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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酒中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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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青年以及他身旁两人,自然就是从太微山出发准备赶赴昆仑山的韩弃三人,他们一路北上路经此地,闻得杜氏以及君莫愁的传言,虽然三人对那杯中之物都并无过多嗜好,但是知晓了这等天下一绝,岂有不来尝尝的道理。

于是三人便特意耽搁了一日,早早地来到这杜氏酒楼中占了三席之位。

三人从清晨一直饮到下午,也都有了几分醉意,但那所谓的酒中真意,却是半点都没有领悟到,饶是以韩弃那等聪慧,也寻不到半点门径,所以三人也并未对那传说中的君莫愁有过多奢望。

不过好在杜氏所酿之酒皆非寻常之物,三人这半日痛饮倒也畅快万分。

韩弃望着那突然闯进酒楼,见到自己后吓得面无人色,瘫坐在地的何通,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旋即他放声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我的乖孙子到了,怎么,还不叩头叫爷爷么?”

何通心中大骇,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这位煞星,反应过来后,他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逃得远远的,但是眼神一转,目光又锁定在了弋冬身上,于是他立刻躲到弋冬身后,用哀求似的声音道:“大侠,看在我为您带路的份上,求您再替小的做一次主。”

弋冬心思电转,当下也将眼前情况猜了个大概,但是他却极为干脆地挥了挥手,道:“不行,美酒当前,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想管。”而后他迈步走向韩弃,拱手致谢道:“这位仁兄,方才你所言可还算数?”

韩弃点头,表情和善地应道:“自然算数,在下本就不胜酒力,今日畅饮至此,已是极限,如此倒不如成人之美。”

“兄台爽快!”

弋冬闻言大叫一声,随后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在韩弃起身腾出的空位上坐下,手中青竹棍横置于桌上,也未让那掌柜重新置换杯盏,直接用韩弃先前用过的杯子盛满一杯酒水,双手端着,先冲韩弃示意了一下,又冲韩不恭和司可冠二人分别示意,便一仰脖子,迫不及待地将杯中之物尽数倒入口中。

“好酒!哈哈哈。”

弋冬大笑出声,一连饮了数杯,手上的动作才略有停顿,他抬起头来望向韩弃三人,拱手笑道:“在下浪子弋冬,还未请教三位。”

韩弃三人相视一眼,随后还是韩弃先开口答道:“太微山,韩弃。”

“韩不恭。”

“司可冠。”

韩不恭和司可冠二人也朝弋冬一拱手,各自报上姓名。

这三人刚刚自报完家门,竹楼内顿时一片哗然。

“韩不恭?司可冠?莫不是那太微四秀?”

“错不了,难怪模样如此俊俏,原来竟是玉面公子和华发官人!”

“我听说,最近太微山和昆仑派之间好像有过一场交锋,而结果,似乎昆仑六子中除了那不败天骄赵温尤以外,几乎全部落败!”

“的确,我也听说了,据说独臂老人段是坤,以及昆仑六子中分别排行第三、第五的洪鼎文、林正帆,更是直接在这场较量中丢了性命,昆仑六子,如今只剩下昆仑四子咯!”

看来,月余前太微与昆仑之间爆发的那一场摩擦,如今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原。

弋冬将这些人的议论声一一听在耳中,他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这传言中的正主,如今就正坐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当他再看向司可冠和韩不恭二人时,目光里也不由得多了一丝赞赏的意味。

然而就在他准备与韩不恭二人攀谈几句之时,心中顿时一惊,猛然间抬起头,目光却是望向那位相比之下名声不显的黑袍青年,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叫韩弃?”

韩弃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

得到答复后的弋冬却没有再针对他,右手掌心悄然一翻,轻拍在竹桌之上,那原本安安静静放置于桌面的青竹棍霎时间暴射而出,笔直射向小楼的入口处。

入口楼梯处,原本打算趁众人不留意之际悄悄溜走的何通,却被面前突然飞过的一记青光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刚才如何唤他?”

弋冬指着韩弃,目光咄咄,以一种凌厉无比的气势逼视着何通。

何通此刻只恨自己的旧主安然为何当初要将他抛弃在东岛,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吕、吕寒弃。”

“走吧。”

得到答案后的弋冬手掌轻轻一绕,那青竹棍又沿原路掠回至他手中,被他重新置于桌上。

听到弋冬发话,何通不由抹了抹满脑门的汗水,再也不敢逗留片刻,立即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酒楼。

待何通离开之后,对先前这一幕感到不明所以的韩弃开口问道:“这位兄台,莫非识得在下?”

