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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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戈弗又从抽屉里取出厚厚一整叠的照片，一张张都是和乔雅经历的过往。
他不是明源，没有见证过乔雅于繁华昌盛的时期，提笔一挥衣袖就是半个锦绣山河的端庄优雅。他也不是斯嘉蒂，没有见识过乔雅于兵戈铁马时期，策马啸西风便是半个黄沙疆土的凶戾血气。
他所能够看到的，只有乔雅繁华落尽，在索菲娅的诱导下冷笑地接过烟斗，清醒地沉沦。
只有乔雅一度缠绵病榻，冷静地痛苦地望着自己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所留下的只是一个孱弱而清寂的背影。
只有乔雅被明源一刀所伤后，被伤痛纠缠不休，在阴雨天捂着伤疤汗津津的模样，苍白纤瘦的背脊上蜿蜒曲折过细长狰狞的疤痕。
他还太年轻，看见的只有这位昔日霸主的柔弱与伤痛，撑死了也只有玲珑画皮下深沉城府与坚毅隐忍。
他唯一一次从荣光尽失的她身上窥见曾经那个属于她的唯吾独尊时代，仅仅是某次在与普鲁卡因的战争面对背叛的家人，怒极时的冷笑。
她将卡桑德拉一点点缠绕上家人的脖颈，倒刺没入喉管与皮肉，一点点划开、搅碎。
她的目光狠戾冰冷，似乎仅仅是望着一只蛆虫扭曲着死去，仅仅是触及便遍体生寒，哪怕是阳春三月都能入寒冬腊月。
“背叛的家人，我就不需要了。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她的眼神仍然冷厉，脸上却缓缓地绽开一个温柔甜蜜的笑容。
除此之外，他所见的皆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傲骨被一寸寸踩断、碾碎，龙骨寸断。
骨头断了，就站不起来。乔雅需要一个能扶她起来的人，需要一个能替她接骨的人，于是他和斯嘉蒂就成为了选择，但乔雅最终选择了斯嘉蒂。
他也曾固执地明知故问：“为什么我的理念还比不上斯嘉蒂画给你的伊甸园？”
“那个桃源乡是我描绘给她的，更何况最先把手递给我的是斯嘉蒂不是吗？她愿意踏上未知的道路，为我引路。”乔雅平静地回答，“那么菲戈弗，你可以吗？”
他不可以，他是杜威。
而乔雅，只是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
菲戈弗一只手抓着照片，另一只手把玩火机。机盖“啪嗒”一声打开，幽绿色的火苗窜了出来，惺忪不定地在轻微的气流在跳跃摇晃。机盖“啪嗒”一声关上，火苗瞬间消失不见，一片死寂，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菲戈弗轻笑一声，一簇火苗染上照片，转瞬之间乔雅与他相依相偎的笑容消失在了火焰中。那么厚实的一叠照片在火中也成为了一把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一无所有，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剩下。
“伊诺先生，奥罗拉正式成立为晨曦主义道路国家，请来会议室商议对奥罗拉的全新政策。”门外传来的声音细声细气。
菲戈弗冷笑，商议？他的想法重要吗？
他转过身，大步走向门。那就转过身，当做重新认识吧。
晨曦和永夜，势不两立。
……
伴随着乔雅明确阵营之后，也相当于乔雅正式被划分入斯嘉蒂的庇护范围之内，也将接受菲戈弗的敌意和压制。
菲戈弗当然不是什么善茬，既然他下定决心要给晨曦主义血的教训，那么就不会手下留情。他公开向联合国家会提议接任五极之一的奥罗拉必须是永夜主义。
由于在ww2期间奥罗拉境内占上风的是永夜主义，联合国家会并没有更改五极之一享有权者必须是永夜主义情况下的奥罗拉这一原则。
斯嘉蒂当然不可能放任不管，她反则表示如果乔雅不在五极之内，她就拒绝参与任何与奥罗拉相关的会议。
局势一度僵持不下，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但是日子总是那么进行着，没有变化。
觥筹交错的华丽盛宴，菲戈弗穿梭过人群，不乏有人上前向他敬酒寒暄，攀谈中难免存在些讨好和畏惧。
他转过头，看见人影落错之中乔雅纤瘦的背影，她孤寂地独自站在那里，脆弱而悲伤。
只有她一个人，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暗中推手的他。是他施压并且宣扬永夜主义和晨曦主义的区别，悄无声息地孤立她。
可是看到她孤零零的样子，他心里却也意外的不好受。
“蒂斯。”菲戈弗走上去，拍了拍乔雅的肩膀。
