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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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阁下不杀之恩!”
再一次打败一个不知名的剑客之后,魏清静面无表情地收起长剑!
没有言语上的客套话,更没有动作上的客气,魏清静眼神里的冷漠,无不在诉说着这场胜利的平淡无常!
待到无为起身,那剑客早已经不知所踪!
自天机阁发布那个盛评以来,出乎无为意料,一行人并没有遭受到那许多阻碍!
起初,魏清静每天还能收到三四人的请教,她出手干净利落,也胜得轻松!
后来,一些江湖人士开始聚拢起来。
他们讲究策略,始终保持一定距离,紧紧追在无为一行的身后,犹如附骨之蛆。
日子久了,渐渐的,有些个江湖人士不守规矩,使了一些个下三滥的招数,不仅往无为的饭菜里下了毒药,半夜更是行黑衣行刺杀之举。
可惜,这一切早早被无为识破。
那天,魏清静手中的那柄泰山剑第一次饱尝了鲜血,一次性杀掉了近二十人。
江湖之人也终于听到了魏清静的凶名。
之后,虽然每天还有一两个剑客壮着胆子上前请教,也没有兴起多少浪花!
两辆显眼的马车离开之后,本不热闹的小镇里的人顿时少了一大半。
一些小商小贩见机,再次摆出了自己的商货,再度吆喝起来!
行了一段路程之后,两架马车开始分道而行。
一架马车往另一处小镇上行去。
耳边听着人群的吵闹,严涛拍了拍杜小蛮稚嫩的肩头,安慰道:“别哭了,没事的,不久之后,我们就会再度见面的。”
杜小蛮依旧留着鼻涕,眼角通红的他方才显然是哭过,他自觉武功低微,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与无为一番别离,他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我没有哭,只是公子还没答应收我为徒呢?”
“严老前辈,是我拖累你了。”杜小蛮一想到自己是个累赘,心中再度起了些许愧疚。
“公子是去做大事的,那等大事,哪里是我能插上手的。”严涛也颇有自知之明,笑着说道。
杜小蛮自然知道那件事是为何,他至今想起来,心中还是有些兴奋。
“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公子到底会不会武功呀?”
只剩下二人闲聊,杜小蛮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呀。”严涛叹了叹气,只觉那个少年的背影更加深不可测。
杜小蛮再度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他抬起头,讷讷问道:“那女侠姐姐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呀?”
严涛一指着街道旁的高楼,说道:“我想,怎么着也得有个三四层楼那么高吧。”
杜小蛮皱着眉,循着严涛的手望去,发现那高楼已然是这小镇最高之所在。
另一边,无为将那辆马车以不高的价钱卖给了一处当铺,失去了马车,二人速度自然慢了下来,结伴而行,也算有说有笑。
顺着官道旁的小道漫步前行,只是这风着实有些冷,无为不得已,将身上的大衣分了一半给了魏清净,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大胖子,若是近看,活似两个布娃娃。
卫正夫双手抱着三个包裹,身后背着一个木匣,神情有些凝重,紧跟着无为的步伐。
无为开口道:“五爷,你日后真不打算以卫家的名头行走江湖?”
“我姓杨,名叫杨五郎。”卫正夫面无表情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堂堂卫家子孙,竟然背离祖宗,改姓杨,也不怕你爹泉下有知,夜里托梦掐死你。”无为继续打趣道。
“首先,我不是大丈夫,其次,我母亲本来就姓杨。”
“这么快就学上了。还首先其次,佩服佩服,久仰久仰。不知道你家里有兄弟几人?”
