又活泼的小月回来了，赵岩发自内心的开心，内心充满动力：老子要学习射箭，要成为神箭手，以后谁敢惹我们，就射谁。
穿越以来，赵岩一直是独自一个人，在冰冷的皇宫里，和周王及世家勾心斗角。现在，赵岩内心某个地方被触动了，在这个简陋的地方，他体验到了人间该有的温暖和善良。赵岩明白，自己已经不是独自一人，有了家人，有了要守护的人。赵岩在内心发誓：谁敢毁掉自己的生活，哪怕玉石俱焚也要灭了对方。
赵岩虽发誓要成为神射手，但要学会射箭，比自己想象的要难。这几日，一开始是肩膀酸痛，然后是两个胳膊，两条腿。到了晚上，赵岩往床上一趟，立刻呼呼大睡。有时小月见赵岩不舒服，会贴心的帮赵岩捶捶背，按按肩；虽好心，可惜按摩技术太差，为了不打击小丫头，赵岩还的夸赞她。
一月后，在刘爷爷的细心指导下，赵岩虽仍射不到靶标，却已经可以射出三十步远。
某一日，赵岩向刘爷爷请教，如何才能像他那样利害，成为神射手。
“我可不是什么神箭手，这天底下比我利害的人太多了。我也不知如何成为神箭手。但知道，真正厉害的人，不是靠别人教出来的。只能靠自己的悟性和努力，”刘爷爷谦虚道。
“那你觉得我可以吗？”赵岩认真问道。
老人坚定道：“你可以。”
见刘爷爷这么肯定自己，赵岩心情愉悦。见小月还在屋里睡觉，赵岩道：“爷爷对不起，王飞其实不是我真名。我姓赵，是洛阳人士。我不能说出我的名字，绝不是不信任爷爷，而是此事太过重大，我担心会影响你和小月。”
老人笑道：“孩子，你姓什么没关系，只要你以后能对小月好，这才是最重要的。我身子不太好，她父母也不在，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人只有小月，担心自己不在的话，小月该怎么办，幸亏你来了。”
“爷爷你放心，在这世上，没人能欺负小月，我会保护她，她以后一定会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长大。”赵岩知道这句话，是老人最希望听的，同时也是自己誓死要做到的。
“爷爷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老人欣慰道。
秋去冬来，赵岩未因天气逐渐转凉，而懈怠练习射箭，如今已能够射到五十步外，只是精度还有待提高。
为了给小月改善伙食，也为了测试自己真实水平。赵岩多次上山，尝试捕猎些野鸡野兔，大部分情况都是空手而归。功夫不负有心人，有次趁着一头野山羊在吃草，赵岩屏住呼吸，悄悄靠近，一箭将其射杀。这是只成年公山羊，体型不小，赵岩这小身板扛着它有点吃力，连扛带拖，好不容易把它弄到家。
看着这么大的野山羊，小月开心的蹦蹦跳跳，刘爷爷也很高兴，家里的存粮不多，最近这段日子，吃的多是山上采摘的野菜，但冬天到了，能吃的野菜也少了。赵岩带回来的这只山羊，够吃好几天。
赵岩装逼道：“丫头要少吃肉，多吃菜。哥哥今晚做羊肉串给你吃。”
赵岩和老人一起，费了会功夫把羊去毛，清洗干净。赵岩按照前世的做法，割下一小块羊肉，插在筷子上，放在火上烤。条件艰苦，肯定没什么孜然，赵岩只能撒了点盐还有辣椒粉。一家人吃的倒是津津有味。
第二天，又做了烤羊腿，每人抱着一根大羊腿，吃的颇有点豪放。附近的村民还在家喝着稀粥，吃着野菜。赵岩一家子在温暖的小屋里，吃着羊肉，喝着羊肉汤，赵岩觉得自己已经迈入“小康”生活。
尝到甜头的赵岩，得意道：“爷爷，你觉得我遇见老虎的话，能否将其射杀。”
老人表情严肃，警告道：“如今的你，绝对不要招惹老虎，不要小看老虎，它是百兽之王。哪怕是有经验的猎人，看见老虎的时候也会紧张到不敢射箭，即使射出去，也不一定能射到，那怕真的射中，老虎也不会立刻死去。它会快速冲到你身边，那时就危险了，很难逃掉。”
“如一击不中，能否爬到树上躲避？”赵岩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老虎不会爬树呢？”
赵岩还真不知道老虎会爬树，他以为躲到树上就万事大吉。赵岩还是不死心，问道：“就真的没别的办法吗？”
“如今的你远没资格射杀老虎，你还小，力气不够。等你再大些，需能至少在一百步外，一箭射中老虎脖子；但要注意，机会只有一次，如无万全把握不能出手。”
赵岩相信刘爷爷不会骗自己，愈加的努力练习射箭，不是打算要干掉老虎，而是为了食谱能更丰富些。毕竟，能吃肉的话，干嘛要去吃菜呢。
