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昆仑山赵常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燎原术士歌!
“当、当、当!”
今夜适逢初一,正是月晦星稀之际,黑夜中万籁俱寂,位于东岛关西郊区的一座豪宅,已经彻底笼罩在黑暗之中。通常像这种大户人家,都会有在每间院内廊下设下一盏长明风灯的习惯,风灯所预留的烛芯足够彻夜燃烧,以供院内人起夜照明之用。但眼下这座豪宅却是从里到外都一片漆黑,而三更的锣声方落,院落中一间屋内却突兀地亮起了一点晦暗烛光。
烛光虽暗,但在今晚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夜色中,其效果不下于点亮了一座灯塔。
所以烛光亮起后不久,“刷刷刷”一连有四道身影,先后从不同方向快速掠进了那间屋内。
屋子甚是宽敞,内里陈设却相对简单,居中摆有一张楠木长桌,桌面上置有一盏镶有金龙缠绕的翡翠烛台,屋内光源唯有此盏烛火,因此光线并不明亮,只依稀可见围着长桌摆着五张黄梨木雕花太师椅,分主客位安放,其中主位上已经坐有一人,见到掠进屋内的四道身影,并无意外神色,而是起身相迎,冲着四人躬身致歉道:“诸位远道而来,单某未能远迎,反要诸位避人耳目,实非待客之道,单某在此先向诸位谢罪了。”
四道身影并未与他客气,相互间似乎颇有默契,在余下四把太师椅中各自择位落座,其中一位年长者方才冷淡出声道:“非常时期,单庄主这一套就免了吧。”
主位之人讨了个没趣,苦笑一声后也复而弯腰坐下,分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却硬挤出几分笑意,他拱手道:“非是单某迂腐客套,而是几位世交此次能够应约前来,实在是令单某感激发自肺腑,今日之恩,单某必定铭记于心。只是眼下我单家大难临头,万望各位世交切莫袖手旁观,定要助我一臂之力啊。”
这位单庄主不是别人,乃是已经盘踞东岛四大殊荣之一厨圣金匾长达两百年之久的单家庄的一庄之主——单福。
挨着单庄主坐在左侧椅子上一位身材略有些发福走样的中年汉子率先回应道:“单老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五家世代交好不说,更是相辅相成,缺一则东岛必乱。如今单家既然遇到麻烦,我等四家定会不遗余力地相助。”
此位是东岛兵祖——织野一族的家主,织野佳彦。
却听右手边一位手执禅杖的年长者不耐烦道:“废话就别说了,我等来都来了,难道还是来看你单家笑话的不成?况且此事属实非同小可,并非仅事关你单家一门安危,往大了说,甚至关系到整个凡间七境的兴衰存亡。”
长者乃是东岛本届武宗柳生家的家主——柳生元一,如今的他须发尚未灰白,精神可谓饱满,只见他顿了顿,问单福道:“上次我等合意让你请示十八执者,今番你再次相邀,可是十八执者已有了指示?”
单福点头道:“前两日已收到执者回复的密信,信中交代我等不可走漏风声,知情者越少越好。三日后的五月初五,将会有昆仑、太微、西关、北疆等各派英英以及三位执者秘密至此,届时再共商此事。”
“既是如此,何不等各派使者及三位执者到了再一同商议?单庄主提前找来我们几个,莫非是有何变故?”
