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谎言与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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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RV本部，南馆中继站】
腰间横跨冲锋枪的NERV安保员独自一人立于闸机前，他神情警觉地环顾四周，身后是六扇紧紧闭锁的金属卷帘门。
“这里是西区五号运输通道，收到请回复。”
安保员拉下耳机话筒，左右张望一番后，他才压低声音报告道。
“南馆入口没有异常。”
听到同伴平安无事后，安保员放心地松了口气，他抬起左腕看了眼时间。
“——”
金属表面倒映出一双防风镜。
“唔——！”
眼前突然掠过一抹黑影，还没等安保员反应过来，嘴巴就被黑手套死死捂住。
“噗叽——！”
黑色制服下，左手肘弯曲蓄力，寒光闪闪的匕首一击扎进后心。
“唔——唔——！”
脊椎被截断的前一秒，安保员竭力伸手朝后抓去，自卫队士兵老练地搅动刀刃，借力托起安保员身体。
“滴答—滴答—”
大滴鲜血滴落在黑色皮靴上。
“呋————”
剧烈抽搐数下后，安保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腰间冲锋枪无力地荡在身侧。
“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警铃声突然大作，标注着【1】字样的金属闸门缓缓升起，露出大片同样的黑色皮靴。
紧接着是【2】，【3】，【4】。
“哒—哒—哒——”
还没等卷帘门完全升起，大批身穿黑色防弹衣的战自士兵佝偻身体，如潮水般涌入第一层。
“喂？怎么了——，喂？”
听见警铃声的NERV士兵跳下先导车，他们拉开枪机，警觉地环顾四周。
“是南馆出状况了吗？”
“咔嗒——”
手指扣下扳机，两发火箭弹拖着尾焰轰入先导车车头。
“——！”
“轰————”
“西侧五号运输通道发生火警——！”
“台岳隧道无法使用——！”
“入侵部队已攻破第一层——！”
潮水般的急报传至日向和青叶手中，两人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最高层。
“咯噔——”
Id卡划过卡槽，冬月干练地抄起电话命令道。
“西馆的部队只是幌子，战自肯定是冲EVA来的，把到第七停机舱的闸门全部封死——”
“了解！”
青叶朝日向点下头后便拉下话筒。
“请战斗人员将入侵部队诱导至第八停机舱。”
望见左半屏不断扩散的红点后，冬月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
“第二层发现入侵部队，在407警备室，人数20！”
攥着听筒的苍老手指瞬间一紧。
“消灭这股敌人，把中央教条区内二层以下所有隔墙全部关闭——！”
“了解——！”
“咯噔———”
“咯噔——”
“咯噔————”
大中央垂直沟的金属壁内，极为厚实的装甲闸门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缓缓伸出，交叠在一起后锯齿开口互相嵌合，直至锁死。
“咯——”
编号【E-4】的装甲闸门刚刚合起，就被一发突如其来的大口径穿甲弹炸个粉碎。
“第二层遭到入侵——！”
“第七警备队无法阻止——！”
“303区域全灭——！”
标有【LEVEL-2】的平面图上，呈三角形状的黄色区域正以高频率不断翻红，顷刻间三分之二的区域就转换成了沦陷的深红状态。
“先是想抢夺mAGI，然后是N2，现在又动用部队进行物理入侵。”
冬月把话筒搁在肩膀上，沧桑面容疲态尽显。
“SEELE和第二东京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啊。”
似乎不想让下属看见失态的自己，冬月深吸一口气，他挺直腰杆道。
“第二层以下全部放弃，从通道803开始注入酚醛树脂。”
日向正打算按下启动键时，余光突然瞥到一抹人影，确认来者后他转头吼道。
“不行——！在47号通道发现第三适任者，距离最近的入侵部队已经不到五百米——！！！”
......
......
“嗡——”
酒红眼眸发出鬼魅般的彩虹色光辉，门口的两名战自士兵登时放下枪，他们眼神涣散地靠在门边，身体慢慢滑坐到地上。
原本空荡荡的【0】号闸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曼妙身影。
“——”
一身戎装的绫子威风凛凛地立在门前，她穿着一件银白色双排扣军大衣，八颗镀金纽扣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两肩下方，绷紧军扣勾勒出银发少女的丰满胸膛。
军服下摆由一件质地高级的法兰绒及膝短裙构成，裹在白色丝袜内的修长双腿微微颤抖。
绫子冷漠地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只有一具后心被捅穿的安保员尸体。
血泊很快就淹没了NERV的无花果标志。
“看来安全了...”
绫子拍拍脸颊，她立刻换上一张天真烂漫的笑脸。
“来...绫人君...”
酒红瞳孔微微一闪，绫子伸手抱向身侧空气。
“呲啦——”
用于伪装的神之领域登时崩碎，露出藏匿在下方的白色人影。
“身体...好些了吗？”
绫子温柔地抱住身前少年，她把脸颊埋在绫人胸口来回摩挲着。
“咕嘟——”
联想到竹下和碇源堂的背刺，绫人胸口登时气血翻滚，咬牙咽下一口鲜血后他淡淡回道。
“我很好。”
“你一点都不好——！”
绫子用力箍紧了绫人的腰，她抬起脑袋，酒红眼眸早已蓄满泪水。
“来的路上，你一直都在昏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翠绿眼眸微微缩小，绫人无言地俯视着绫子。
稍顷，他屈起手臂，破天荒地替绫子拭去泪水。
“呜....你从来...都不会求助别人...总是一个人...默默扛下所有责任...”
绫子窝在绫人胸前压抑地抽泣着。
“之前...我恨你假扮成惣流的模样接近我...但我没有意识到...”
