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丹绝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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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间又是三月过去。
这三月以来，九幽与陆机名为论道，实则拉着陆机天天请教问题。几月下来，两人还真成了那种有实无名的师徒关系。
陆机眼瞅着九幽的阵法造诣越来越高，它那老巢的防护越来越森严，各种千奇百怪的阵法也开始一层层往上垒，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日后你要惹出什么祸事，莫要把为师名姓说出来。”
“不会有什么祸事的，我现在进可多段缠绕伤敌，退可九宫颠倒气海无形，还有一手迷踪幻雾充当保命底牌，可挡致命伤害。万事求一个‘稳’字。”
——合着你小子才是稳健流的？
看着九幽老巢现在的“铁桶乌龟阵”，陆机心中痒痒，巴不得自己也搞上这么一出。
不过也就只是想想，他阵法水平虽然不比九幽差，但架不住九幽堂堂妖圣，天材地宝信手拈来，布置啥阵都不是问题。自己要想布置靠谱的永久性天阶大阵，那可得自己慢慢收集贵重材料。
不然，就和当初那次星河剑阵一样，只是挥出一击就报废掉自己小十万灵石，这是打人还是打钱？
总之，日后哪位天骄来无尽海渊“替天行道”时，不要被这一圈圈的乌龟壳坑到骂娘就行……
陆机默默念了句后，转头看向沉迷塔防不能自拔的九幽妖圣，道：
“晚辈所能教予前辈的阵法知识，已差不多都教完了。敢问前辈，晚辈可以走了吗？”
“……！”
九幽眉头一皱，当即道：“那哪行！你不能走！”
——果然不想放我走啊。
陆机心中大感无奈，道：“九幽前辈，《千机百阵图》我已全数传授给你，除了有些实在是连我都不会的阵法以外，你现在的阵法造诣已然不在我之下。晚辈帮了前辈这么多忙，难道还买不回自己一条生路？”
九幽笑道：“陆小兄弟说得是哪里话，我九幽虽生性好杀，却也颇知‘廉耻’二字。陆小兄弟帮了我这么多，我却三月里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没能好好招待小兄弟，这怎么像话？陆小兄弟大可在我这多住几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也好感谢小兄弟三月以来的帮助。”
靠！
陆机心中大骂。
九幽分明是觉得自己身上还有油水可榨，舍不得放自己这块宝贝离开。等它认为陆机已经彻底没用后……“廉耻”？那是什么？值几个灵石？
“晚辈还要回宁州大陆上为前辈寻回《千机百阵图》原本。”
“不急，不急。我这三月论道下来感悟颇多，纵使闭关二三百年也未必能消化干净。小兄弟便是为我寻来了原本，暂时也无更多用处。”
你大爷的！张口就想扣我二三百年？滚犊子吧你。
好在陆机这三月以来也不是一直傻愣愣的不给自己留后手。
“也好，我就在这多住些时日吧。”
“嗯？”
九幽略感讶异，但很快就又恢复笑容，“住久些好，住久些好。陆小兄弟若是觉得乏了，还请先回府歇息，明日我当正式设宴，好好感谢陆小兄弟一番。”
拉倒吧你。
陆机暗暗翻了个白眼，告别九幽妖圣后，便回到自己洞府中。
这三月来，陆机住的洞府其实也就是一间随意搭设的海底石房，周围布了几颗御水珠，好让陆机能在海底生活而已。
在九幽的“热情建议”下，由于这里是九幽老巢，化神妖圣亲自看家护院，所以防御和攻击阵法都是不必要的；由于有《千机天灵阵》，所以聚灵阵是不必要的；由于九幽没有恶意，所以《迷踪阵》《隐匿阵》等特殊阵法也是不必要的。