发问的是一位山野道人打扮的精瘦老汉,他是药王胡家的现任家主——胡乔泰。
只见庄主单福长长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道:“实不相瞒,自打那东西降临我单家之后,单某是一日都未曾安生。怕消息泄露招来灭门之祸暂且不说,光是要压制那东西便已让我单家满门疲于应付。若只是如此倒也还好,单某即便是要拼尽全族之力也不会惊动诸位世交。只是两个时辰之前,那东西不知为何突然间狂性大增,我三名族人因此身受重伤,我又增派了三倍人手才勉强将其镇压。”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快速扫视了在座四人一圈,他硬着头皮道:“如今的单家庄已是强弩之末,合我单家举族之力,怕是也撑不到明日晌午,可距离执者莅临尚需三日,因此特邀来几位世交,希望几位能代单某也代凡间一界暂为保管此物。”
“什么?你要将此物交由我们保管?”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东岛另一武宗伊贺家的家主——伊贺子苏听到此处,禁不住提高音量叫出声来,在座众人连忙示意其噤声。伊贺子苏是个年青人,在座之中属他辈分最小,是以一直未曾开口说话,但当他听到单福的提议之后,一时没忍住惊呼出声,见到几人示意后连忙闭口不语,不再说话。
屋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单庄主环视着几位世交,期望着有人能够挺身而出,可迟迟没有一人表态。
最后,还是柳生元一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现任东岛五巨头中属他年纪最长,威望也最高,因此他说的话也最有分量,见他开口,其余四人均是屏息以待。
“单庄主,诸位世交,容老夫说上几句。神兵青索于东岛横空出世,此事着实非同小可。所谓‘丁者不出,凡间无望,神兵现世,大事可期’,巫族这十六字的古老预言究竟是真是假,谁也不好说。但是据北穹境仅存的几部野史记载,千年前那场三界混战之后,四位领袖在被押往琅琊之渊受刑之前,其中的咒者领袖曾对他四人所持上古神兵种下一个不朽之咒,此咒命四神兵匿世,直到它们感应到拥有足够驾驭神兵之力的人出现之后,方可重新现世。”
“所以反过来也就是说,神兵现世,其主必至。而单庄主之前说过,他府上所得的这柄神兵青索,在其展露出异象之前,原本只是他府中下人用来看家护院的一柄平平无奇的武刀,甚至不知在单老兄府中的兵器库内蒙了多少年灰尘。所以老夫大胆推测,凡间界显然已有可驾驭青索之人,而且应该就在我们北穹境,甚至极有可能就在我们东岛之上。这不正是我们凡间一界苦盼了整整千年的希望火种吗?只可惜不知此人究竟是谁,毕竟如今这世道,五烈仙魔巡当前,人人自危藏拙,若要寻得青索之主,恐怕并非易事。虽不知三日后执者们会有何决断,但为天下苍生计,眼下我等五家应该团结一致,在执者到来之前务必要守护好这一丝来之不易的火种。”
“单庄主,你想要将青索转手给我等的想法,老夫可以理解。自打青索现世起,你单家庄不惜血本,暂停岛上所有产业,召回全族子弟,为凡间界镇压此物已有半月时日,委实是功不可没。可凡事必有因,要怪就怪你单家时运不济,神兵青索既然是于你单家现世,那你就得担起这份主要责任,我等其余四家虽不会接手此物,但是同样会不遗余力的举族相助。”
单福听到此处,虽然无奈却也只得点头答应。实际他早就明白,手上这块烫手山芋绝无可能轻易就被他抛出去,只不过不肯死心想要试上一试,眼下黄河既然已经近在眼前,剩下的,也就只有盼望着能够安然渡劫了。
柳生元一见单庄主同意,其余几家自然更不会有异议,便接着道:“既然如此,我等四人自今夜便暂留单家庄,如有必要,也可以亲自上阵镇压青索。同时立即传信回各家,务必要尽遣精干子弟速来此地,以备后援。”
话说,韩英本在太微山锐意苦修,正值平静惬意的春暖花开时节,数日前却突然收到一枚来自北穹城十八执者的执者令牌,一同送上山来的还有一封写有寥寥几行字的密信。
五月初五,东岛单府。
太微韩氏,速遣一使。
事非寻常,万勿声张。
沿途匿迹,切记切记。
也许是因为这封执者密信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非比寻常”之意,经过商量,韩家最终决定派遣这一代最优秀之人——韩英,代表太微韩氏下山奔赴东岛。
此次任务来得突然,所幸韩英一路上没怎么耽搁,五月初三的黄昏时分,他便已经顺利登岛并抵达了厨圣单家庄所在的鱼羊城。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多出一日有余,他并不着急去单府报到,此次任务既然是由十八执者亲自发出,那想必要赶来的就绝不会只有他一人,就算他提前去了也免不了要枯等上一日。
既如此,偷得浮生一日闲岂不乐哉?
韩英信步走在城中街道上,寻思着是先找一间舒适的客栈休息一番,还是先去尝尝那令中原来客全都赞不绝口的东岛料理。毕竟此城名为鱼羊,乃是东岛厨圣的大本营所在,想要吃到最正宗的东岛料理,还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吗?
