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随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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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是一笔交易，我们都是用朴素的童真与未经人事的洁白，交换长大的勇气。
——宫崎骏
东方曜在小的时候不叫这个名字，他叫东方玥。
他的妈妈林兰芝在怀他的时候，傍晚时分，常常会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着休息。院门敞开着，对面是大海，晚霞辞去，阴晴圆缺的月亮经常会从海平面上升起，照亮小小的院子。
每当半导体收音机里播放起《月亮代表我的心》《月半小夜曲》等这些关于月亮的歌曲，她肚子里的东方曜就踢她一下。
“听见这歌曲这么有劲，看来你喜欢月亮呀，那就叫你月月好不好啊。”林兰芝每次对着肚子这样一说，肚子里的小家伙动的更欢实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华夏国庆的假期里，林兰芝在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生下了东方曜。
东方柏荣见东方曜是个男孩，觉得以月为名字是不是太过女孩，毕竟月亮代表着柔和美丽。
林兰芝到不这样觉得，她说：“他就喜欢这个名字，你看啊，我喊他月月你看他答应不答应。”
“月月”
林兰芝一喊，东方曜立刻睁开他那像黑珍珠一样的眼睛看着她。东方柏荣看到这有灵气的一幕，笑着说：“好，既然这样，那就听你的，月是天上的，王字旁的玥是上天赐予的珍贵神珠，既然他现在在我们身边，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就给他起名叫东方玥吧。”
“好，那月月就当做他的小名吧。”
“月月。”林兰芝又叫了一声，东方曜张开小嘴，睁大眼睛，发出“呀”的声音似乎是在回应着她。
东方曜出生两个月后，他们家旁边新搬来一户人家。
俗话说“远亲不如进邻”。按照惯例，社区新来的人家要在周围串门，联系联系，邻里邻家的互相认识一下，将来有个事也好互相照应。
就这样，新搬进来社区的李赢洲和他的妻子王英华带着他们出生刚满十个月的李海星来东方曜他们家里来拜访。
这是东方曜第一次见李海星，也是李海星第一次见东方曜。
沏一壶好茶，爸爸们在院子里吃着小食，坐在红木椅上聊着各自的职业，聊着国家大事，聊着各行各业的行情。
两位妈妈，将各自的孩子放在卧室的床上，坐在床沿边聊着她们的孩子。
林兰芝看着乖乖坐着，不哭不闹，自己扳着手指头玩着的李海星，忍不住夸赞道：“这小姑娘真乖，真漂亮，真听话，还是生女儿好啊，不像我们家月月，成天晚上的不睡觉，大晚上那哭声大的邻里邻居都听的见，还怎么哄都哄不好，真是不好意思。”
“她这是怕生，你在这里她就不敢动，要是你不在啊，她保准给你爬上爬下，翻箱倒柜的，也挺磨人的。”王英华无奈的笑着说。
“诶，你刚才说你家儿子乳名叫什么来着，‘月月’是吧，太巧了，我家姑娘的乳名也叫悦悦，就是不知道你的这个‘月’是哪个‘月’，我们是竖心旁的那个悦。”
“我们的就直接是月亮的那个月，难怪刚才我说月月这两个字的时候，你们家小姑娘眨着眼睛看着我，月月也抬头看着我。”
“说起来那还真挺有缘分的呢，我家儿子叫东方玥，你们家姑娘叫李海星，一个月亮，一个星星，月亮和星星本来就是相互守护着的，这可真巧。”
“对啊，刚听到你家儿子的名字我就觉得真的很奇妙，仿佛冥冥当中就有什么牵着我们来这里定居，现在根源找见啦，原来是这里的月亮带着我们家星星过来着呢。”
李海星听不懂两位妈妈的谈话，依旧在玩她的手指头。感觉到床那边躺着的东方曜睁着眼睛在看她，她立刻停下玩手指头的动作，爬到东方曜的身边。
东方曜看见那张陌生的小肉脸向他急速靠近，倏地睁大双眼。李海星伸出小手指戳戳他的小脸颊，又戳戳自己的。
她戳着小脸颊对他微笑，东方曜看见李海星的表情也跟着她一起笑起来。李海星又动动他的小手，她将小手指伸过去，东方曜就紧紧的握住她的小手指不松开。
两个小宝贝四目相对，都感觉这样很好玩。李海星俯下身，这次她在东方曜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东方曜“哇”地哭出声来，李海星吓得呆坐在那里，用东方曜没抓着的那只手不住地拍着床，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眼神还不时瞥到她妈妈那里。