等于是完全不给陆机偷摸布阵搞鬼的机会。
别看九幽一直热情，仿佛真把陆机当良师益友那般，实际上防陆机防得死着呢。
但陆机也不是完全没捞到好处。
既然陆机都知道了《千机天灵阵》的面目，且两人成了“师徒”关系，九幽自然不可能封着《千机天灵阵》不给陆机用。于是，这三月以来，陆机享受到了天阶上品功法外加天灵根级别的修炼速度，二者叠加，堪称起飞。
现在他已经是炼气后期圆满境界，随时可以跨出最后一步，进阶筑基。
而九幽老巢显然就是最理想的突破之地，全天下未必找得到第二处比这里灵气更加丰沛的地方。
他从储物袋中掏出几颗丹药。
星河剑派绝大多数时候都把陆机当外人看，但唯独这一点上不曾亏待过陆机：精进修为和突破境界的丹药管够。
精进修为的药被陆机视为“药罐子修仙”，是他最深恶痛绝的修行方式，一颗都没有拿过。而借助丹药突破境界则是宁州大陆通行的突破方式，陆机还没那个本事自行开创不需要突破丹药来进行突破的独家法门，便只能乖乖拿着。
这一点上，门派堪称慷慨。比如突破筑基，门派直接给了陆机比亲传弟子还多三倍的数量，足足12颗筑基丹。
资质好些的修士服下1颗筑基丹就可筑基，再差的资质6颗筑基丹灌下去也够筑基了，这12颗筑基丹的数量，可见门派对陆机突破境界有多么关心。
陆机服下1颗筑基丹，打坐入定，气运周天，按照门派传授过的筑基法门开始筑基。
顷刻间，大量灵气开始往陆机的方位涌流过去。
此等动静自然瞒不过九幽妖圣的眼睛。
“这小子开始筑基了？也对，他七天前就炼气圆满了，这里更是上好的突破场所，筑基合情合理。”
它倒一点都不担心陆机的突破会出什么幺蛾子。
12颗筑基丹，更辅以《千机天灵阵》，哪怕是头炼气后期的猪都能筑基成功，更何况是陆机这样的聪明人？
七天前就炼气圆满，都还仔细观察，调养状态，做好准备再筑基。谨慎到如此地步，让九幽甚至都觉得有些过了！
然而，事情却似乎有些不对劲。
服下第1颗筑基丹，积聚灵气开始洗练经脉后，陆机很快就皱起了眉头，拿出第2颗筑基丹送入口中。
“咦？”
九幽心中微闪过一丝疑惑。
“筑基丹”的效果有这么差吗？
妖兽进阶之法与人类不同，九幽自己突破筑基的经验对陆机显然不适用。但九幽毕竟见多识广，也是知道筑基丹的神效的。可以说，人族修士数万年始终强盛，能大大降低筑基门槛的筑基丹当居一功！
此等灵丹妙药，效果不应该只持续这么点时间！
很快，陆机开始服用第3颗筑基丹。
九幽疑惑愈盛。
按理来说，现在才刚刚是第1颗筑基丹耗尽药效的时点才对，怎么陆机已经开始服用第3颗了？
他在搞什么鬼名堂吗？
九幽稍微提起一点警惕之心。
很快。
陆机脸上闪过一丝焦急，迅速将第4颗筑基丹送入口中。
还剩下2颗。
九幽妖圣皱眉。
虽然陆机有12颗筑基丹，但人体对丹药的效用是有耐性的，寻常人的体质，服用6颗筑基丹已经是极限。就算再吞服第7第8颗，效果虽然也有，却往往只能剩下一成不到的效用，堪称浪费。
陆机已服下第4颗筑基丹，如若不能在剩下2颗丹药的时间内完成筑基，这筑基可就接近失败了！
然而陆机再度让九幽妖圣大开眼界！
吞服下第4颗筑基丹后，陆机眼睛猛地睁开，那震惊的模样，仿佛发现了什么他连想都没想过的事情那样！
只是稍作停顿，手便伸向第5颗筑基丹！
“不会吧！”
九幽为之一惊。
那12颗筑基丹它是看过的，虽不是超凡圣品，但也是足份足量的正常丹药。为什么陆机这小子消耗药力消耗得这么快？
莫非……耐药？可也不对啊，筑基丹的耐药性普遍在第6颗到达极限，第7颗才是耐药，这小子怎么第4颗就不对劲了？
九幽想起一个传说，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很快，第5颗筑基丹也失去效用。
陆机深吸口气，第6颗、第7颗……
直至第12颗！
