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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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哈啊~哈啊~”
绫人无力地靠在装甲壁上，他右手紧紧攥住胸口，神情痛苦地剧烈喘息着。
“滴答—滴答——”
每一次呼吸，鲜血都会溢出嘴角，像断线的珠子般落在制服以及拄着膝盖的手背上。
“哈啊——”
绫人侧过脸，翠绿眼眸死死瞪着对墙上的黑发少年。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唾沫星子喷溅在白衬衫上，真嗣呆愣愣地看着血渍在自己衣服上一点一点化开。
“惣流...在哪里！”
“是爸爸——！！！”
真嗣抱着脑袋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爸爸他，他说你们是使徒，他要我...把你们引到下面，不然，不然....”
话还没说完，绫人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抬起袖口抹掉嘴角血渍，目光鄙夷地斜了一眼真嗣。
“不然，他就杀了惣流，对吗？”
真嗣呜咽着点了点头。
“咕嘟——”
喉结微微蠕动，绫人费劲地咽下口中淤血，他扶着冰冷的装甲壁缓缓撑起身体。
“我这就去。”
“——！”
身后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绫人伸出一根血迹斑斑的手指摇了摇。
“呜....”
绫子使劲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走之前，我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还没等真嗣开口，裹挟着劲风的手刀狠狠砸在他后颈上。
“咳——！”
一声闷哼后，真嗣不省人事地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喀噔——”
绫人俯身拾起落在脚边的手枪，他拉开制服把枪别在腰间，嘴里不断轻声咳嗽着。
“来...”
染血手掌伸到银发少女身前，绫人勉强笑道。
“陪我再走一段，好吗？”
绫子没有回答，她一个劲地抹着眼泪，白色军服下的身体一抽一抽地颤抖着。
“之前......我吼你了。”
绫人替绫子轻轻拢起发丝。
“对不起——”
掰开遮住酒红色眼眸的白皙手掌，绫人主动和绫子十指紧扣。
“——”
牵紧绫子后，绫人粗暴地拎起真嗣手腕，把他当尸体般拖行在走廊里。
于是NERV本部第二层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浑身染血的少年一手牵着哭泣的银发少女，另一只手拖拽着失去意识的黑发少年，两神一人就这么静静地穿行在走廊间。
似乎第二层已被完全肃清，直到电梯口绫人都没发现战自士兵的踪影。
“应该...就是这里。”
绫人抬起脑袋，翠绿眼眸倒映出【非常用直通升降机第六番入口】的字样，此时闸门紧闭，显示屏布满红色的【ERRoR】字样。
“封死了吗？”
绫人呼出一口带有血腥味的气息，他无法再凝聚起突破闸门的能量了。
“——”
酒红眼眸轻轻眨了眨。
“呲——”
厚实的装甲闸门登时融成一滩金属溶液，扑面而来的热气让绫人感觉好受不少。
“呜....”
静静射出一发高热光柱后，绫子再度轻声抽泣了起来。
“咣当——”
绫人甩开右手，他冷漠地把真嗣丢在一边。
“咯噔——”
食指摁下电梯按钮。
“ping——”
标注有【R-17】字样的装甲闸门竖直打开，露出藏匿在内部的金属护栏。
“太好了...还有电...”
瞥了眼红色的运行字符后，绫人拉过银发少女把她摔在护栏上。
“唔——！”
没等绫子反应，绫人伸出双手攀住护栏两侧，把她牢牢禁锢在一臂宽的狭小范围内。
晦暗的灯光洒在绫人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洁白光晕。
“还在...生我气吗？”
绫人捧起绫子面庞，缕缕银发下，是一张布满泪水的绝美神颜。
“他...他在撒谎...”
绫子抬手攥住绫人胸口制服，她轻轻摇晃着他。
“我知道。”
“你明明知道...那是针对你设下的圈套...”
绫子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她死死攥着绫人衣服，妄想就这样留下他。
“我知道。”
绫人抬起袖口，他小心翼翼地替绫子拭去泪水。
“难道...那个女人在你眼里，就那么的重要吗——！”
翠绿眼眸微微缩小。
绫子抓着绫人手臂放在自己胸口，她不顾一切地哭吼道。
“那你杀了我，拿着我的神核去救她，去啊——！”
“咳啊——”
胸中一阵气血翻涌，绫人扭头咳出了几口血，他一巴掌拍在金属护栏上，翠绿眼眸狰狞地瞪视着绫子。
“哗啦——”
绫子被震慑住了。
“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绫人悲愤地吼道。
“为什么我自始至终都一个人行动，你真的有好好想过吗？”
酒红眼眸登时缩成小点。
“因为我觉得你已经背负的够多了，剩下的时间里，你应该感受下Lilin的生活，而不是和我白白送死——”
说着绫人一把抱住绫子，力度之大，勒得绫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段时间，一直陪伴我的人是你，不是惣流....”
白皙手指颤抖着抚上绫人后背，绫子泪流满面地闭上眼睛。
“我可以允许惣流战死，为保护他人而死，甚至自杀，但是——”
绫人颤抖道。
“我不能让她因我而死，绝对不能——”
他把脑袋搁在绫子肩膀上，右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必须去。”
“真是个绝情的男人呢。”
绫子突然轻笑出声，她揉揉眼睛，轻轻推开了绫人。
“但我爱的...就是这样绝情的你呀——”
突然其来的告白让绫人猝不及防，他慌乱地抹去嘴角血渍，翠绿眼眸目光躲闪着不敢看绫子。
“死都不怕，还怕我告白吗？”
绫子含着泪笑了，她拉开衣领，从胸口掏出一管银色小瓶。
“我在商场逛了很久，最后挑中了这支小香水瓶。”
绫人破天荒地脸红了。
“来——”
“还是...别了吧...”