“诶呀，你怎么把弟弟给整哭了哪，赶紧过来。”王英华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将李海星抱到跟前来。
东方曜感觉他手里空了后，哭声比刚才更大。她妈妈林兰芝看见他躺的地方湿湿的，而且还在不断扩大着，不好意思地惊呼出声：“呀，忘记给月月衬尿布了。”
她慌忙将东方曜抱起，给他换上尿布，之后将东方曜尿湿的那条毯子收起来放到洗衣间，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毯子垫到他的身下。
李海星在林兰芝喊东方曜没衬尿布的时候，她慌忙拍拍自己的裤子，王英华看着她滑稽的样子笑着说：“悦悦，你的尿布是垫好的。”
李海星眨眨眼睛，不好意思的抿抿嘴。
三年后
“叔叔，阿姨早上好，新年快乐”
“月月早上好，新年......快乐”
“你好，小美女，新年快乐。”林兰芝摸着她的头向她问好，将准备好的压岁钱塞到她的小衣兜内。
“还不谢谢阿姨。”王英华看到后，立刻对李海星说。
李海星听话的弯下腰说：“谢谢阿姨”
“真乖，真懂事，去找月月玩吧。”
李海星得到表扬后微微一笑，穿着红裙子的她踩着红皮鞋向东方曜的方向跑去。
东方曜看见李海星见到他挥着手跑过来。李赢洲和王英华两位叔叔阿姨跟在身后，
他立刻学着李海星的样子到他们跟前用稚嫩的语气问好：
“叔叔.....阿姨，早上好，新年......快乐。”
李赢洲和王英华也将红包塞到东方曜的小衣兜里，摸摸他的头说：“还不到三岁就会跟人问好啦，可真厉害。”
“谢......谢，阿姨。”东方曜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断断续续地说着感谢的话。
李海星拉住他的小手说：“我们去那里玩吧，让大人们好好说话。”
东方曜点头，任由李海星拉着他走，拉到隔壁的卧室里，李海星眨眨眼睛，说：“哎呀，忘记这不是我家呢，你有什么好玩的玩具啊？”
东方曜拉开卧室床下的柜子，说：“我的玩具.....都在这里啦。”
“新年好。”
“新年好。”
“真是，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两个小家伙都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啦。”王英华说。
林兰芝点头说：“对啊，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今年开春你们家姑娘可以上幼儿园，我家儿子在下半年生的还要再等一年。”
“诶，不妨事的，你让小玥跟着悦悦一起过来上，我们家悦悦一听要上幼儿园，那天还问我说：小玥弟弟过来和她一起上吗，她说她一个人去有点害怕。”王英华说。
“唉，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去，我抽个时间再问问看。”
“行，可以的，今年你爱人又在海外没回来过年啊，你一个人带月月也辛苦了。”
“还可以，习惯后就没那么困难......”
三个人正交谈着，林兰芝听见卧室的收音机响起。
《护花使者》的音乐播放起来，她赶忙过去看，王英华和李赢洲两人也从沙发上起身，跟过去。
只看见李海星和东方两个人摇着小手，跟随着节拍在点头，小脚步踏得是噼啪作响。
“你们家小玥可真是继承了您舞蹈专业出身的优点呢，那么小就能踏上节拍。”王英华惊奇的说。
“你们家姑娘也是，看这小手挥的，真有节奏。”
“正说孩子长大后要报什么兴趣班呢，这不，他们已经很好的展示给我们他们的特长。”
开春后，李海星和东方曜一同去了幼儿园，第一天进到幼儿园的孩子们都哭着闹着要找爸爸妈妈，教室乱作一团，老师们忙得不可开交。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咳咳......妈妈......”东方曜见妈妈把他送到教室后一转身就离开，怎么都找不见，伤心地哭出声来。
林兰芝听见东方曜伤心的哭声，转过身要走的她有些于心不忍，她躲在教室门口偷偷站着看，看见东方曜的眼睛哭得红红的，白皙的小脸也因为憋气变得通红。
她忍不住掉下眼泪，准备抬脚走进教室再拍拍他小小的肩膀安慰安慰他。
这时，李海星走到东方曜的跟前，学着大人的模样，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说：“月月，月月不要哭，晚上妈妈就来啦。”
尽管此时的李海星也哽咽着，而她还是将东方曜抱住，安慰着他.
