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 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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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曜！你跳舞的基本节奏是怎么把握的！”
“身体线条为什么这么僵硬！”
“你的平衡控制控制到哪里去了！”
“步法和舞步的技巧你这一学期有在认真学习吗？心思都花到哪里去了？！”
“能学就学，不能学趁早回家，这才一学期，你就下滑的这么厉害！”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斥责的声音和生气涨红的脸在东方曜面前急速放大。
东方曜想张开嘴辩解，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张不开口。
“他刚进学校还是全年级第一名呢，原来他就这水准，我随随便便都能超过他。”
“就是，就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哈哈，走吧，我们别看这小丑在这里丢人现眼啦......”
同班同学围在他身边，像观察动物园里的猴子一般对他任意的讥笑嘲讽。
“闭......闭嘴......”
东方曜拼命想开口反驳他们，而他还是张不开嘴。
老师的责骂声和同学们的嘲笑声在他耳边越来越大。
东方曜想逃离。
但他仿佛被什么东西粘在原地，他不能移动半分，甚至连抬腿都不能做到。
他无助的捂住耳朵，蜷缩起身体保护自己。
责骂声，嘲笑声，在他脑海里仿佛开启了单曲循环，既抹不去，也关不掉。
诺基亚手机铃声响起，在床上挣扎许久的东方曜猛然惊醒。
他的眼角挂满泪痕，蓝色的枕巾再一次被眼泪浸湿。
这噩梦从考核周结束后，就一直伴随在他的左右。
东方曜闭上眼睛，抻了个懒腰，极不情愿的摸到铃声大作的手机，接起来，没好气的说：“喂，一大清早的，是谁啊？”
“早？”胡茵看了一眼手表，时间都已经指向10点，这个时候对她来说已经不算是很早。
“小曜，是我，我有事情找你，老地方见。”
“找我什么事啊？不去......我再睡一会。”
东方曜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咂咂嘴又闭上眼睛。
胡茵也不恼怒，在电话那头冷冷的开口说：“东方曜，你在学校被孤立的事情，还想要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东方曜一听，吓了一激灵，瞬间睡意全无，翻身坐起。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老地方等你，速来。”胡茵说完这句后挂断电话。
涂小满、黎璇和李怡瑶三个人都异口同声的问：“东方曜他会过来吗？”
“他会来。”胡茵很简短的回答他们。
“不过。”
胡茵略微一停顿，说：“在他来之前，你们两个都想好要怎么说”
胡茵的手放在桌子上，目光一凛，向黎璇坐着的方向伸出手指点了两下桌子，提醒她。
“尤其是你。”
东方曜翻身下床，迅速收拾好从宿舍跑出来。
宿管阿姨远远喊到：“小伙子，明天就锁宿舍大门了，赶紧把东西收拾好，回家过寒假吧！”
“知道了阿姨，我等会就过来收。”东方曜远远的回答。
东方曜推开奶茶店沉重的木门，铜铃声响起，帝都寒冷的空气也一并从门缝中挤进来。
这寒意让本来还温暖的奶茶店气温骤降。
东方曜眼神扫到胡茵坐的位置，发现不止胡茵一个人，还有他此时此刻最不想面对的两个人。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趁着钻进奶茶店的寒气还未消散，立刻转身，准备推门而出。
“东方曜！”胡茵叫住他，东方曜停住拉开门一半的手，皱起眉头看向胡茵。
胡茵眼神坚定，对上他的双眼，说：“东方曜，过来，信我。”
也许是她那令人信服的眼神让他感到舒心，或许是那两次的帮助让他产生了依恋。
东方曜鬼使神差的向她所在的方向迈步。
尽管此时的他十分难受，内心万分抗拒着。
东方曜在他们面前坐定，涂小满和黎璇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谁先开口。
胡茵看看他们，又看看东方曜，之后指指黎璇，说：“你先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黎璇一时语塞，自己想是一个光景，面对他又是另一番光景。
她在此刻面对东方曜，突然间很不想讲这件事。
李怡瑶看出她的犹豫，说：“表姐，你就把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说出来，对他们是一个交代，对自己也是一个交代。”
“我知道你可以为邹慕齐去做任何事，但你也不能这样毁了自己。”
“我......”黎璇听到此处，眼里泪花闪烁。
她看向东方曜和涂小满，站起身，郑重的向他们鞠了一躬。
“对不起，是我害你们两个人关系，我为那天的错误举动为你们两个人道歉。”
随后，黎璇将邹慕齐的计划全盘托出：邹慕齐为了让所有人认定东方曜欺负女生的事实，让一直爱慕他的黎璇去破坏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她不负众望的完成了邹慕齐的计划，使得东方曜在学校身败名裂。
然而，饶是这样，她也没有得到邹慕齐的半分偏爱。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我很后悔......很后悔当初被邹慕齐传达的话冲昏头”
“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大家也在我背后议论纷纷......说我水性杨花，不自爱......什么样的评论都有......”
