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 回头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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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霍格·格雷拉特！”
瑞杰路德双手持枪，做出战斗的姿势，准备发起进攻。
一时间周围几人都没能想到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所有人都能看出瑞杰路德是准备玩真的。
因为那并不是瑞杰路德平时训练艾莉丝和妮娜她们几人时的姿态，而是瑞杰路德在面对前来挑战的强敌，或者十恶不赦的坏人时才有的狰狞。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没有把握在听完后还能劝你改邪归正，但至少我现在还觉得你应该的可以回头的！作为一个战士！你有做出同样的觉悟吧！尼德霍格！”
话音刚落，瑞杰路德枪出如龙，好在尼德的反应同样快速。
长长的枪杆划破空气，仿佛是撕裂一切的闪电。枪尖划过尼德胸膛，只留下浅浅的一道血线，而那素来快到不沾鲜血的纯白长枪，终于在此刻被染红。
“什么觉悟啊？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有啊？”
尼德摸着胸口渗透出来的红色，大脑转的像陀螺一样，可依旧没能想出躲过这一劫的办法。
毕竟瑞杰路德可是都说到做出觉悟这种程度了，瑞杰路德上一次说这种话又是什么时候呢？
尼德不能想象到那些。只是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仿佛还真的没有什么觉悟可言。
只是浑浑噩噩的度日。
即使来到异世界也是一样，虽然可以说是因为魔术等级无法提升的缘故，但在那之前，剑术方面上也懈怠了不少。
“如果早些来这里的话，你的高度绝对不会只是现在这个程度。”
剑神曾经也在漆黑的夜里，如此对着藏在角落准备偷袭的尼德说过。
因为对于剑士而言，从小打好基础是非常重要的，十多岁开始虽然对普通人而言差不多刚刚好，但对于有才能的人来说的话，那几乎晚到让人绝望。
尼德想起曾经听过的话，又再次想了想，那自己另外有什么觉悟吗？
暂时……没有。
“你们不要再打啦～不要再打了啦～”
艾莉丝站在旁边只能干着急。
虽然因为分开已久，艾莉丝并不知道尼德现在的战力。
但艾莉丝一路上都跟着瑞杰路德训练，所以她深刻知道瑞杰路德的恐怖。
那依靠种族以及数百年战斗经验融合出来的战斗力，大概可以凌驾于艾莉丝见过的所有人之上，连基列奴也不能幸免。
所以尼德的结局呢？
艾莉丝看着尼德胸口长长的血线，些微的血珠洒落空中，仿佛就要滴进艾莉丝的眼里。
绝对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行的啊！尼德怎么能和瑞杰路德打起来呢？还是这种见血的战斗而非切磋，如果尼德败了就会死掉吗？或者瑞杰路德就会死掉……
艾莉丝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艾莉丝发现自己已经加入了战斗。
之前从米格路德族那里拿到的短刀在空中飞舞，一缕艳红的发丝飘荡在风中。
艾莉丝随即被瑞杰路德以枪身，还有尼德的剑背送出了场外。
战斗继续进行，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肃杀的味道。
艾莉丝加入战场时，两人都受到了不同方面的影响。但从彼此的行为来看，对方都还不至于太过糟糕。
所以这场本来残酷的战斗，忽然就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切磋，虽然招招致命，但是速度却降下来不少，甚至慢到了鲁迪和基斯这两个门外汉都能看清楚的地步。
但也只是能看清楚而已，鲁迪有把握能在替换两者其中之一的第一时间，就直接用脖子接住对方的致命一击。
“你的招式里并没有堕落的感觉。”
瑞杰路德横枪挡住了被放慢无数倍的光之太刀，那笔直的一剑里没有任何歪邪。完全不像是那些堕落的人挥下的剑那样，满是因骄愤或者畏惧产生的颤抖，亦或是脱离本心而使剑也脱离轨道。
“所以说完全没有堕落啊，觉悟什么的没有也没关系吧？”
尼德收回架势，又用剑尖顶住了瑞杰路德长枪边缘的叉尖。
“那你为什么要和那些人贩子为伍？他们全部都是坏人。”
瑞杰路德的声音冷淡，仿佛是想起了那些被拐卖到其他大陆的孩童，只能望着空中明月思念故乡暗自流泪的模样。
“因为收到过不小的恩情，就像是你准备将鲁迪送回故乡一样的行为。”
尼德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的鲁迪，又看了眼不远处地面上堆在一起的颅骨。
“坏人偶尔也会做好事吗？”
瑞杰路德的枪又再次凌厉起来。
“是会的，而且对我来说他们也不是坏人而是恩人。难道你觉得那些素食主义者们会因为朋友吃肉而厌恶对方，甚至是不管对方施予的恩情，直接与对方决裂吗？”
尼德的剑也同样坚定了起来，一如当初刚到剑之圣地一般，或许有些不足，但锐利的心和眼神绝对不输给手中长剑尖端的寒芒。
“那不一样，你是要对他们的罪行视若无睹吗？即使他们在你看不见的角落里，对其他同样拥有家人会哭会笑的人们干着那样恶心的勾当？”
瑞杰路德的眼神和长枪都变得愤怒，仿佛是在试图击碎尼德的蛮不讲理。
尼德也开始不再单凭那难决胜负的剑术，而是开始在挥剑攻击的同时释放魔法，几乎极尽全力的奋战，两人都一度被对方逼上绝境。
“可世界上那么多坏人，我只是希望自己一家人都平平安安……难道有错吗？”
战斗过程中，尼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剑和魔法都戛然而止，只有眼神变得像是要发出光来。
那也不只是好像，而是尼德的眼睛确实开始发出了光，赤金色的光芒在尼德的瞳孔中流转，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迟缓。
而在那片染上雾霭的尘世中，尼德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
下一刻，妮娜又从角落里上前，眼睛里同样燃烧着黄金瞳，虽然不及尼德那边赤红耀眼，但也足够尼德明白一切。
“其实尼德需要在意的，已经不只是你和你的家人了，这世界上还有许多需要你在意的人。”
妮娜匍匐在尼德怀里，这次尼德也没有再拒绝。
于是先前心里的所有不安，以及那几乎要埋没灵魂的孤独悲伤全部消失了。
“这就是血之哀吗？”
尼德忽然想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但又觉得这个词语很适合这些。如今的漫漫长路上，自己已经不再完全是一个人。
虽然对他们很少有压过理性的情感，但尼德能知道在世界的彼方，自己依旧拥有同伴。
“尼德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啊，说着家人的事情，就把身边的一切甚至自己都不放在眼里，那不是太卑鄙了吗？”
妮娜声音微小的就像是，当初被压扁的时候一样。
“妮娜你也觉得我卑鄙吗？为了得到更多的帮助，甚至和那些贩子为伍……”
尼德的语气不再坚定。
“那倒不会，毕竟我对兽族没法做到一视同仁，最近甚至开始觉得他们渺小的就像虫豸。”
妮娜用着温柔的语气，说着和语气不同的冷漠话语。
“但我觉得尼德你那样做，你的父母即使获救了，想必也不会太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