林兰芝看到这样一幕，红着眼眶走上前抱住他们两个说：“海星真懂事呢，这么小就会安慰人。”
“阿姨，我是.......姐姐，玥玥是弟弟，我安慰他，是我应该做的。”李海星哽咽的说着：“我也有点......难过，但看见月月比我更难过，我也要坚强起来，安慰他。”
林兰芝听完后，将他们两个抱紧轻拍着背安抚，感动地说：“小玥有海星，阿姨就放心了。”
“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月月的。”
“你们各自的小名都叫什么呀？”蓝天幼儿园小班的老师在第一次正式上课的时候这样问着他们。
立刻有小朋友站起来，说：“我叫辉辉，光辉的辉，我爸爸常说要做大事名字就要辉煌。”
“好，真棒，不过辉辉小朋友下次回答老师问题的时候要举手。”
“好。”
“还有哪位小朋友想回答？”
东方曜怯生生举起了自己的小手，老师点到他：“来，这位小朋友你来说一说吧。”
“我叫......月月，月亮的月，爸爸妈妈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喜欢月亮。”
“嗯，好的，感谢这位小朋友的分享，请坐。”老师点头让他坐下。
底下有孩子窃窃私语起来：“他叫月月诶，好像小女孩的名字。”
“他长得也有点像小女生呢。”
东方曜听到这些对他议论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眼里也充满了泪水。
就在他快要决堤的时候，李海星立刻站起来，用清晰的话语说：“老师，我的小名也叫悦悦，不过不是东方玥小朋友月亮的月，而是竖心旁的悦，还有，东方玥是我弟弟，你们不要乱说什么话。”
“好的，悦悦小朋友，可以坐下了，下次回答问题记得举手。”
“好的，老师。”
东方曜转过身看着她，眨眨眼睛表示感谢，李海星看到后，看着他咧嘴笑了起来。
这时候东方曜心中升腾起一个想法，他叫月月是不是真的有点小女生的感觉呢？可是他不叫月月，又能够叫什么呢？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李海星和东方曜从不会自己穿鞋穿衣，到自己穿戴整齐，从需要人喂饭到自己拿着餐具将饭吃完，不过......
“东方玥，最后一口了，你今天必须要把这口饭吃完，吃不完会扣小红花的！”
“不吃啦，不吃啦，我吃不下去啦。”
“来，听话，吃完。”李海星见东方曜又剩饭，拿着东方曜的碗追在他身后喂饭。
东方曜个子小跑不过李海星，在教室的拐角处被她堵个正着。
吃饭一直是东方曜的老大难问题，他不但挑食剩饭还吃的慢，每天中午和下午都被老师催着收碗。
既然被堵在了前面，东方曜只能乖乖认命：“吃完就吃完。”
李海星拿着勺子，哄着他说：“啊~张嘴。”
东方曜乖乖张嘴，将那口饭吃下去，李海星只喂了几勺子，碗里剩下的饭就吃完了。
李海星一幅大功告成的模样，把碗交还给东方曜，说：“可以去交给老师啦。”
“好。”东方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将碗接过去。
“看看看，大悦悦又护着小月月，月月还是个男生呢，一点男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对啊，他也总跟大悦悦玩，不跟我们这些男生玩，大悦悦是女生，他是不是也是个小女生呢。”
东方曜将这些话一一听进耳朵里，心里很是苦恼，他也想跟男生们一起玩，而他的名字一被喊，男孩子们就笑出声来，他们说：“我喊你月月的时候，我自己都感觉变成小女生了呢。”
李海星听到这些很是气愤，都将东方曜拉到身后，攥紧小拳头，对他们说：“我就愿意护着东方玥，东方玥也愿意跟我玩，你们谁都管不着！”
“快走，快走，大悦悦要吃人啦！”
晚上，林兰芝接东方曜回家的时候，东方曜撇着嘴，闷闷不乐的。
林兰芝问：“月月，怎么啦，一回到家就不开心。”
“妈妈，我有件事想不通，我是男孩子呀，男孩子应该保护女孩子，可为什么李海星是女孩子，她要护着我，而不是我护着她呢？”
“傻孩子，李海星比你大，是你姐姐呀，当然要护着你啦。”
“可是我不想这样呢......”东方曜把这段话憋了回去，依旧垮着小脸。
他打开电视机，电视机上正播放着他最喜欢看的动画片《光曜骑士》
里面的男主人公一曜拥有强大的魔法和强健的体魄，无所不能，总是在那里帮扶弱小。
东方曜幻想着自己是里面的主人公，自己也可以做到一切他想要做到的事情。
“曜......”
“要是改名字为曜的话，那我是不是就能够和主人公一样强大了呢？”
东方曜立刻跑到林兰芝身边，拍着她妈妈的大腿，说：“妈妈，妈妈，我想要改名字。”
“月月呀，好端端的怎么想改名字了呢？”
“我特别崇拜电视里的一曜骑士，他真的好厉害，我想要将名字改为曜，我想叫东方曜。”东方曜坚定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林兰芝看着他的样子，微笑着蹲下身，摸摸他的头，说：“既然你那么崇拜一曜骑士，那么喜欢他，那就听你的，把你的名字改为东方曜，以后就叫你小曜，可以吗？”
东方曜连连点头，说：“当然好啦，谢谢妈妈。”
“欸，我们家月月真的是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见啦。”
“不，妈妈，以后都要叫我小曜啦。”
“知道啦。”
只有东方曜自己知道，他想改名字除了喜欢一曜，还有一个原因是：改完名后自己会像一个男子汉一般，不再受李海星的保护，可以坚强起来，像一曜那样去守护世界，去保护李海星。
而他不知道的是，太阳出来后，星星会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