卫正夫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只我一人。其他兄弟姐妹都死绝了。”
“牛,五爷,你可真是个牛人。”无为竖起大拇指道。“”
卫正夫平静道:“以后叫我杨五郎。”
大约过了三四个小时,无为突然觉得天空好似一暗。他们三人并未带伞,若是此时下雨,四周已无屋檐可遮,怕是都得淋成落汤鸡。
三人十分默契地同时加快了步伐……
只见一堵高墙横于眼前,就这般突兀出现,城墙之高,约摸四五丈,不仅遮住了三人的视线,就连这初阳之光也被遮挡了一部分,颇为震撼。
极目望去,左右都没法看到城墙的劲尽头,而这座雄城横亘于天地之间,好似将整个天和地也分成了两半。
城楼之上一片云淡风轻。
城楼之下,拥挤的人群似蝼蚁,喧闹的尘嚣许久不息,俨然一副人间烟火气,盛极。
清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城门,问道:“无为哥哥,这就是洛阳吗?”
城墙斑驳,饱经数百年风雨,已然呈现了一个不小的坡度。若是细看,有些青砖边角早已经风化成粒粒碎石。
可是无为知道,这便是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洛阳。
“洛阳金城震天下,雄兵百万未哓哓。”
无为张开双臂,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好似一个游子回到了家,他想要大喊,却又不敢开口。
良久之后,他脸上笑意不减,终于是开了口,那声音极为轻细,便是清儿也听不清楚。
“洛阳,好久不见。”
……
无为出生于何处,他自己自然清楚。洛阳算不得他的故乡,不过,倒是给他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地大且物博,厚德能载物,洛阳城可以说是一位仁慈的母亲。
它以宽博的臂弯将无数百姓揽在怀中,也洛阳河滋养着城中万计生灵。
可是这座城太过巨大,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开了四个偌大城洞,远远望去,像四条巨龙交汇融合到一处。
洛阳城中的达官显贵与百姓还是将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无为与魏清净排着长队,一直等到了天色渐渐发黑,才总算是挤到了城洞处。
那些检查包裹的人个个身穿铁甲,脸上神情无比严肃。
他们手中没有拿剑,只是拿着一根根手臂长短粗木棍棒不断挑弄指点,落在一些行人的身上,下手也是极有分寸。
没有人会傻傻地在这群人面前造次,只因,他们手中虽没有铁器,身后靠着雄城,便是最厉害的武器。
人群拥挤,摩肩擦踵,甚是喧嚣。
卫正夫手拿肩挑,也是挤得满头大汗。若不是他看得紧,方才险些弄丢了一个包裹。
当无为领着魏清净来到检查口,不露声色,递过一张面额不大的银票,说道:“劳驾,我们是三人同行。”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个如此懂事的后生。
那人面无表情接过银票,然后一抹手滑进袖中,大笑说道:“和气方可生财,纷扰必遭祸端。看来,这个规矩你们都懂的。不错,不错。”
“前辈说得是。能来洛阳,这点规矩我们哪里能不懂呀。所以,还请前辈给个方便。”
那人的目光和善,从三人身上一扫而过,待落在清儿身后的木匣子上,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木匣子里是什么?拿出来看看。”
“前辈果然慧眼如炬,晚辈佩服。”无为说话间,又是递过一张银票。
岂料那人脸色一变,冷冷看着无为说道:“你是在贿赂我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无为依旧是一脸淡定,说道:“哪敢呀,前辈忘了吗?我们多年前可是见过面的。那时候我还小,您还到过我家里,指点过晚辈几招,晚辈至今想起,对前辈都是佩服不已,今日有缘再见,是机会难得,我怎么能不略表心意呢?”
