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失道自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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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丰卒于山，山燃烽火关，观尽槛内事，他日人颜展。”
鸟儿羽毛丰满之后，最后总会死在山里；大战前，山都烧着了，还用得着燃什么烽火；一个人若是将世间所有的事看遍，总有一天，他会释然。
这首诗，对人与人世间几近揶揄嘲弄。
后颜娘觉长安城中皇室、官宦、富家、巨贾，都对自己的和琢香趋之若鹜，因而将这首无名诗取名为更为讥讽的“合啄”，恰好指代这群显于一时，长远看来，却于世无关紧要之“鸟”，在一处抢食的场景。
而且“和琢”与“合啄”，音极为相同，实则寓意和意境都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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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颜娘在力所不能及时，以自己的方式，极尽宣泄不满与愤恨。
为阿娘，也为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存在的丘真人、祖母，还有即便不愿与之为伍，亦无血缘关系，但颜娘仍为其冤死，而感到惋惜的族人们。
所有过往，都在这首诗和和琢香中。
和琢香本为一味曰“奶凉老山楂”的线香，由颜娘添加一味回鹘特有的香料“冰魄”，以及灵芝粉而成。
冰魄和灵芝粉，因其极不易得，他人即使猜对，也未必愿大方去使。
奶凉老山楂的原料，皆由颜娘母亲告知，颜娘自己也未传告于他人。
想来讽刺，原本的和琢香，可堪说是一味有益身体康健、似药、同有药效，却胜于药之物。
可去除冰魄、灵芝粉两种珍贵材料，加入了异骨者的骨粉，和琢香便变成了一味至毒。
且杀人于无形——这一点，正和安乐公主所想。
颜娘前往东都期间，未料想过要花去那些时日，备好的和琢香在长安市面上售完后，便停了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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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颜娘返回长安，往香内加入新配料——异骨者骨粉，原以为至少要花去相当日子，才能让以前的老主顾们，以及新听闻此物的新客人们接受。
谁曾想，重新开始售卖的和琢香，一经上市便被追捧。
此番追捧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愈演愈烈。
自然，和琢香后期在长安的风靡更甚，少不了性子癫狂的安乐公主之助力。
在杀了几名代颜娘售卖和琢香的商贩后，颜娘本尊出现在安乐公主的住处。
连来意都未说明，见到安乐公主的头一句，便是对才方惊讶于自己此番淡然的颜娘说，“线香可制成毒物否？”
闻言当时，颜娘自心底涌起一股从未寻到过此般“知音”之感，但不知当如何回复。
“有话但说无妨，既用此般办法，终寻到你，你便是有用之人，不然，以坊、以里屠尽那些售卖和琢香之人，总有一日，也会杀到你头上。”
安乐公主说出这些的时候，一脸云淡风轻，嘴角还浮起令人莫名的笑意。
但颜娘岂是不知防人之人，而她之防人之甚，在于言语之间半真半假，知何事当说，晓何事又该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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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对方对自己差人所犯杀案直言不讳，则颜娘细想之下，对此般肆无忌惮之人，更无需隐瞒偷运异骨者尸首之事——且如实以告，以安乐公主疯魔之性格，保不齐还能护颜娘一护。
因此，颜娘将和琢香之所以风靡于长安的缘由，归结于原料的特殊，而原料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其中添加有东都异骨案异骨死者的尸骨。
果不其然，安乐公主得知后，几乎要合掌而呼，赞叹颜娘技艺之精巧。
然而夸赞不过是障眼法，实则她欲得知之事，还在其最先一句，“若稍加改造，线香可致人于死地否？”
既然由对方提出，颜娘在此处便不加任何隐瞒，“可，不知公主要杀何人？”
安乐回答后，颜娘心中那阵“不谋而合，寻得知己”之感更甚。
大唐公主亦意欲灭唐，实乃旷世奇闻，可颜娘看着对方愈笑愈甚，便明白此处并非玩笑，而是安乐真有以无形线香杀人之意。
欲杀之人身份更是令人咋舌，首当其冲即是拦住安乐成为皇太女的大唐储君，当朝太子。
可于彼时的场景下，颜娘自然不会表现得正和自己心意，而是显得为难。
然而安乐一句，“倘若事情败露，你只管躲，我保你平安无事。”又着实触动了长久以来，都是自己一人猛冲向前，无人可依靠的颜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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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仍未满口答应，而是对安乐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打听某个神秘女人的来路和下落。
颜娘母亲的身份，自是不可言明，颜娘亦只是含糊其辞，言此人与和琢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初她如此思量，无可厚非，可偏偏忽略安乐手眼通天，不知能查到所谓神秘女人的消息，更能探知到她与颜娘的关系。
至得知全貌之后，有求于颜娘的安乐和原本处在优势之处，懂得如何以和琢香杀人的颜娘，位置互换。
“欲知你生母相关，先行替我完成一事。”
此事一直拖延至今，也未曾听闻安乐透露一分，反倒颜娘自己许多不为他人知之事，被对方掌握不少。
颜娘也留有后手，在安乐公主住处，与她相助之人，多为与自己一路走来的外邦人，在权贵和生死与共之人之间，这些外邦人，多会选择跟随自己。
更何况，颜娘只是承诺过要替安乐扫清障碍，可未曾说过自己欲行之事，便要停止。
颜娘欲将大唐高位之人灭尽，她安乐公主又何尝不是唐中的一环？
更莫提安乐公主还已探知与颜娘生母有关之事，见她那副嘴脸，就知其中有些事定是往后便于拿捏颜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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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般顾虑，颜娘只能闷头向前推进自己欲行之事，谁曾想之中又冒出一对源氏姊弟和刘氏兄妹来。
“将你们捉来，若是好商量，则相安无事；若没得谈，交由隔壁屋子里的另一位癫娘子，你们怕是难逃一死。”
颜娘站在刘利兆和刘利恩面前，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