那弋冬明显是在心中思虑着什么,听到韩弃发问,这才回过神来,冲他拱手笑道:“的确,东岛及时雨——韩弃韩小侠的大名我怎会没有听过?”

“东岛及时雨?”韩弃茫然一笑,“我怎不知我何时有了这么个外号?”

弋冬微笑着解释道:“在下上月刚到过一趟东岛,那里正盛传韩小侠以一人之力,化解东岛五巨头之间恩怨的传奇故事。都说当初如果没有你这及时雨,如今的东岛恐怕已无安宁之日,是韩小侠你将一场注定要波及整个东岛的干戈化为了玉帛。”

韩弃摸了摸鼻子,显然没料到会有此种结果,自己当初不过是站出来随口说了两句话,竟然就揽了个这么大的功劳,不过他也并未如何放在心上,有或没有,都与他关系不大。

只听弋冬哈哈笑道:“今日能够一并目睹玉面公子、华发官人,以及东岛及时雨三位当世英杰的风采,实为快事,为此当浮一大白!”说罢,他将酒杯弃之不用,直接提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去,那模样,哪里像是在品酒,分明就与渴急之后鲸吞饮水的人一般无二。

等他放下酒壶,与他对面而坐的韩不恭举杯问道:“其实在下三人也有一事不明,我等三人方才在见到兄台的第一眼后,对兄台的第一印象竟是不约而同,俱是感觉兄台身上似乎欠缺了什么,却又无论如何都猜不透究竟是少了何物,不知弋兄可否为我三人解此疑惑?”

弋冬抹了抹嘴,扫视三人一通后,脸上浮现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古怪笑意,然后他哈哈大笑起来,一伸手,那原本静置于掌柜桌上的酒葫芦便直直向他飞来。他举起葫芦,冲三人笑道:“在下乃是一介酒鬼,自然是少了这个酒葫芦咯。”

韩弃三人相视一笑,明白这是他不愿以实相告,三人也不好继续追问,便就此作罢。

而弋冬似乎并不懂得客气二字,见到三人不再追问,索性钻了个空子,将韩弃三人原本没喝完的酒挨个酒壶倒了个精光,又是一番鲸吞牛饮之后,他一抹嘴冲三人笑道:“都喝完了,我们再去酒窖里多取些如何?”

韩弃摆手笑道:“兄台海量,在下不胜酒力,已有些醉意,况且今日在下的一席之位已经让给了兄台,若是再饮,恐怕就坏了这酒楼的规矩。酒窖就在楼下,兄台不如自行去取。”

弋冬冲他眨了眨眼睛,以手掩口轻声问道:“难道阁下对那传说中的君莫愁,就没有兴趣吗?”

虽然弋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降低了声音,但是却依旧没能逃过竹楼上众人的耳朵,霎时间众饮客间俱是爆发出一阵惊呼!

“君莫愁?”

此刻,楼内所有人包括那位酒楼老板杜先生,都将目光一齐对准了这位逍遥醉盗的后人。

这自称弋冬的年轻人来到这酒楼之后,虽说已经喝了不少酒水下肚,但前后总共也才不超过半个时辰,而且一直都是一副胡吞海喝的模样,没有一点在认真品酒的意思,难道他这样也能领悟出那玄之又玄的酒中真意?

这种事,打死他们都不敢相信。

对此,韩弃自然也持怀疑态度,于是他开口问道:“莫非兄台已经领悟了那酒中真意?”

弋冬在众人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下笑着点了点头,拱手道:“多亏阁下慷慨赠席之情。”随后他起身走向竹楼入口处的杜先生,笑道:“前辈,这酒中真意我已领会,现在可否带我去取那君莫愁?”

杜先生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惊奇,只不过比其他人要稍好一些,毕竟他这杜氏酒楼开了这么多年,慕“君莫愁”之名而来的饮客可谓数不胜数,自称领悟酒中真意的也不在少数,只见他摆了摆手,道:“不急,且说说你都领会了什么?”

“三点。”弋冬伸出三根手指,满脸自信地笑道:“第一,饮酒须节制。身为饮客,只在当饮之时饮酒,岂可因为要排队抢席而一大清早便赶来此处喝酒。一日之计在于晨,若是从清晨便开始饮酒,那这原本可以治愈天下伤心事的酒水,岂不是成了荼毒心志的毒药?”