就在他打定主意要先去饱餐一顿时,一抬眼却看见前方街边围聚了不少人,隐约还有斗法声传来,似是有人当街起了争执。韩英并非好事之人,可左右无事,路过时还是不免往人圈中多瞅了两眼。
这不瞅还好,一瞅之下,居然发现人群中起了争执的那两位事主,他居然全都认识!
那位在斗法中处于下风,使出浑身解数也唯有招架之力的青春少女,可不就是前两日在殷满号上结识的那位神秘少女析栾嘛?自己昨天才刚和她在关西码头分手,想不到今天又在这鱼羊城碰上了。
而另外那位出招随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只是在敷衍和戏耍对手的俊朗男子,韩英同样是认得的,只不过这人的身份却着实令他感到有些头疼。
此人是昆仑山,赵常,与南韩英齐名的北赵常!
虽说是齐名,但昆仑山赵常的名号比之太微山韩英,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因这赵常的术术修为实在高深,而且成名极早,尽管昆仑山并不乐意承认,但他早已被公认为北穹境年轻一辈第一术者。如无意外,五年后的下一届五烈仙魔巡,五诀术士必有他一席。
但他这人,修为虽然高强,可器量却委实令人不敢恭维。两年前,就因为北穹境纷传“南韩英、北赵常”一说,自己的名字被排在了韩英之后,一怒之下便独上太微山,不由分说与韩英斗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大败韩英之后方才志得意满地下山离去。
这下,韩英不用想也知道了,一定是古灵精怪的少女析栾招惹到了赵常,两人才会这般当街大打出手。
析栾哪里会是赵常的对手,只不过在众目之下,赵常他不愿落得个欺负女流的名声,因此只是有一招没一招的应付,原以为那少女认清彼此实力的差距之后会自动服软,可没成想十几招下来,那少女非但没有要认怂的意思,反而愈斗愈勇,拼了命的想要伺机反攻。
终于,赵常不耐烦了,英俊的面庞上两道剑眉陡然一皱,单手极为简单地凌空虚划了两下,便有几道银芒飞速掠出,不容那少女反应,便将她的手脚紧紧缚住。
赵常见少女被制,冷笑一声,负起双手他训斥道:“这点微末法术,居然也敢当街行窃。啧啧,姿色倒是不错,可惜误入歧途,偏偏还没什么眼力见,就算我今天不教训你,迟早也会栽大跟头。”
“呸!”
析栾手脚被缚,口却能言,凭着一口输人不能输气势的江湖气,她反唇相讥道:“本姑娘什么都不行,就是眼力好。我谁都不偷,专找那些倒霉蛋下手,要怪就怪你长了一副倒霉相!”
“你还敢顶嘴!”
赵常这人是最不能受气的,一气便怒,举掌便要掴,手掌都扇下一半了猛然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而且已经围观了不少群众,对方始终是个娇弱女子,自己这一掌下去多少会惹来些闲言碎语。
想到这里,他忍了下来,悻悻地收回手掌,道:“念你是一介女流,我本不愿与你多计较。可你仗着些微末法术,便偷鸡摸狗为害乡邻,而且态度嚣张毫无悔过之意,我必须对你施以小惩,今日便废了你这些个浅薄修为。”
说罢,赵常手结参离之印,便要向析栾眉心处点去。
所谓参离之印,与离参之印不同,后者是在受印人心甘情愿的前提下替其散去修为的一种方式,过程很快且没有痛苦,对发印人的修为也没有要求。而前者则是发印人凭借其自身修为强行摧毁受印人修为的一种霸道印法,过程往往伴有强烈痛楚,而且需要发印人具备足以碾压受印人的修为,参离之印方能生效。
“不要!”
析栾根本没料到赵常居然如此的心胸狭隘,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偷了他的钱袋而已,他居然要对自己下死手,眼看参离之印距自己越来越近,她吓得脸色煞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赵师兄,手下留情!”
