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秋霜,勿为犬羊（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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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飘过一片云，虽不厚重，却也足以将月亮半遮半掩，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如烟似雾，恰如一层薄薄的黑纱，透过那“黑纱”去看月，朦朦胧胧，一派凄清。

十几条迅捷的黑影在乾封城的街巷中蹿跃，仿佛一条条黑色的闪电，转瞬之间便又一次没入了黑暗之中。

前面不远处隐隐能看见一盏红灯，这盏红灯虽然不太明亮，却在这无边的夜色之中格外刺眼，晕红的灯光如同血雾，更是层层的杀机。

黑影们迅速换道而行，再一次在黑暗的街巷中衔枚疾走，在城中绕来绕去，就仿佛是没头的苍蝇。又约莫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中间好几次遇到了红灯，大家不知其意，只知道那里有人、有埋伏，只能是躲着走。

王重霸往远处望去，似乎在探看追兵是否以及来临。他揉了揉眼睛，突然惊叫道：“小兄弟，你看那是！”

此时月亮已完全被乌云遮蔽住，那犹如鬼火一闪的红色微光显得更是真切。王允恭瞥了一眼，轻喝一声：“大家注意，咱们被围住了。”

“奶奶个熊的，老子跟他们拼了！”楚彦威双目尽赤，攥紧长棍，整个人似乎要跳起来。

又遇到一盏灯，大家懊恼地刚要调头，王允恭阻住大家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还是得另谋出入。”

黄揆凑过来道：“小兄弟说的是，都快被人撵成狗了，还不如冲出去和他们厮杀一阵，再作计较。”

“这样不行！”王允恭摆摆手道：“咱们不能逞一时之勇。”

“那你说咋办！”黄揆催问道：“盐也丢了，又被人撵成这德行，还不如拼了算了！”

“你不要催他，大主意还要小兄弟来拿的。”楚彦威劝解道。

王允恭微微一笑道：“什么都不如命金贵，能活着最重要。来来回回走了这几趟，我看这些红灯才是关键。”

“哦？此话怎讲？”柴存和葛从周也凑了过来。

王允恭眼睛微微一眯，胸有成竹地道：“大半夜的，他们要想抓我们也并不容易，可是咱们窜来窜去，始终也摆脱不了他们的追赶，始终在人家的掌控之中。这些红灯，估计就是指引他们追捕咱们的信号，咱们往哪里突围，他们就会哪边移动，所以咱们始终在他们包围之中。”

“这么一说，似乎是这么回事。”柴存摸着下巴道：“要不怎么老是觉得背后有尾巴呢？原来如此。小兄弟可有破解之道？”

“不急。”王允恭一脸淡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缓缓地道：“咱们自己得稳住，千万不能乱了阵脚。”

黄揆围了过来，强压住心头的焦虑，问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放宽心，等一等。”王允恭故作神秘。

“等？”柴存有些火大：“咱们这是以逸待劳还是坐以待毙？再等等刀都架在脖子上了。”

“那不一定。”王允恭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这帮家伙十成十是官府的人了，要不然也调动不了这么些人，大半夜黑灯瞎火的还打着灯笼到处寻咱们哥几个晦气。”

“嗨！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不一样么？”楚彦威横插了一句：“咱们私盐贩子和官府本就势同水火，他们来抓咱们不是猫拿耗子天经地义么？”

“不不不。”王允恭摆了摆手：“要真是捉贼，就真刀真枪明火执仗了。这帮家伙一开始就玩阴的，目的明显得很，只是谋财，不是害命。”

“那现在咱们被围住了，说这些能有什么用，还不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难道咱们被捉住了，这帮官老爷还会放咱们一马不成？”楚彦威颇有些不服气，冷哼了一声。

王重霸略一思索，似乎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小兄弟的意思，我大约明白了。这帮人想拿了咱们的货，倒也不在乎咱兄弟几个的死活。只是，我们身上并没有东西，这帮人围着咱们到底是图个什么？”

葛从周叹了口气：“我们兄弟几个倒是带了货，可一开始给折进去了。”

王允恭道：“这帮人给咱们下了套子，自然是想套点好处。眼下咱们不是他们想要的鱼，充其量是个饵罢了。”

王重霸点点头：“小兄弟之前说过，咱们一入了乾封地界，就落入了官府的眼线。这帮人怕是要把季大哥他们引出来。”

“嗯。”王允恭点了点头：“这招叫‘围点打援’。咱们被团团围住，引得季大哥他们来救，这时候他们埋伏在暗处的人马就半途截杀，趁机将咱们一网打尽。”

“那如何是好？”楚彦威急得脸上青筋暴涨，“眼下咱们也没法告诉季兄弟啊！”

“不急。我说了，咱们要主动出击。”王允恭微微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