还有件事，赵岩心中隐隐有点不安，故在射箭上不敢放松练习。刘爷爷有次从刘家村回来后讲到，三十多里外的县城，被乱军攻占，杀了城里很多人。乱世之下，这个山脚下的村子，真的能远离战争，成为世外桃源吗，赵岩真的不确定。
建兴元年十一月，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在此之前，赵岩已经捕猎不少猎物，这么冷的天，食物能保存好久，一家人不愁吃的问题。小丫头因为之前肉吃多的原因，小脸相比赵岩来的时候，有点肥嘟嘟的，赵岩捏了捏，手感不错，嘲笑她以后会变成小胖妞。小丫头不开心，不理赵岩。赵岩为表歉意，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小丫头很兴奋，又和赵岩一起堆了个更大的雪人。
刘爷爷在屋檐下安静的坐着，面露微笑，看着赵岩和小月在雪地里玩耍。小月多次喊爷爷一起玩，老人只是摆了摆手，并未有动作。
赵岩觉得雪有点大，即使在屋檐下，也有不少雪花，落在了刘爷爷身上，赵岩关心的劝刘爷爷进屋休息，老人笑了笑，未起身，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
第二天，雪依然下个不停，小丫头拉着赵岩在雪地里玩耍。老人也和往常一样，在屋檐下微笑的看着。
赵岩终于觉察到一丝不对劲，老人这几天太安静了。在椅子上一坐就是好久，几乎不说话，只是用着慈祥的目光看着他们。赵岩心头一紧，有非常不好预感。
制止在玩耍的丫头，说晚上会做鸡腿给她吃，好不容易把她哄进屋休息。之后，赵岩走到了老人的身边，关切道：“爷爷，天气太冷了，屋里暖和，还是进屋吧。”
老人没有动，平静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察觉到，爷爷身体不好，爷爷要走了。”
人生中很多事，都是这么的突然。今天早起，赵岩满脑子想的堆什么样的雪人，逗小月开心。却不曾想过，却要面对生死离别。赵岩非常后悔，为何没早点察觉到。
“爷爷说笑了，我背你进屋休息吧，外面凉。我一会去找郎中。”赵岩眼睛通红，拼命不让泪水流出来。
老人笑了笑，放佛用尽全身力气，“爷爷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丫头，可惜了，看不到丫头长大嫁人的那一天。幸亏有你在，那丫头以后就交给你了。”
“我发誓，我以后会照顾好小月，她一定会健健康康的长大，长大后嫁给她喜欢的人。绝对！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爷爷你放心。”
话音刚落，小月从屋里跑出，扑倒在老人身上，痛哭道：“爷爷，不要走，求你了，千万别走。”
摸了摸小月的头发，笑道：“丫头别哭，越哭越丑，以后听哥哥的话。”老人看向赵岩道：“这孩子交给你了。”
赵岩赶忙握着老人的手，坚定说道：“爷爷不要有任何担心，我能照顾好她的。一直以来，也谢谢爷爷的照顾，如不是你，我早就死在了山上。”
听到赵岩的话，老人欣慰的笑了，未再言语。
纯洁无瑕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中飘落。白茫茫的大雪，将天地渲染的一片苍茫。老人终究未能迎来下一个春天，安静的离开了人世。
赵岩将老人埋在山脚下，附近还有小月父亲的坟墓。即使老人很少谈及儿子，但赵岩仍能从老人的眼神里，看出对儿子的思念。
赵岩以前奇怪，老人射箭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山上捕猎；后来明白，老人怕是不想再用这把弓，这上面有他儿子的血。
老人走了，赵岩虽难过，却知道不能继续悲伤下去，尤其是不能在小月面前露出悲伤。小丫头出生以来，一直和爷爷一起生活，至亲的离开，想要立刻走出悲伤，肯定是不可能的。能化解悲伤的，只有时间。
这段日子，赵岩不仅勤加练习射箭，也会变着法子，给小月做出各种好吃的。
转眼就到了建兴二年初，天气依然寒冷，地上还是厚厚的积雪。赵岩这段日子，个头也长高了一些。老人已经离开两个月，小月已走出悲伤，还和以前一样蹦蹦跳跳，经常缠着赵岩，让他带自己去山上玩。
赵岩从未忘记老人的嘱托。前路漫漫，赵岩决心陪她一块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