“第二,喝酒当有知己。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若是一人独饮,再好的佳酿入口,其滋味也不过尔尔,可若是有一知己相伴,哪怕他并不会饮酒,便是黄汤入口亦觉无比香醇。”

“第三,美酒当与人共享。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人独醉,不如举世皆迷。方才我为酒瘾所困,这位韩弃兄弟甘愿放弃自己品尝美酒的机会成全于我,正合此理。”

“不错,不错。”杜先生鼓起掌来,赞道:“想不到时隔四十余年,我竟能再次听到此番言论,你倒真不愧是他的后人,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当初你祖父在我这竹楼喝了半日,方才悟出这三点,而你却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弋冬轻轻一笑,抬手一指韩弃三人的方向,道:“全赖有这三位知己在此与我伴饮,兼有韩弃兄弟赠席之情,小生方才侥幸悟得。”

后方的韩不恭听他将自己三人引为知己,似乎有些不悦,双眉一挑插话道:“这位弋兄弟,你我虽同桌饮酒,却不过露水之缘,知己二字,我三人委实不敢高攀。”

韩不恭此话出口,酒楼内其余几位饮客不禁爆发出一阵哄笑,满满的都是对弋冬此番不自量力之言的讥讽。想想也是,韩不恭和司可冠这两位,不仅出身术士名门,更是一齐位列不久前因为力挫昆仑六子而声名大噪的太微四秀,无疑是这中原新一代术士中最为耀眼的两位年轻天才,怎会自贬身价与你一介盗贼之后结为知己。

面对众人的嘲笑,弋冬并未觉尴尬,反而回头冲韩不恭报以一笑,应道:“就凭方才三位能看出我身上少了些什么,这知己二字,便是当之无愧。”

韩不恭瘪了瘪嘴,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骂道:“我倒是问了,你却不肯以实相告,哪有像你这样交知己的?”

杜先生此时却突然语气一变道:“不过可惜呀可惜,你父亲当年也是悟出了这三点,剩下最后一点却始终没有悟出,因此与那君莫愁失之交臂,不知道你能否弥补他当年的遗憾。”

听到这话后,前一刻还自信满满的弋冬,表情立即如遭雷击。

“还有第四点?怎么会这样?”

“呵呵。”杜先生背起双手,虚眯起双眼他故弄玄虚地补充道:“你若是能悟出第四点,届时那君莫愁酒也无需我去取来,你自然会得到它。”

弋冬闻言闭上眼苦苦沉思起来,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在这狭窄竹楼内踱起步来,每经过一张竹桌跟前时,便顺手随意捞起一壶酒仰脖子灌上几口,然后又继续踱到下一张桌子前,周而复始,整个过程始终不曾睁开双眼,就连眉头也不见他舒展丝毫,似乎正在努力地体味着什么。

楼内众人见到弋冬这般模样,自然明白他眼下正处于紧要关头,全都识趣地屏气凝神,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而那些被他顺手从桌上捞走酒壶的人也丝毫不与他计较,更有甚者,看到他来到自己跟前时,还主动将酒壶递交到他手中。

就凭杜先生先前对此人的那番肯定,众饮客哪里还不明白,虽然不愿相信,但眼前这个叫作弋冬的年轻人,确确实实是迄今为止最接近君莫愁的人。如果此人有幸能够领悟出那最后一点酒中真意,将那传说中的人间仙酿君莫愁据为己有,到时候就算没有他们的份,能够见识见识,或者闻一闻那酒香,也是值得的。

然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到日薄西山时分,弋冬的脚步却依旧未曾停下,美酒倒是被他喝了一壶又一壶,但那第四点酒中真意,他似乎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众人见此情景,也不由得再度失望起来。

而弋冬似乎也察觉到了众人心中所想,虽然极不甘心,却还是停下了脚步,冲一直安静伫立在柜台旁等候的杜先生摇头道:“抱歉,这第四点,我实在是想不出。”

闻他此言,众人心中虽早有预料,却还是有人忍不住叹惜出声,整座酒楼的氛围一时间都郁闷了不少,就连杜先生也是一脸惋惜状地频频摇首叹息。

就在所有人都郁闷难当、各自不语时,角落里却突然传出一道温润嗓音。

“杜氏有酒,难以解忧,诸君且醉,我有莫愁!”

众人齐齐朝角落望去,发现出声之人正是先前那位主动将席位慷慨赠予弋冬的黑袍青年。而他所吟的那十六字内容,在场之人也全都耳熟能详,因此虽有惊诧,却并未如何在意。

可就在韩弃重重地强调完那最后四字之后,原本还低着头、满脸沮丧与不甘的弋冬却忽然间猛抬头,眼神闪烁地思索一阵后,继而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弋冬脸上洋溢着不可掩饰的激动,连忙再度弯腰朝韩弃拱手道:“多谢韩兄指点迷津!”随后他身形一闪,来到那杜先生面前。

“这第四点,我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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