绫人伸手替绫子拢了拢披散的银发。
“其实你一直都想把我拉出来....对不对？”
绫子哭着点了点头，她抓住绫人的冰凉手掌贴在自己脸上。
“但是啊...看到惣流在这个世界过得那么悲惨...却依旧到死都不服输...我想为她做些什么...不是以恋人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认可她的长辈身份...”
绫人目光昏耗地望向不断闪烁的红色警灯。
“只有这份心意...我一定要传达给她...”
绫子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绫人的心里话就像是闷锤，一点一点砸开她的心壳，让她积蓄已久的感情奔涌而出。
“走吧....”
绫人牵起绫子的手，苍白面颊泛起一丝笑意。
“带你去本部逛一逛。”
“......嗯。”
绫子胡乱抹去泪水，她挽住绫人胳膊，和他十指紧扣地在布满尸体的走廊上穿行着。
“什么人——”
话音未落，翠绿眼眸释放出黯淡的彩虹光辉。
“噗叽—噗叽—”
两名战自士兵机械地掏出匕首扎向自己脖子，喷出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墨绿墙壁。
“刚才我们走过的是南馆中继站，我从没来过这个地方——”
“难道你进本部不需要刷Id卡吗？”
似乎是察觉出绫人在硬撑，绫子体贴地环住了他的腰。
“可能...因为我职阶比较高...进本部不需要这些手续。另外，必要时我还能越过碇源堂直接指挥战斗——”
绫人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绫人君...”
酒红眼眸忽闪忽闪的，绫子脸上满是崇拜的神采。
“你真的好厉害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中校了...人又帅...而且还很有责任感...我活了千万年...你这样优秀的前Lilin，我还是第一次见。”
绫人脚步登时一滞，他脸上有些发烧，翠绿眼眸不自在地瞥向别处。
“嗯...谢谢你...绫子...”
“就没有人...这样表扬过你吗？”
绫子心疼地攥紧绫人的手，在她的轻抚下，冰凉手掌渐渐变得温暖了些。
“可能...大家觉得我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是理所应当的吧...”
绫人带着绫子走过转角，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呜....我们...投降——”
“砰——！”
脑袋冒出一朵血花，娇弱身躯软绵绵地倒在尸堆中，脸上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惊讶神情。
周遭跪在地上的NERV人员面如死灰地举起了手。
“嗡——”
绫人挥了下手，橙黄色光幕推动着他和绫子来到下一处走廊。
身后传来数声枪响，片刻后，一切重归寂静。
“为什么不救他们？”
绫子不解地问道，酒红色眼眸困惑地眨了眨。
“即便我救下这些NERV战斗人员，他们依旧会在下个，下下个走廊被杀死。不要站在制高点上随意主宰他人生死....”
绫人似笑非笑道。
“这不是你身为【零】的时候，教给过我的话吗？”
“你还真的听进去了啊——”
银发少女视线逐渐变得阴贽。
“但你现在已经不是【零】了。”
“切~”
绫子不爽地吐吐舌头，有那么一瞬间，她真觉得自己重新变成了那个睥睨天地的白之月冷酷神明。
“不论我是谁，爱你的心情始终不会改变。”
绫子把脑袋靠在绫人肩上。
“我们到了。”
绫人瞥了眼标注着【47号通道】字样的显示屏。
“咯噔——”
显示屏亮起绿灯，布满弹孔的装甲闸门朝两边缓缓分开，露出了藏匿在门后的黑洞洞枪口。
“在你们开枪前，我想问下——”
绫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第三适任——”
“砰-砰-砰-砰——”
话音未落，耳边就回响起爆豆般的枪声，把本就千疮百孔的走廊打得愈发残破不堪。
“——”
“不会沟通的话，就去死吧——”
绫人斜了眼手上溅满鲜血的橙黄色光幕，身后的战自士兵纷纷像倒塌的积木般崩碎一地，就连枪支都被切成了不规则的数段。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内。
“太逞强了...”
来到绫人身边的绫子哀怨地瞥了他一眼，但她还是下意识扶住绫人孱弱的身体。
“还没死吗？”
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白衫少年，绫人鄙夷地嘲讽道。
“看来我该晚点来——”
“呜....明日香....”
真嗣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他把脑袋埋在臂弯内无助地哭泣着。
“救救我...明日香...”
“咚——”
绫人气不打一处来，他恨恨地抬脚蹬翻了真嗣。
“都这种时候还想着让女孩子来救你——”
翠绿眼眸环顾四周，视野中并没有出现熟悉的焰红色身影，绫人身体登时剧烈颤抖了起来。
“绫人君...振作些...我在...我在你旁边啊...”
“闪开——！”
绫人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一把甩开绫子，单手掐着真嗣脖颈把他提到自己面前。
“惣流她...”
翠绿眼眸瞪大到极限，绫人神色狰狞地吼道。
“在—哪—里——！！！”
“呜....”
【把那两个使徒引到中央教条区，我或许会考虑留第二适任者一条命。】
耳边回响起父亲的冷漠话语，碇真嗣身体一个激灵，他低垂眼眸，声若蚊吟地回道。
“外面...太危险...救护班...把明日香...转移到了中央...教条区...”
“——”
脸颊突然溅上温热的液体，真嗣下意识抬手一抹，望着满手殷红，乌黑眼眸骤然缩小。
“咳咳...咳咳咳咳....”
本就虚弱的身体登时不堪重负，加上失去明日香后的急火攻心，绫人一边跪地呕血，右拳拼命捶打着装甲壁。
绫子在一旁委屈地抹着眼泪。
“碇源堂....碇源堂...都是你...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