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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既醉止,载号载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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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中靠下的一个中等身材的用目光征询王仙芝的意思,王仙芝点点头,这人站起身来,看上去中等的身材,四肢孔武有力,黝黑的脸庞有些发油,他走到楚彦威跟前,将他扶回去坐下,之后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朝季然抱了抱拳道:“季兄弟果然好酒量,我王重隐也来和你比划比划。”

说着也学着蔡温球,直接用坛子喝了起来。王重隐比蔡温球酒量要大,不过也只不过是勉强喝完一坛而已,季然喝这两坛却是驾轻就熟、轻而易举。

一连“损”了五员大将,这一番场景,看得王仙芝在上面直摇头,不过他却也无可奈何。

一见王重隐败下阵来,又看了看王仙芝这表情,一个贼眉鼠眼,脸上有两撇小胡子的人站起身来,径直走向季然,抱拳拱手道:“季兄弟请了,我柴存前来请教。”

“有礼。”季然也抱拳拱手,礼数不乱,说话不结巴,却正是一点事都没有。

柴存目光在季然身上打量一番,又看看地上,也没有倒掉的酒,阴恻恻一笑道:“季兄弟这酒量见所未见,着实令人佩服,我也来喝一坛。”说罢自己抓过一个酒坛,咕噔咕噔地喝了几口。

季然也抓过一坛来喝干了,却发现柴存在偷眼瞄他,他朝柴存笑了笑,柴存赶忙又喝了几口,季然又拿起一坛,一口气又将这一坛喝完了。

他哪里知道,柴存只是喝了几口而已,等季然喝完了,他才一脸不好意思地道:“啊呀呀,季兄弟怎么喝的如此之急啊,我酒量有限,本想与季兄弟少喝几口,你看看,你怎么干了?”

这样的伎俩着实令人不齿,便是王仙芝的几个票帅,也是一片唉声叹气,觉得丢人。柴存却不这样认为,他一面摇摇头,一面对季然道:“你看看,这闹得。”说罢便洋洋得意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王允恭冷哼一声,看了看王仙芝,王仙芝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愤慨,王允恭心头不禁一凛,一种不足以信任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他身边的季然微微一笑,也并未说什么,而是用目光扫了一遍王仙芝手下的票帅,目光中也有些挑衅的意思了。

紧挨着尚君长而坐的一个大汉站起身来,这汉子八尺有余,虎背熊腰,满脸的络腮胡子,剑眉虎目、高鼻阔口,却是相貌堂堂。

这人抱拳拱手道:“在下毕师铎,却不敢与季兄弟拼酒量,只是陪您喝一碗,咱们也不用一敬两碗,一碗对一碗便好了。”说罢先给季然倒上三碗,自己也倒上三碗,端起一碗与季然一碰道:“来,干。”一昂头便将一碗喝干了。

又是一连喝了三碗,季然却没有收的意思,仍拎着酒坛子往自己碗里倒,一连又干了三碗,按照讲定的规矩,丝毫没占毕师铎的便宜。

毕师铎本也有点酒量,这下却不好再喝了,只得有抱了抱拳道:“季兄光明磊落,师铎实在佩服,今日就不多讨教了,日后得空,咱们再好好喝。”

季然点点头道:“好,改日一定讨教。”

毕师铎刚回去坐下,又站起一个大汉来,这汉子并不比毕师铎矮多少,却也是一个黑壮的汉子,脸上却有一块刀疤,看上去格外狰狞可怖,一开口便是瓮声瓮气的声音:“俺也来!”他朝王仙芝行了礼,直接从案几后面跳出来,来到季然跟前,抱拳道:“曹师雄!”说罢拎起一坛子酒道:“季兄弟当真好酒量,俺也讨教讨教。”说罢一昂头开始往自己嘴里灌。

季然笑了笑,也抓起一坛子喝了起来。

不消看别的,但看地上的坛子已经是触目惊心了,几十个坛子横七竖八列摆在那里,仿佛是横七竖八喝醉的人,可人却依旧站着,如同一杆不倒的大旗,威武雄壮,震慑人心。

曹师雄败下阵去,一旁一个精瘦的走了过来,抱拳行礼道:“季兄果然海量,我柳彦璋也实在佩服,本不应该再与季兄弟多喝,怎奈我的兄弟们都领教了,我不出来喝几碗,就显得我们弟兄生份了,我也来讨一碗吃。”柳彦璋并没有用酒坛,而是用的碗,也没有连喝三碗,只是一碗点到为止。喝完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

季然喝完两碗,也朝他点点头,算是还了欠他的人情。转而再用目光扫众位票帅,却看见坐在最后的王重霸在那里为难,季然迈着方步走到他跟前,对王重霸道:“咱们也喝一碗。”

王重霸一见季然,满脸羞愧地道:“季大哥······”

季然却已经将自己碗里的酒喝干了,而且是连干六碗。王重霸急忙也连喝三碗,却要来扶季然,季然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端端正正地走回到王允恭身边,端端正正地坐下,真是面不改色,气不长出。

就连一边坐着的王允恭也看呆了,急忙走过来问:“哥哥,你没事儿吧?”

