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又一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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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方无为的赞赏，那人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这趟买卖并不算大，可在他面前，第一次就死了四个兄弟，说是兄弟并不贴切，毕竟他们非一母同胞的血肉。可毕竟几人曾烧香焚纸，对天盟誓，只求共患难，同富贵。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是他自己亲手杀了为首的大哥。
就这样，他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神情。
方无为看着依旧呆坐在原地的黑衣人，料想那人再难翻起风浪，他整个人也就放松了下来。
“姜大兄，这回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咱们两清了。”
姜云卿看着倒在地上的四人，一时情绪难以言说，只觉悲伤涌上心头，他怔怔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方无为有些摸不着头脑，反问道：“大兄，说的什么话？”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以你的手法武功，不伤害他们性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次，轮到方无为摸姜云卿的额头了，方无为一番动作之后，惊讶说道：“也没发烧呀，怎么大白天里的说胡话？莫非大兄，你被人伤了脑袋？不信，让我检查检查。”
这一番作态有些儿戏，姜云卿一把躲开，而后正经说道：“你可知，这四人背后便是四个家庭。他们也是有父母妻儿的，如今他们命丧黄泉，他们的家人该多么伤心呀？”
“这么说，方才是我做错了？还是说，我不该救你？”方无为只觉可笑，出言反诘道。
就在二人说话间，不远处的卫芷萱早已快步跑上前来，来到几人面前亲切地打起了招呼。
“卫小姐，我们可是又见面了。”看着老熟人，方无为脸上涌起一阵笑意。
接下来几人自然是一阵寒暄，卫芷萱才明白姜云卿与方无为等人本是相识，看上去还颇有交情。她对着姜云卿关心问道：“姜公子，你没事吧。”
姜云卿回过头来，强带笑意说道：“托方公子的福，我没有事了。”
察觉到姜云卿与方无为两人神情有异，卫芷萱很快便拉着魏清净到一旁闲聊，两女顿时有说有笑，这样一来，就给两人留出了一个谈话的空间。
“既然他们选择了这份职业，那么就该接受这样的命运。大兄，你只看到他们的尸体，自然觉得他们可怜。”
“可你有没有想过，死在他们手下的人，又有多少呢？那背后又有多少人儿哭泣，多少个家庭将要破碎呢？”
“所以，我杀了他们，不过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悲剧发生。这一点，我没有错。”
接下来方无为的一番话语，又令姜云卿有些迟疑了。姜云卿一时心中大震，嘴里犹自喃喃道：“这……这……”又是一阵沉默，最后姜云卿彻底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姜云卿只觉有一硬物抵在自己腰间，他身子也随之往后微微一倾，他只觉不妙，随后耳边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都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他。”
原来，不知何时起，那黑衣小弟早已起身，此时他一手钳住姜云卿的脖子，另一手用小刀抵在姜云卿的腰上，局势再度发生了改变。
卫芷萱和魏清净也停止了说笑，看着姜云卿再度被人制服，卫芷萱惊奇得用手捂住了下巴，她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嘱咐那两人小心一些，才会有这个场面。
相对的，魏清净就显得镇定许多，她缓缓走到了方无为的身边，神情有些淡然。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不是个小角色。”方无为也不慌张，微笑着赞叹道。
“老子可不是小角色，从来都不是。”那黑衣人的神情有些激动，他眼神死死盯着方无为，然后叫嚣道，“接下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方无为很聪明地亮出双手，然后举过肩头，这姿势像极了投降，却是摆明了他手中没有飞刀，更不会发出飞刀。只见他缓步上前，嘴里却是沉声问道：“墨锦楼里的人分三等，金为上，银为中，铜为下，想必，你现在还是铜牌杀手吧。”
“这个不用你管。”那黑衣人冷冷说道。
“我们几人本来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在他脸上划上几道伤疤，然后扇他几个耳光，就会离开的。你为什么要坏我们好事？”那人神情紧张，说话的声音极大。