绫子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低——头——”
拗不过绫子的绫人只好低下了头，他拽开领口，任由绫子把香水瓶系在自己脖子上。
“我帮你捂热了。”
绫子调皮地笑道，在绫人锁骨上轻轻留下一吻后，她替他整理好衣冠，手指所经之处，血渍全都消失了踪影。
“谢谢...我很喜欢...”
绫人局促道，他拍了拍大腿，双手插进衣袋翻找了起来，片刻后他尴尬地撇开视线。
似乎是看出了绫人心事，绫子温柔地笑道。
“没关系哦，绫人君你——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过来。”
绫人突然命令道，绫子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前凑了凑。
“噔——”
翠绿眼眸泛起些许光芒，绫人抓着绫子双手高举过头顶，他把她按在金属护栏上。
“啵~”
绫人侧过脑袋，他用力吻住了银发少女。
“呋——”
温热的鼻息打在脸上，绫子身体登时一软，绫人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滑落到地上。
“.......”
唇齿间传来淡淡的清幽芳香，绫子的温润身体靠在胸口，她闭着眼睛，挂着泪珠的长长睫毛微微抖动。
“啵...啵...”
绫人撬开绫子嘴唇和她温柔地对吻着。
“唔......”
被吻得有些昏昏沉沉的绫子下意识挺起胸口迎向绫人。
“啵——”
喉头突然一紧，绫人喘息着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
“听好了，绫子。”
绫人抚摸着绫子的脸庞温柔道。
“你是第一个夸我的人，一直到死，我都不会忘记你。”
“哗啦——！”
金属护栏毫无征兆地开启。
“——！！！”
绫子脚下一滑，她踉跄着跌入电梯。
“咯噔！”
绫人攀住电梯门，他决绝地按下【关闭】键。
“绫人——！！！”
指尖仅仅触及到冰冷的金属栅栏。
“到第七格纳库，惣流之后会去那里，代我向她问好。”
绫人左手叉腰，他捋捋头发，对电梯内的绫子露出一个无比帅气的笑容。
“永别了。”
“咯噔——！”
装甲闸门极速闭合，头顶的电梯标尺飞速走动着，周身传来一股难以言表的失重感。
“绫人...君...”
绫子靠在墙壁上，她喃喃念叨着绫人的名字。
嘴角似乎有液体流下，绫子下意识伸手一抹，瞥见指尖殷红后，酒红眼眸剧烈震荡了起来。
口腔中登时充满了陌生的血腥味。
“——”
绫人的血。
脑海中划过微微发光的翠绿眼眸。
绫子全都明白了。
其实绫人一直都在吐血，方才接吻时他强行使用精神解析，修改了自己的认知。
“呕————”
闻到绫人血味的绫子条件反射地干呕了起来。
“呜....”
她弯着腰，一边呕一边抽泣，直至哭得昏倒在地上。
.......
.......
“咯噔——”
绫人机械地摁下【R-18】号电梯按钮，他扶着金属护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滴答—滴答—滴答—”
有什么东西混合着鲜血一同落在地上。
“这是...”
绫人印了印眼睛。
“泪？”
望着手上被冲淡的血渍，绫人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在哭吗？”
尘封已久的情感如潮水般涌入胸膛。
和绫子牵手的愉悦——快乐。
绫子不听话时的恼火——愤怒。
和绫子分别的惆怅——悲伤。
对绫子事事遵从自己的怜悯——同情。
被绫子告白的不知所措——害羞。
“心...不会骗人...”
绫人背靠墙壁，他两眼望天，怔怔地哭道。
“这就是...我对你的感情吗？”
“绫子......”
“哗啦——”
金属栅栏很快开启，重获情感的绫人无暇停顿，他抓起真嗣右脚把他甩进电梯，自己随后跟了进去。
“咯噔—咯噔—咯噔—”
电梯标尺单调地走着，擦干泪水绫人默默掏出手枪，做了简单检查后他拉开枪机，把枪口对准昏迷的真嗣。
“嗡——”
翠绿眼眸发出鬼魅般的彩虹光辉。
“唔.....”
在绫人的精神刺激下，真嗣悠悠睁开眼睛，揉揉疼痛的脖颈后他环顾四周，望见绫人时他神情一滞。
“我现在带你去中央教条区。”
绫人冷漠道。
“是要去见爸爸吗？”
真嗣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他双眸低垂，脸上是一副畏缩的神情。
“不，是要去救惣流。”
绫人弯下腰，他拿枪敲了敲墙壁。
“光靠我一个人救不了她，我需要你的帮助。”
乌黑眼眸瞬间一亮，但真嗣很快就颓丧地低下了头。
“可是...我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劲啊....”
“不用你使劲，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就一定能救出惣流——”
绫人特地在【一定能】这几个字上下了重音。
“——！”
真嗣突然暴起，他牢牢抱住绫人裤脚哭求道。
“拜托你...救救明日香...救救她...我怎么样都可以...我再也不要有人死了....”
说到这里，真嗣已然泣不成声。
绫人脸上浮现出不知是厌恶还是同情的神色，他抬脚轻轻踢开真嗣。
“我尽力而为。”
抬手拎起真嗣，绫人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