乔雅转过头，看见是菲戈弗，便抿了抿唇，垂下眼睑不说话。立场不合，信念不同，还在不断地打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菲戈弗一时间也谈不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复杂心情，说道：“你不用这样防备我的，蒂斯，我只需要……”
他的话被从身后走过来的斯嘉蒂打断，“菲戈弗·伊诺，我们不需要你的假仁假义！你以为这样做曾经的伤害就会消失吗？”
“斯嘉蒂，收回你不分青红皂白的猜忌，我只是看蒂斯一个人，想和她说话。”菲戈弗皱眉。
斯嘉蒂冷笑一声：“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好心，但蒂斯不需要，她的身边有我们。至于你，菲戈弗，哪凉快哪呆着去，离她远点。”
菲戈弗嗤笑一声，也不再多做纠缠，转身离开了。
“蒂斯，永夜和晨曦的争执愈发激烈，你要小心警惕。”斯嘉蒂提醒。
乔雅歪了歪头，“这不是有你吗？”
斯嘉蒂哑然失笑：“没了我，你可怎么办？”
“没了你，我或许会去跟随菲戈弗吧。”乔雅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似乎是很开心。
“别说这样的话，你知道我不喜欢听的。”斯嘉蒂轻轻拧了一把乔雅的脸，“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你只能是我的，是别人不能染指的。没有我，你也是没办法一个人的。”
乔雅垂眸，“别说这样的话，斯嘉蒂，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的。”
斯嘉蒂耸了耸肩膀，“好吧。”
乔雅拿起酒桌上的酒瓶，想给自己倒一杯酒，但是她打不开瓶盖。
斯嘉蒂伸出手接了过去，帮她打开，贴在她耳朵边打趣：“这个时候力气怎么那么小啦？你在床上的疯劲儿呢？”
“注意一下场合，这可不是被反锁了的房间。”乔雅瞪了她一眼。
但这不妨碍斯嘉蒂笑得欢畅。
很快就有人来找斯嘉蒂攀谈，斯嘉蒂拉过神游天外的乔雅，介绍给别人：“这是我家的小萝拉。”
“啊，知道知道，奥罗拉帝国。”他笑着。
乔雅愣了愣，斯嘉蒂的的确确是给予了她明目张胆的偏爱和安全感呢。斯嘉蒂会把她介绍给全世界，向着全世界宣告。
攀谈很快就结束，但是作为两极之一的斯嘉蒂，多的是人找她合作、攀谈、寒暄、混眼熟。就像是索菲娅之前所说的那样。
“你觉得我应该担心些什么呢？我根本不用担心乌勒尔。”索菲娅耸了耸肩膀，“斯嘉蒂太强了，强得让人安心，如果她发动战争我们是防不住的。”
当时华法林点头赞同：“话是那么说的，就像是那些人说我们不应该存在于五极之中一样，反正现在是斯嘉蒂和菲戈弗各占一边。但是这些话，何必要在意呢？”
毕竟有些东西，不是你说没有就是没有的。
“斯嘉蒂。”很快就有人来找斯嘉蒂，“我们这里有一个合约，我们希望能和乌勒尔达成合作。”
斯嘉蒂转头看向乔雅，乔雅点了点头，“你去吧，不用在意我，我随便逛逛。我反正也只是来走个过场的，不过多久，我又得回去了。”
“嗯。”斯嘉蒂点头，跟随那个人离开，“那么就走吧，拿出你的诚意来给我看一看。”
乔雅继续一个人孤寂地飘荡着，五光十色的人群里，她显得孤单寂寥。她握着香槟，倚靠在桌子边，殊不知这样落进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模样。
舞会过得漫长，不同于乌勒尔和杜威人声鼎沸，奥罗拉无人问津。乌勒尔和杜威虽然针锋相对，但却不允许任何人越过他们去。他们的冷酷无情，是出了奇的惊人。
就像是索菲娅和华法林联合对小野丽莎运河进行武装干预，为了以防索菲娅和华法林翻转如今的局势，斯嘉蒂和菲戈弗联合干扰制止了他们的行动。菲戈弗肢解了索菲娅的殖民体系，斯嘉蒂蚕食了华法林的附属小国。
真是残忍啊。乔雅低眸细细听道着周边琐碎的议论声，好奇的、嘲笑的、冷漠的、友善的、恐惧的、厌恶的，千奇百怪。
她抬眸，看见斯嘉蒂的人流的另一头，对她举杯微微颔首笑了。
其实，也还好吧。乔雅轻轻笑了一下，也举起酒杯。
可是没过多久杜威又把主意打到了乌勒尔统治的地盘北帕尔默上面去。之前斯嘉蒂带走吉萨，菲戈弗带走布鲁尔。但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发生在此处，不少曾经在枢轴统治之下的殖民小国家，也被斯嘉蒂和菲戈弗一分为二，分开统治。
但是把一个完整的国度分割成两个地方统治，显然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创伤。更何况斯嘉蒂和菲戈弗自己还吵得不可开交，气氛剑拔弩张。对于南北帕尔默菲戈弗指责斯嘉蒂镇压己方势力，斯嘉蒂则是指责菲戈弗的弄虚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