那人瞟了一眼银票,心中微凛,这份心意可不轻。足足抵得上他几个月的俸银了。
“哦,我想起来了。难怪看你这小子眼熟。”能在这城洞口担任要职,哪个不是久经历练。那人一拍大腿,然后猛然站起,朝着无为搭讪起来,“这一晃多年不见,来,让叔叔好好看看。”
紧接着,那人在无为肩上拍了一下,然后朗声说道:“哥几个,这个是我远方的侄子,可得好好检查。绝不能因为我的关系,对他手下留情。”
那几人闻言之后,皆是一笑,表示心领神会。
接下来的检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事实上,那几人也算得上认真负责,将三个包裹好好盘查,当然,出了那个木匣子。
“木匣子里到底是什么?”那人一把拉过无为,低声问道。
“是两把绝世好剑。此次,晚辈拿到洛阳来寻个有钱的有缘人。”
那人一眼看出这个木匣子极为普通,有些嫌弃道:“什么绝世好剑,呸,就这木匣子还能有什么好剑?得,你小子眼力劲不错,也出不了大岔子。不过,这木匣真的不能给我看一眼?”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清儿紧了紧身后的木匣子,语气稍显强硬道。
“去,这都打算卖剑了,还逞什么威风。不看你们的剑便是。这样的说法,我都要听得起茧子了。只要你不是什么剑道圣地来的人,我们就都无所谓。”
“那要是剑道圣地来的人呢?”无为故意问道。
那人听后,咧嘴一笑,说道:“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呀。依我看,你们的剑想要卖出个好价钱,怕是有些难。”
“前辈说的是。我们也就碰碰运气,碰碰运气。”无为点头称是。
无为姿态也放得较低,出手还算阔绰,那人也不再刁难,最后问了一句道:“你们什么关系?”
“我是个下人。”卫正夫微蹙着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
“那就是主仆咯?不过,你这下人着实有些欠管教。进了洛阳之后,悠着点,别闯祸,不然你罩不住他的。”那人主动提醒,语言稍显刻薄。
……
城洞不算长,残阳已彻底没入山头,夜色黑暗,如此一来,城门显得十分幽暗。远远看去,那尽头处的光线倾洒进来,伴随着越来越大的无数的嘈杂声,无为与魏清净恍若向光明中走去。
卫正夫走在二人身后,掂了掂着身后的笨重包袱,而那个剑匣早早被清儿挂在身后。
在此之前,卫正夫本以为自己早已见惯了热闹,也习惯了简单生活,可到了洛阳城之后,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洛阳城竟是如此热闹非凡。
无处不喧嚣,无地不人影。
才刚入夜,满街的灯火通明,透过五颜六色的纸与纱,发出各种绚烂的色彩,交相辉映,将整个洛阳城照得亮如白昼。
街上的行人如流,车如水,马如龙,一切井井有条。
无为有些失神,没曾想这一晃,就过去多年,在此来到洛阳城,事物看着依旧。
魏清净发现无为的异样,好奇问道:“无为哥哥,你来过洛阳吗?”
“我吗?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当然来过这里呀。”无为回答道,“而且,清儿也来过的。只不过你自己不记得罢了。”
清儿对这事可完全没有印象,只是讷讷问道:“我也来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无为不愿回想往事,脸上油然而生一股笑意,缓缓说道:“不记得不要紧。清儿,待会迈过这洛阳城门之后,你要记住一件事,我们今后的路将从这里重新开始。”
清儿狠狠地点头,然后紧紧抓住无为的手,好似海枯石烂,也无法使他们分开。
“这雍州的权力财富几乎全部集中在这洛阳城里。而最令洛阳人津津乐道的是,他们以一城之力塑造了一州之繁华景象。”
“所以,这洛阳城秩序井然又龙蛇混杂。一来二去,洛阳人也变得有些骄傲起来。”
“骄傲的人往往自恃身份,下意识地也将他人看低,有时候,他们表面越是客气,心中便越是轻视。要想赢得他们的尊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击碎他们的骄傲,蹂躏他们的自尊。
“这里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里讲究的是有仇当场报仇。这里也没有所谓的息事宁人,若是你以德报怨,并不会引来他人感激,只会被人当作是个软柿子。”
“所以,清儿,接下来,你不能败,一场都不能败。”
这一番,无为的话语有些乱,卫正夫没来由地觉得无为有些紧张,还有些惆怅,心里猜想着无为之前在这座城里可能发生过一些故事。
只是故事如何,当事人不愿讲,他一个外人又何以得知呢?
“若是清儿姑娘败了会如何?”卫正夫忍不住道。
“我们都会死。”无为的话语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