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梦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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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山公园是海城市靠近海边的一座森林公园，沿着人造的，木质窄道缓缓走上小山去，高耸入云的树木，脚下茂密的植丛，远处的海洋，美不胜收。
最妙的是那里有一半凸出到海里的海崖，站到那海崖边上，能够看到成片成片的红树林随着海浪的潮起潮落，无数海鸟栖息在上面，海浪一来，它们展翅高飞，落日时分，金黄色或火红色的太阳将那一片海照射的波光凌凌，吸引无数市民前去观赏。若是有人拿了相机和画笔，在日落时分，来摄影或作画，那绝对是要拿奖的。
东方曜和李海星走进崖山公园。下午时分，太阳还挂在天空当中，稍微有些倾斜，朵朵白云不时将太阳遮住，或明或暗的光线穿过树林，落下点点光斑，照到木质的台阶之上。
美景未到观赏时，此时的公园只有下山的人，没有上山的人。
李海星走的很快，红皮鞋在台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东方曜在她身后气喘吁吁的跟着，跟了一段，他实在是跟不住了，弯下腰，双手扶膝，抱怨说：“李海星，我知道你腿长，但你能不能走慢一点，我跟你是出来玩的，不是来比谁爬山快的！”
“好......”李海星在前面停下脚步，东方曜跟上去，说：“这才对嘛。”
李海星见他跟上来，放缓脚步，向前走着，东方曜问她：“你今天怎么不问问我早晨去看妈妈的情况啊？”
“阿姨怎么样？”李海星刚哭过，声音有些沙哑，她听到东方曜的话，立刻张口询问。
“妈咪感觉恢复的还不错，妹妹也很可爱，对了，今天我还给妹妹起名字了呢，她现在叫云姝，以后都可以叫她小姝啦。”东方曜开心的分享着上午的一切。
李海星点头淡淡微笑说：“挺好的。”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东方曜问：“你怎么不说说你上午上课的情况啊？你最近怎么了，怎么都不跟我分享你的事情啊？”
“没有，没怎么。”李海星下意识的回答：“今天钢琴课复习了之前曲目，练了肖邦的圆舞曲，绘画和书法继续是临摹名师名家的作品。”
“这不和上周学的一样嘛，还是这么单调。”东方曜撇撇嘴，觉得有些乏味，又问：“那天我借你的漫画书你看完了吗？胡茵问我借呢，我给她说你还没有看完。”
“看完了。”李海星回答他。
“那就好，等我们回家后你给我就好。”
李海星点点头，继续向前走，东方曜环视看见周围茂密且翠绿的树木，说：“我在书上看见9月份的时候叶子都会慢慢变黄，而这里一年四季树上的叶子都是绿色的，我也好想看看作者笔下故都的秋是什么样子。”
李海星看着那些树木，轻声说：“你会看到的，将来长大去北方，去帝都，就会看见。”
“应该也不用等到长大吧，你忘了，陈老师明年说我们年龄到了可以参加帝都的比赛，就能够看见帝都的秋天啦。”东方曜轻松的说着。
李海星握紧手，说：“确实，我忘了。”
“你忘了没事，我记得就好。”
“好。”
他们接着向山上走去，东方曜说什么，李海星就回答他什么，不多说一句，也不少说一句。
路边有歇脚的小亭子，在海城市还炎热的9月，两人走了很久，都已经满头大汗，东方曜见到小亭子就仿佛像见到了救星一般，立刻坐过去，说：“唉，真是，你走那么快，这一路上都没有买水，实在是太热了，你也坐过来，歇一会。”
李海星默默坐过去，这个高度透过树丛已经能看到远处蔚蓝的大海，看见渔船。看游轮，看见那连成片的红树林，海鸟在淡蓝的天空上飞翔。
“真美啊，像画一样。”李海星看着远处那片美丽的景色发呆：“是我梦中的场景。”
“你不是和我经常来嘛，你也知道，这还不算最美的时候。”
“我知道，只是此刻我觉得很美。”李海星说着眼眶又红了一圈，她抹了两把眼泪，站起身走到东方曜身边，轻轻拥抱他，说：“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在我身边陪着我，保护我，对我这样好，我很感动。”