“无妨。”季然轻描淡写地答道。

王允恭面带喜色地点点头,那种兴奋和自豪,溢于言表。

王仙芝也看傻了,他也从没有见过这样大酒量的人,喝到后面竟然也是佩服起来,不过他嘴上却不能说,要是肯定季然,无疑是打了自己兄弟们的脸。

王仙芝笑了笑,场子还得他来找,于是他道:“好了好了,都别喝了,你们一个个不知道心疼,这可是我藏了十几年的好酒,你们却要一顿给我全造出来,你们不当家,自然不会心疼!”

给了个台阶下,尚君长自然要借坡下驴,强忍着往上翻的酒气笑道:“大,大哥,主要是,酒,酒太好。”

“是啊,是啊。”几个也随声附和道。

火把上的火苗跳跃,人心如同火苗一样跳跃,王仙芝这一伙每个人都明显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这种压迫力没有多么大,但却始终萦绕在自己的心底,如同火把散发出的光亮一样,无处不在。

酒席其实早就结束了,不过王仙芝却没有睡下,他正在看一封信。

门外响起嘟嘟的敲门声,他朝外面喊了句:“进来!”说罢将信拍在桌案上,信封上写着一个“王”字。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满脸通红的尚君长,他酒已经醒了大半,却仍旧未全醒过来,站在边上身子有些晃。

王仙芝叹了口气:“哎!没那个本事,和别人置的什么气啊,丢人了吧。”

尚君长咬咬牙,却不敢反驳,依旧是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只是身子有些晃。

“坐下吧!”这个时候王仙芝并不想追究责任,也不想为难尚君长,这才是领导的艺术,在自己部下丢了人的时候不是嘲讽,而是要多关心、多鼓励。

“这两个人,你怎么看?”同样的问题,问问题的也是同样的人,只不过现在情况都已经变了。

尚君长拉过把凳子坐下,往王仙芝身前凑了凑,打个酒嗝道:“我看这俩人来路不善······”

王仙芝斜瞅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尤其是这个季然!本事不小啊。”尚君长皱着眉头道。

王仙芝露出一个鄙夷的神色,不过稍纵即逝,还是很温和地对尚君长道:“就是喝了几坛子酒而已嘛,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本事。你也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王仙芝虽然说得轻,可尚君长脸上还是火辣辣的,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想要说话,王仙芝急忙打断他道:“好了好了,也不是你的错,这人酒量着实了得,你们八九个人合起来都喝不过他,这个确实少见。”王仙芝边说边摇头,他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大哥,”尚君长摸摸脑后的头发,怯生生地问道:“小弟有一事不明,您为什么这么急就召见他们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王仙芝轻轻叹了口气,指了指先前桌上放着的那封书信,尚君长看看王仙芝,王仙芝点点头,尚君长这才就着灯光看起信来。他越看越快,越看越紧张,到后来脑门子上居然冒出冷汗来。

他看完信,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吃惊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王仙芝。

王仙芝又是轻叹一声,点点头。

尚君长急切地问道:“谁干的?”

王仙芝瞅了他一眼,愤愤地道:“我知道是谁干的,还找你来做什么?”

尚君长也知道自己这话问的有问题,急忙要道歉。

王仙芝摆摆手:“好了好了,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就因为这个,我才连夜见他们。”

“大哥可看出什么了没有?”尚君长好奇地问,他的眼神之中充满期待,因为刚才毕竟王仙芝是坐在台上仔细观察的。

哪知王仙芝摇摇头道:“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尚君长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似是和王仙芝说,又似是自言自语:“要说是他们做的,可今天晚上他们的表现毫无破绽,要说不是他们所为,那为什么接二连三地发生这样的事呢?明明以前很顺利啊,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王仙芝手托着下巴,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胡子,缓缓地道:“无论如何都要找他们再聊一聊。要真是他们干的,咱们要问清楚他们的目的,到底想干什?要不是他们干的,咱们也得问清楚,他们到咱们地盘上来干什么?总之,无论如何都要问一问。”

“嗯。”尚君长装作思索,片刻才点点头道:“还是大哥想得周密,明日小弟便去问问。”

“不不,”王仙芝打断道:“你不要直接去,先派几个人去问问安、送点东西,然后再把他们请到我这里来,就到二堂吧,我亲自来问。”

“是。”尚君长应了一声,他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眼前的油灯灯光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到变成一片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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