“噗啊——！”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
周遭的天地灵气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陆机自身洗经伐脉也未能完成，经脉受损，修为境界也随之跌落小半，筑基失败。
“陆小兄弟，你还真是时时能给我带来惊喜。”
九幽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把手按在陆机的心口。
随后，他便点了点头。
“不错，果然是传说中的‘丹绝之体’。”
“这啥玩意？”
陆机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难以置信地问道。
九幽笑道：“顾名思义，你的体质与丹药绝缘，一切丹药对你的效果减半，而你对所有丹药的耐药性也减半。
就拿刚才的筑基丹来说，假设一个普通人服用2颗筑基丹便能筑基，如果是丹绝之体，那么2颗筑基丹便只能有1颗筑基丹的效果，也就是说丹绝之体的普通人需要4颗筑基丹才能筑基。
然而普通人6颗筑基丹才会产生耐药性，丹绝之体3颗筑基丹就开始耐药了，能够帮助他完成筑基的第4颗及以后的筑基丹难以生效！所以，普通人若是丹绝之体，绝无可能依靠筑基丹来筑基！
不，甚至不只是丹药的效果会减半，如我所料不错，就连普通的药草、天材地宝，用在你身上的效果也一样会减半！丹绝之体，绝的并非是‘丹’，而是‘天’！这天地都在厌恶于你，才致使一切外物于你无效！与其说是‘丹绝’，不如说是‘天厌’！”
陆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他想起自己初见慕容颖的那个夜晚。当时，明明一株止血草就能止血活命，但不知为何第一株止血草就是止不住伤势，最后靠两株止血草才勉强捡回条命。
当时自己只以为慕容颖给他的是劣质草药，可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层！
难道真如九幽所说，自己是“丹绝之体”？
“怎么可能有这种体质？原理何在？天理何在？坑人呢这不是？”
他难以置信。
九幽呵呵一笑，感叹道：“你这人当真奇怪，天资异禀，悟性超绝，阵之一道生而知之，连我也甘拜下风，万古不曾有你一人。
此等福缘，仿佛天眷。
但你却又与那些天骄不同，并未真正得到天地气运加身。桑榆有收，东隅必失，以致资质粗陋，体质丹绝。
此等劫数，仿佛天厌。
既是天眷，也称天厌，一人身上居然同时出现两种截然相斥的命格，当真是见所未见。”
陆机呵呵：“给你你要不要？”
“不要。”
“那你说个锤子！”
陆机头大如斗。
九幽猜得没错，陆机特意藏了几个类似于“大挪移阵”的跑路型阵法没有传授给九幽。本来想着筑基成功后在这里修行到筑基圆满，趁九幽哪天闭关时直接进行一个路的跑。
现在倒好，筑基无望，自己被卡在炼气后期，哪怕摆出大挪移阵也没法力驱动！毕竟只一个大挪移阵阵势太大了，九幽哪怕瞎了都知道要来打断自己施法，得同时辅以其他藏匿阵法才好跑路！几套高阶阵法互相配合，哪怕能抽调灵石中的灵力也不是炼气修为能操控的！
不不不，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在“跑路”这么一件小事上了。
如果自己真是那什么“丹绝之体”，对各种天材地宝灵植丹药都近乎绝缘，那自己以后突破境界该怎么办？筑基好说，不靠筑基丹也有多种法子能筑基，但金丹呢？元婴呢？化神乃至飞升呢？不能依靠丹药，自己这破伪灵根资质该怎么自行突破？
九幽离去之后，陆机再次拿出那份“南崖城拍卖会”的宣传单，开始了漫长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