跻身人群中的韩英终究是于心不忍,千钧一发之际闪身拦下了赵常。
赵常出手被阻,脸色阴沉的他定睛一看,看清对方容貌之后,表情起初有些愕然,但很快便释然,笑道:“原来是韩……韩师弟,哈哈,北穹境可真小啊。”
很明显,肯定是昆仑山也接到了十八执者的密信,赵常他才会出现东岛,既然如此,那他自然也收到了执者们要求的隐匿踪迹的告诫。
韩英拱手微笑着客套道:“赵师兄别来无恙。”
本已绝望的少女析栾察觉到动静,缓缓睁开双眼,在瞥见护在自己身前的一袭蓝衫后,心中登时欣喜异常。
韩英扭头冲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随后明知故问,转过头问赵常道:“赵师兄,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
赵常不屑地努了努嘴,剐了一眼那如获大赦的少女,他冷声道:“哼,不知哪里来的无知小贼,偷钱袋偷到了我的头上,被我当场抓住后,竟不知悔改,我正要对其施以小惩。”
“原来如此。”韩英先是点头表示明白,但随即就露出一种为难神色,措辞再三,他陪着笑请求道:“只是师弟我与此位析姑娘有一些交情,不知师兄是否能看在我的薄面,饶恕她这一次?”
赵常闻言颇有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可终究还是松开了手上的参离之印,似是有些不甘心,他冷嘲道:“既然韩师弟出面替她求情,这个面子我自然会给。只是想不到韩师弟你声名在外,所结识者却尽是些鼠盗狗偷之辈!”
听到他的讥讽之语,韩英只是一笑而过未加争辩,可尚自沉醉在英雄救美的感动中无法自拔的析栾却不乐意了,仗着有韩英出面,她更是毫无忌惮,当下便翻着白眼反唇相讥道:“你说得太对了!可你和我都认识他,我是鼠盗,那你就是狗偷喽!”
“你放肆!”
赵常勃然大怒,再次举掌欲朝她掴去。
“你住口!”韩英见状也赶忙转身喝止了析栾,背对着赵常他一边冲少女挤眉弄眼,一边嘴上训斥道:“你犯错在先还不知悔改,亏我赵师兄大度,不与你计较,可你居然得寸进尺,欺我赵师兄不打女人不成?”
此话一出,赵常已经抡圆了的巴掌在半空中顿时止住去势,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后终于狠狠一挥手臂,怒冲冲地拂袖而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下,留下话道:“韩师弟,你我二人久别重逢,应当好好叙旧一番才是。明日午后,此处向北三十里有座绿柳亭,我在那里等你。”
韩英拱手送道:“赵师兄慢走,届时我必依约前往。”
见此间事了,围观人群一哄而散,韩英也替析栾解开了身上的束缚,温柔地笑道:“姑娘,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方才面对昆仑山赵常都敢生出一股子嚣张气焰的少女,在韩英面前却女儿态十足,双颊绯红发烫,甚至不敢直视韩英的眼神,扭捏躲闪着道谢道:“蒙公子两番相救,小女子委实感激不尽。”
“无妨。”韩英潇洒地摆摆手笑了笑,心想你这般活泼美丽又惹人爱怜的姑娘,哪怕是要我救上一百次那也是甘之如饴啊。
“不知道姑娘怎会到了此处?”韩英之所以会有此问,是因为他突然想到,莫非她也跟自己和赵常一样,是奉了执者令才来这东岛之上的?
没想到少女的心思却异常简单,只听她娇笑着答道:“我来这当然是为了那被誉为东岛一绝的厨圣料理呀,既然到了东岛,怎么能不来这料理圣地鱼羊城呢?”
韩英忍俊不禁,心中为这少女的可爱单纯不由又多了几分好感,他又问道:“那姑娘又因何会惹上方才那位赵师兄?”
“哼、谁让他那么小气!”
一想起先前那个自高自大的可恶男子,析栾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不远处街角围聚在一起的几名小叫花,她气鼓鼓地道:“方才街边有个乞儿向他乞讨,他不给也就算了,只因那乞儿在纠缠时弄脏了他的衣服,他便凶性大发,一脚将那乞儿踹出老远。我见他不善,便想偷了他的钱袋送那乞儿去治伤,却成想他竟会些个术法。”
“会些个法术?”韩英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可知他是谁?”
“我管他是谁呢!”析栾却一脸的愤慨,撸起一双袖口,露出两截莲藕般的好看玉臂,作了一个逞能的手势,道:“世间不平事,本姑娘没遇上的也就算了,既然遇上了,无论如何也要管上一管。”
韩英被她副模样逗得更欢了,但无形之中对她又多了一分钦佩,拍着手赞叹道:“说得好!姑娘无论是胆识、气魄还是仁义,都足以令我等男子汗颜!”
