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观剧之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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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前知有《大明王朝1566》一剧,由得名於今,无有得见,近几日乃得缘其一见也。此剧冠权谋之术於外,用心之处随可见也。盖我中夏之剧,十年之间无能与相所匹敌者也。其演员,各有所操习思辨之处,而文词对白之间,深切人物之神,盖若以剧而动人心者,此作可矣。即书於此,诚不知今时之影视何来诸多妖魔鬼怪,戏所不能视,乐不能而听,言之以文词及诸文化之氛围隠致於文盲之境,今从职於影音者,宜自耻矣。
今娱乐之风气,纸醉而金迷,贪利而纵慾,其世人之风气之是如此,何况其编剧也。所谓编导演,编剧为先,导演为次,演员居末,此无论其何剧,皆应如此。然今日编剧虽未掌文词之权,亦可见其编剧文识之浅薄而不能从事矣。编剧之职者,一字一词不得放松,其犹小说之所作也。有头有承有转有合,此小说之犹此,亦编剧之所着者也。导演者,审编剧之稿词,协演员之表在,制全片之成者也。演员者,演摩其人物,穷心声之所为也。人演故事人,故事人而见人,盖演员者,疯子也。此非人之所能久事者也。人是非我,故演员常有精神之困病也。然此类之演员,非今时之演员所可而论矣。论其角色、文词对白等等,仿若儿戏,犹如稚童沙中作画,使人笑哉!吾虽不耻优伶,但优伶者实不易也。
自上世纪始举优伶为文化之宣泄口,而开蒙於百姓,才正优伶之风也。央视之《水浒传》、《红楼梦》、《三国演义》,正此而发也。然今已如历代故事,有识者皆贱之於无德也。论曰於此,无复可言也。《大明1566》之故事,其古今是也。君者,天下也。臣者,校理万事之於君也。君臣无二心,则天下治焉!君强而臣弱,则臣畏也恨也。君弱而臣强,则臣贪也欺也。故君不能视其臣,臣不能事其君,而相斗矣。能君臣之一心者,古今无矣。非是不能有,实不得有也。
盖君臣者,居宫殿之内,扬策勾兑,号令天下,使天下臣工各司其职,民所治焉!然君不能正其职,臣工不能尽其道,则百姓困苦,乃历代之常事耳!余观此剧,虽有感权谋之心术,但实忧心於百姓者也。况此剧,论权谋也亦浅薄耳!但染得权谋之气机,故使人有所领会者也。此作之故事,先是以经济发萌,以理出全片之所脉络者也。
自古经济乃国家之核要也。历代史家之所论矣。司马迁、班固之作《平淮书》、《食货志》即可见之,後杜佑作《通典》,经济所占之篇章,犹可见古人之视经济之如今也。此作由经济发之始,即控全篇之所系者,国家之紧要处,有明一代亦亡於经济,实可见此作者识见所不凡也。再则论之於制度,人慾之权衡及百姓之际遇,尽染得一悲凉之气也。诚如《红楼梦》之“一片白皑皑,落了个干净。”全篇之隐寓处,乃刺之於制而讥讽人性之恶也。
此作虽明言嘉靖一朝之故事,实则论其制也。制者,百官之纲领,天下之秩序也。君由此而治,臣因此而理,民以此而安,故天下序有而能守,无序而失矣。序之所系者,经济也。序为之表,利为之里,表里如一,天下得矣。然利虽时之变易而序犹所变易也。然人有其家,有家皆私,能公者千古绝矣。得其利者,知利之好,不为所得之,知其不易也。故人人皆求以利,家家如乎是,与斗,居上者制之於下而截留多,居下者所不得,故上之越奢,下之越苦,时久上下而交困,而序由渐失也。盖历代之兴亡,皆经济之交困而秩序乱,故由此兴而以此亡;序之所乱,天下百姓求之於安稳,故开国而一二两代之承平,而可百年者也。序之所持,理之所爻,人慾而蒙尘,故承平之日久,而积弊日渐甚矣。
其弊者,人也。非制也。制虽有时而渐改易,然人慾之所不能足,虽有其制而不能以限,故历代治贪腐而不能,此人人之交系而错综复杂是也。但凡能改制而不流血者,亘古未闻矣。此何谓乎?其一利字耳!人人皆可得见於己利,而无能见国之利也。建国之先後可由己利兴欤亡欤,此人人皆知之,然利动人心,各得其所,故慾利之越显於世,而世况之越下矣。此作由何?上之贪掠无度,而下不支,勉力为之,终不能克,故革变旧制是也。
何谓其改制乎?无非杀该杀之人,罢该罢之官,而清吏治,此便乃革弊之制也。始皇立制而郡县,隋文因旧而立省部,垂千古之後世弗能改,盖国体之纲本乃万世之基也。有所改而所不能改,此皆因地利人和所能为之耳!究之根本,兴亡乃体制之失衡,上之娇奢,下之所苦,两端而相倾,故此作之表意如此,故君子知此而挽狂澜,其海瑞、王用汲、李时珍也;贪得而无厌者,其嘉靖、严嵩、严世蕃、许阶、郑泌昌、何茂才等是也;两不相沾而慾名者,赵贞吉也;好财而染祸者,沈一石也;风尘而洁者,芸娘、裕王妃、齐大柱妻也;好利而心狠者,陈洪也;心好而知变者,黄锦、朱七、吕芳也;因情而保全者,杨金水、胡宗宪、齐大柱也;因孝而不治家者,裕王、海瑞也;知政而能改弊者,高拱、张居正也。因衣食而死难者,其民也。夫剧之百态,使人深也。此作乃余二十余年未见其良剧矣。此作之妙其在立意,而能越近十年之剧者,即再此。人物各得其演绎,文词而精练,全篇之所而成片者,此演员、编剧、导演之是也。片中之乐及道具者,略失其暇,但不掩其精矣。总而言之,此作重之於意,而非其形,人处其境则各有如是观,因制以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