“没事啦，我们以后我们都会互相陪伴的，一生很长，我们不是说过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嘛。”东方曜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着她。
“谢谢，有你陪伴着我到这里来，真好。”
“走吧。”东方曜拉着她的手：“我们去海崖边上看看。”
“好。”李海星任由他拉着手，向海崖边走去。
近处的红树林越发清晰，潮水渐落，碧绿的树冠露出水面。海浪拍打着金黄色的沙滩，帆船，游轮在蓝宝石一样的大海上航行，朵朵白云在天空中翻涌。
“这个时间段我还真没来过这里呢，果然崖山公园最美的地方，什么时候都是美的！”东方曜张开双臂感受着海风对他的吹拂，感慨着这里的风景，他每次来这里都会做这个动作，似乎是想要把那绝美的一隅拥入自己的怀中。
李海星和他每次来的时候，都要提醒他一句：“别靠太近，小心跌下去。”
今天李海星没有提醒他，东方曜觉得她今天终于不再多舌，可以更靠近海崖边一点，他向前走着，李海星跟在他旁边走着。
还差两三步，东方曜就要掉下海崖，李海星还是没有提醒他，他忍不住问：“你今天怎么......”“不提醒我”后面的字他还没有说出来，李海星突然从海崖上滑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东方曜没有犹豫，迅速紧紧拉住她的手臂，说：“李海星抓紧我！不要松手！”
粗粝的岩石将东方曜的手臂划出一道道血痕，细小的石子从崖上滚落，因为重力
东方曜也不受控制的向海崖边滑过去。
“你......你不要着急，你看你能不能借着岩石......借着岩石攀上来。”东方曜半个身子已经搭在海崖边上，恐惧和害怕正在一点点的席卷着他，而他手上的东西比求生的本能更加珍贵，他是怎么也不会放手的。
李海星抬头说：“我......我试试。”她将手搭到海崖边上，久经风化的海崖根本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她每按一下，那些岩石就破碎一些，东方曜趴着的地方也减少一些。
她试了两下，不再上手，东方曜着急问：“快点......快点，我快支撑不住了。”
东方曜的半个身子又向崖边滑过去了一点，李海星抬起头来，赤红着眼睛说：“东方曜......放......放手，不然......不然我们都会掉下去的。”
“你别说话......你别说，我是不会放手的。”东方曜摇着头哭着说：“再坚持一下，坚持.......坚持一下，等会或许就有人来了。”
东方曜在心里暗暗祈祷着有大人经过能够将他们救起来，可是没有一个人路过这里，粗粝的岩石将他的皮肉划得更深，他又向海崖边滑过去了一点。
李海星在他手上挣扎起来，他们两手臂的连接处早已有了一层薄汗，剧烈的挣扎根本抵不过这层润滑，她的手从他的手臂处迅速滑到指尖，最后一次挣扎过后，李海星从他手上坠落下去。
一切都静止了。
东方曜睁大眼睛看着急速下落的李海星，时间变得很慢很慢，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海鸥鸣叫的声音，对他来说全都变成了盲音，他死盯着她那惊恐的表情，他好像出现了错觉，觉得坠落过程当中惊恐不已的李海星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说：“对不起。”
......
远处帆船上海钓的人两个男人，一名支着鱼竿在海钓，一名拿着望远镜在观察四周的风景，拿望远镜的那人左看看右看看，之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处海崖边上。
“快快快，别钓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
“有人从崖山公园的海崖上掉下去了！”
“你确定吗？！谁掉下去了？！”
“好像是个小姑娘，海崖旁边还有个小男孩，我看的时候他拉着呢，没过几分钟他没有拉住，那姑娘掉下去了！”
“天哪，他们周围没有大人的吗？那么小就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看起来没有，那男孩还在海崖边上趴着呢。”
“我打110，我们把船停到岸边赶紧去看看。”
“唉，真是，早都说让市政府在那处把护栏装上，就害怕有孩子瞎跑跌下去，结果还是没装，你看看，这不是就出大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