析栾闻言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瞬间再度红了双颊,低下脑袋缓缓放下袖口,恢复到那副温婉娇羞的女儿姿态,倏不知她这时而豪迈冲云霄、时而温婉如白兔的乖张性子,落在韩英的眼中,却将她当成了这世间罕有的奇女子。
亦是平生第一次对异性产生爱慕之意的韩英,深情凝视着眼前这位一颦一笑都甚是好看的清丽少女,他鼓足勇气邀约道:“其实,在下此番前来东岛,虽是有要务在身,但想必应该不会耽搁太久。若是姑娘不嫌弃,不如……不如待在下完成任务之后,你我结伴同游东岛可好?”
析栾不由将脑袋埋得更低了,声细如蚊,红着脸应道:“公子两番相救,析栾安有嫌弃之理,愿与公子结伴同游。”
听到少女肯定的答复,韩英不禁心情大好,他转过身大步走到街角那群扎堆的小叫花旁边,从腰中摸出一锭五两重的银锭,蹲下身交到那个被围在中间嘴角渗血躺在地上的小叫花手上,又替他检查了胸前的伤势,道:“看来赵师兄出手还算有些分寸,没有伤及筋骨,只是皮肉会淤肿些时日,并无大碍。”
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少女这才安下心来。
韩英站起身来,望了一眼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提议道:“姑娘不是想要品尝厨圣料理么,其实在下也对东岛料理慕名已久,不如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吧?”
析栾连连点头,赞同道:“好呀,我早就听说有一道叫做梨花银鱼的料理,更是美味中的极品,我们赶紧去尝尝吧。”
不久后,两人走进城中一间名叫“厨圣宴”的酒楼。
厨圣宴,顾名思义,乃是厨圣单家的产业,在东岛各地都设有分店,总共有七十二间之多,而且无一例外全部由单家子孙亲自掌厨。东岛料理在岛上并不稀奇,但若要吃到正宗的厨圣料理,那就只有上厨圣宴酒楼。
眼前的这间厨圣宴,因为就坐落于料理圣地鱼羊城的缘故,也是七十二家分店中名气最大的天字一号分店,光是占地面积就比起其余分店大了一倍不止,内里装修也极为奢华讲究,每当到了饭点,楼里向来是座无虚席,大门口甚至也要排起长长的食客队伍。可是今日里却不知为何,此刻明明正值饭点,店中却分外冷清,座上食客只有寥寥数人。
韩英二人是初到此地,所以并不觉得奇怪,择一雅座坐定后,便唤来跑堂开始点菜。
“我们要一份梨花银鱼、清波鹅掌……”
析栾一股脑地将她所知道的厨圣料理尽数点了出来,至于他二人身上的银两是否带得足够,以及两个人得饭量能否吃得下这些问题,一时间统统被她抛到了脑后。
“恐怕要对不住您二位了。”厨圣宴的跑堂苦着脸打断了兴致勃勃报着菜名的析栾,道:“您点的这些菜小店眼下都没有。”
“什么?没有?”析栾惊呼道:“那你们还叫什么厨圣宴?”
“也不是没有。”跑堂陪笑着解释道:“只是小店的掌厨眼下回了单家庄,他不在,这些料理可没人会做。”
“你们这掌厨可真奇怪,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跑回家做什么,真是扫兴!”大失所望的析栾不由微微撅起了嘴,问道:“那这附近可还有哪里能吃到厨圣料理么?”
跑堂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如实回答道:“不满您二位,就这一阵,除非您二位直接上单家庄,否则便是跑遍了整座东岛,恐怕您二位也尝不到这些个料理。”
韩英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跑堂扫了一眼酒楼里屈指可数的食客,脸上不无发愁地回答道:“因为不仅是小店一家,全岛七十二家厨圣宴,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所有分店的掌厨全都回了单家庄。话说他们回去已经足足快有一月光景了,如若再不回来,厨圣宴恐怕就要关门歇业咯。”
韩英暗想,这单家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竟然会召回所有单家子孙,自己此番受命前来,只怕多半也是与此事有关。想到这里,他安慰析栾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先随便吃点吧,反正这里离单家庄也不远,不如改日我们登门拜访,届时便可尝到正宗的厨圣料理了。”
析栾也只能无奈得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