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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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让没有想到楚彦威会这么说，先看了看王仙芝，又看了看尚君长，目光一转，落在楚彦威这群人身上，冷笑一声道：“老楚，你怎么能有这个心思？咱们可都是老大哥手底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都是烧过黄表、喝过鸡血的，到底是谁居心叵测、心存不良？你把话说清楚，也让咱们大家都知道谁这么不是人，让大哥给咱们做主！”

“呵呵，”楚彦威瞟了尚让一眼，微微一笑，戏谑地道：“老二啊，你见过哪个王八蛋把王八蛋三个字写在脸上？”

“你！”尚让有些怒不可遏，用手指着楚彦威，却说不出话来。

楚彦威见此情形有些得意，朗声笑道：“老二，哥哥我又没有说你，你激动什么？莫不是你跟这帮人有什么关系？”

说着，楚彦威将头瞥到一边，不再与尚让说话。

尚让一跺脚，狠狠地道：“那就问！把他们押上来，一个一个拷问，不说实话就打，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是谁在背后败坏大哥的名声！”

“老二，做事不要这样心浮气躁。”尚君长显然比尚让老辣得多，他走到两人中间，双手作了一个让双方都冷静的手势，缓缓地道：“老二，你这是怎么跟楚大哥说话呢？还有点规矩没有？”

“哥，我······”尚让还要争辩几句，却被尚君长制止住。

尚君长转过身来又对楚彦威道：“行了老楚，何必跟小老弟一般见识呢，又不是多么大的事情，都是自家兄弟，吵来吵去能吵出个什么结果来？”

楚彦威和尚让的脸都朝一边一撇开，在一旁生闷气不做声。

尚君长看看两人，又看了看王仙芝，笑了笑道：“不就是有几个小杂鱼在那里装神弄鬼嘛，屁大点儿的事还要闹到大哥这里吗？还要让大哥劳心费神拿主意？咱们这些做兄弟的也着实太不体谅大哥了。”

尚君长就是尚君长，几句话将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说得都没了脾气。

王仙芝也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朝尚君长点点头，意思是你看着办吧。

尚君长得到王仙芝的授意，底气自然多了几分，他踱着步子走到众人跟前，笑了笑道：“哎，装神弄鬼这样的事，要说当年，咱们兄弟也没少做。我记得那一年，咱们跟着大哥去海州贩货，路过东海县的时候，被一群官府的狗给围了，还是大哥镇定自若，知道当地有阴兵借路的传说，就叫咱们伴作阴兵，这才平安回来了，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啊。”

尚君长一番回忆，将大家拉回到那个草莽时代，在场的几个老人回忆起当年的往事，无不唏嘘不已，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慨。

尚君长继续道：“哎，都是被这个穷字给害的，但凡有辙，谁做这些铤而走险、装神弄鬼的事啊。说来也真让人怀念啊。这些装神弄鬼的伎俩，也不过就是想混口饭吃而已，咱们都是那个时候过来的，也知道其中的难处，咱们跟着大哥，现在混得什么都不缺了，可还有那么多吃不上饭的人呢，咱不能忘了本啊，对上要感恩咱们的大哥，对下嘛，咱们也得给自己积点阴德啊。依我看嘛，训斥一番也就算了，何必追着这个不放，追着那个不放呢？得饶人处且饶人，杀人也不过是头点地的事情，何必要赶尽杀绝呢，众位兄弟以为如何？”

尚君长这样一说，就连楚彦威也不好反驳什么了，因为这话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大家都是苦出身，若是再揪着这几个人不放，那就是忘本了。楚彦威也暗自佩服：尚老大果然不好对付，一场发难，没想到就让他三言两句搪塞过去了，要想探探老大哥的虚实，必须得迈过这一关啊。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道：“尚老兄既然要饶过他们，俺楚彦威也不是揪着不放的人，为了几个宵小之辈伤了弟兄们的和气，着实犯不上。我之所以不忿，倒不是因为他们装神弄鬼的行径，只是他们口口声声喊着‘盐帮兴、仙芝王’，我也是怕节外生枝。所谓：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若是因为他们几句闲话再惹一身不必要的麻烦，这就不值得了。”

眼见尚君长挽回局势，尚让也不甘示弱起来，反驳楚彦威道：“老楚，你也未免太小心了吧，几句鬼话而已，能惹什么麻烦？咱们这些人难道还怕麻烦不成？”

楚彦威微微一笑道：“话不能这样讲，做人做事呢，都要有个敬畏，若是没了敬畏，天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