“现在，你将人还给我，你依旧可以全身而退。”方无为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那人，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若是在刚才，黑衣人怕是会感激涕零地离开，可现在不一样了。
“凭什么？我凭什么要退？我已经死了好几个兄弟，若是完不成这个任务，他们岂不是白死了？”说话间，那人眼中不见丝毫怯懦之色，另一只手的刀也挪到了姜云卿的脖子前。
隐隐猜到那黑衣人为钱而来，更是不甘心空手而归，方无为再度笑着说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这个任务的赏金有多少？或许，我可以给你双倍的价钱。”
这个提议十分诱人。便是黑衣人也有些心动。这趟子买卖，按照为首大哥说的，加起来不过百十来两，数目不算大，可胜在容易完成。而他们本来五人分钱，到手的银子也没有多少。可如今，那四人已经死去，若是赏金再翻一倍，全归他一人所有，那足足三百多两的银子，便是他之前累死累活干一辈子，也是不敢想的数目。
三百两银子，足够全家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可是面前这样的好机会，此时不搏，他更该何时呢？
听村里算命的人说过，人一辈子只需要抓住一次机会就足够了。他也确信，今天便是他此生仅有的那一次机会。
“不，我要四倍。白银一千两。”那黑衣人伸出一根手指，情绪看上去也稳定了下来，他说话间更是没有丝毫迟疑，掷地亦有声。
就在方无为打算点头之际，身后的卫芷萱抢先说道：“没有问题，只要你别伤了那公子，我愿意给。”
那个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卫芷萱也生怕姜云卿有丝毫闪失。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方无为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心中却是说道，大兄果然是好福气呀。
接下来，卫芷萱掏出银票，干净利落地交到方无为手中，她也不说话，只是眼神真切地看着方无为。那意思很明显，这件事不容有失。
“慢着，你会让我全身而退吗？”或许是考虑到银两到手之后的退路，那黑衣人抛出了一个问题。
闻言，方无为不由得失笑，可以看出这个黑衣人确实是个菜鸟新手，不擅长此事。当然，若是个老江湖，也不会讨得这样的一个可趁之机。因为按照方无为的性子，定不会让那人还有站起来的机会。
“当然，我们做成买卖，”
“你怎么保证你能言而有信呢？以你的武功，杀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那人突然意识到，在他手里的这位公子，不仅仅是自己一朝富贵的希望，还是自己性命的一个保证。
也亏得他没有被一千两银子冲昏头脑，他心里面也有些庆幸，这一下的考虑颇为周全。
“那你想怎么样？”方无为不解问道。
“将你的双手绑起来，”那人用手指着方无为，扬了扬，随后补充道，“还有，将你的双脚也绑起来。”
或许是觉得绑住双手并不保险，黑衣人决定绑住方无为的双脚。他曾听为首的大哥说过，武林高手的实力有多高。他们不仅可以用手发射暗器，例不虚发，便是用脚也能发射暗器，也颇为惊人。
本来他也有些不信，可今天发生的事，由不得他不信。面前这个俊俏公子抬手杀人，是那般的轻松与写意。
可他偏偏就不相信，双手双脚都被绑住的人，还如何发出暗器呢？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至于那背着大剑的女子嘛，他可不放在眼里。毕竟你的剑再快，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能快过我这手里的小刀么？
在魏清净和卫芷萱的帮助下，费了好些功夫，方无为就这样被人五花大绑起来，他一蹦一跳地来到黑衣人身前半丈处。一同被送上前的，还有他手里颇具分量的几张银票。
“我这行动颇是不便，烦请阁下自己来取吧。”方无为颇为吃力说道。
黑衣人看着蹦蹦跳跳似兔子的方无为，脸上绽放笑容。更令他开心的事，目前这位公子距离自己五步的距离，而其他人却在十步之外，除了飞刀的威胁，谁人又能拿他如何呢？
于是，那黑衣人压着姜云卿，朝着方无为快步上前。
待快要走到方无为身前，望着朝自己摆手的一千两巨款，那人眼色一喜，几乎就要笑出花来。连带着那柄刀也挪到了腰间其他处。
方无为幽幽一叹，说道：“这人呀，最重要的是学会低头。
姜云卿会过意后，猛地将头一低，几乎在同一时间，方无为则是侧过身去，弯腰而下，只见魏清净将手一抬，一柄飞刀自她手中激射而出。
这一次，黑衣人终于看清楚了飞刀出手。
可惜也无济于事。因为能看清不等于能抵挡住，黑衣人实力卑微，眨眼间，那飞刀就已经扑面。
没有任何意外，飞刀破开风声，在姜云卿头顶呼啸而过，径直落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
原来，那飞刀根本不是由男子手中发出，自始至终都是那女子手里发出，只不过，是方无为率先讲话，而魏清净也隐隐以他为主的迹象，才给了众人一种错觉。
那黑衣人想通此节也无用，心中不甘都化成了临终一叹。
他已没办法言说半个字，便已颓然倒地。
看着先前倒地的大哥那睁得大大的眼睛，他终于释然：原来那日对天盟誓如此灵验，他们几人同年同日死在一处。
飞刀之下，又添一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