“对不起......我也不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了你们原来的关系。”
“你们......重归于好吧。”
黎璇说到此处，已经是声泪俱下。
胡茵坐在她对面，半眯着眼，推给她一叠方方正正的纸巾，轻轻抬头示意。
“擦擦吧，女孩子哭多了对身体不好。”
涂小满看看黎璇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他也真心爱过这个女孩。
他想抬手拍拍她的后背给她安慰，又看看他旁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东方曜，最终没有那样做。
“你说。”胡茵示意涂小满说话。
“小曜......对不起......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很后悔没有站到你那一边......很后悔没有探明真相就冤枉你......很后悔说了那么重的话......很后悔......没有相信你......”
“我知道......再多......再多的后悔也没有用处，也不能抵消掉你这么长时间经历的......不好的过往......”
“我希望......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
东方曜听到此处，低头笑了一下，这笑声一开始还不大，随后声音逐渐增强，到最后完全变成大笑。
周围喝奶茶的人都纷纷看向他们，不知道他们这一桌是怎么了，又是哭，又是笑。
他们四个人惊愕的看着东方曜，均是一头雾水，害怕东方曜是不是受刺激疯了。
直到东方曜笑得肚子疼，眼角都笑出泪花来，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子......老子......终于......终于熬出头了。”
他们四个悬着的心都沉下来。
东方曜还能说什么呢，他不想怪罪既是加害者又是受害者的黎璇，更不能怪不明真相的涂小满，在这场风暴他们都不是受益者。
唯一受益的，只有那个躲在暗处的邹慕齐。
东方曜只能以笑代哭，算了这件事，再纠缠下去，都是两败俱伤，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胡茵看着他的样子，明白东方曜已经原谅了他们。
不满说：“东方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点都不给我说！还要让我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对......对不起，小茵，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能......能承受的住的。”
“你能承受住什么......”胡茵越发的生气。
东方曜看向还在抽泣的黎璇，叹了口气，对她说：“黎璇姐，这种时候，我想多说什么都是没有用处的，希望你以后先爱自己，再爱其他人，不要再被一时的喜欢冲昏头脑。”
黎璇红肿着双眼，看向东方曜，点点头。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们。”
东方曜向胡茵和李怡瑶道谢：“这件事如果没有，我确实是无法解决的，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你们有事情，随时找我，我，随叫随到。”
“收起你那劲，我跟你都多少年朋友了我的人情就算了，怡瑶的人情你可要还。”
胡茵斜眼看向满血复活的东方曜，之后
看向李怡瑶：“怡瑶，这次的事终归来说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劝了你表姐，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向我们两个提，可千万别觉得麻烦。”
李怡瑶看向他们，说：“好，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们都聊了这么久，都没有点喝的，我们喝点什么呢？”李怡瑶抿了抿嘴，开口道。
胡茵一拍脑门，懊恼自己的不察，说：“诶呀，都只顾着事情了，这都忘记了。”
“想喝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东方曜一把架住涂小满的脖子，向门外走去。
“你们女生喝，我们就不喝了，我跟他出去谈点事情。”
“小茵，明天早上我去你学校门口找你，一起赶回家的火车。”
“好，那你要早点起，早点收拾，可别再迟到了！”胡茵看着他点头。
“我会的。”
随后，东方曜转向涂小满，在他耳边低语：“你说过要补偿我的，我的宿舍还没有打扫，东西还没有收拾，走，跟我一起去。”
“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涂小满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去不去？！”
“那当然要去了！不过你可不要嫌我手脚笨！”
冬日的暖阳洒在初雪未融的街道上，麻雀们惬意的从上面走过，踩下一串串脚印。
街上几家店铺已经挂上火红的灯笼，店前摆上烟花爆竹，隐隐约约已经有了过年的气味。
回学校的道路还是那条道路，街道还是那条街道。
一切仿佛都变了，一切仿佛都没有变。
东方曜的心情从未像今天这样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