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寤寐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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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是只有年岁长些的、体型更为硕大！通常，在灵物界，往往，雄类的体型，要更加硕大而优美，为的是胜过其他雄类、以更大的优势来吸引雌类，便于……”
九小寒一边说着，一边端详着听得十分专注的良子玉。
那后面的话，实在不适合当众讲出，于是，她便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去。
“便于……？小，呃，不，我差一点儿又叫错了！阿暖哥，阿暖哥，便于什么？我，认真听着呢。”
脸色微微略红，九小寒只得搪塞着良子玉，说道：
“子玉啊，你，还太小！有些事儿，说多了，你，现在也听不懂的！”
呃……
我的阿暖哥哥呀！
你眼前的这少年再小，怎么说，他都已经十七了，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理解不了的啊？
换做是他那些王族兄长，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暖房丫头换了几波，都说不清了呐。
恐怕，也就只有在九小寒眼中，良子玉还是个没长成的毛孩子罢。
只见，良子玉双手抱臂于身前，透过斑驳树枝下的寥寥月色，迎着九小寒那双一直最为吸引他的灰眸蓝眸，与她默默地对视着。
这时，他发现，纵使九小寒为了掩饰自己夜视异能、将异色的目光完全收起来，和普通常人一样，他也觉得，在九小寒身上始终散发着那种超乎寻常的独特气质。
只不过，他对她这般的另眼看待，也是不能溢于言表的。他还需要通过她来顺藤摸瓜、找到最终的幕后主谋。
良子玉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接着，向九小寒展示起了他的“知之为知之”，说得还挺云淡风轻：
“雄类灵物长得看好、身型壮实，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之所需吗？依我看呐，在这个方面，无论是兽族、还是人族，也没什么本质区别么？！”
顿时，九小寒有些语塞了，从紧紧的喉咙里轻声地吭吭着，抿笑了两声，将眼神瞥到另一边去，不再看向良子玉。
她心话说是：别看，这位年岁只有十七光景的“狼少年”，常常与黑狼为伴，他的确还很是真心知道不少的东西呢。
而，与此同时，与他们俩相隔几步之遥的悟宇，听到良子玉刚才那句话，也先是原地一愣，眼角瞄了那少年一眼后，略微尴尬地干笑了一声：
“呵呵……如今的少年郎，可是比我们那一辈年轻的时候，要懂得更多了啊！不过，话说回来，可貌似，这人族，和其他灵物种族，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吧。”
听到此话，良子玉神态认真地看向了宇尽文。
九小寒注视着五师兄悟宇的目光，好像也是有所期待地等着听他继续讲些什么，有关于人族和其他灵物种族，在“这方面”存在着的某些区别。
然而，却只见，悟宇朝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两位“少年”，赶紧摆了摆手，道：
“诶，诶，你俩，都别只看我一人啊。别瞧我都过了而立之年了，我不还尚未娶亲呢——对于，这种事，我，不太懂、真的不太懂啦……”
说完之后，悟宇便十分不好意思地，将自己涨了通红的脸又转回去了。目光灼灼地望向一潭池水，试图观察着随时可能来自于池底深处的任何动静。
发现宇尽文对这个话题不再继续言语了，良子玉接着将刚才自己没说完的话，转向对九小寒说道：
“本来吗！你说的这种情况，不就那么档子点事儿吗！都是男人，偶尔聊聊生育子嗣的话题，也无伤大雅呀！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呢！”
九小寒似乎能够了解，常年在黑狼窝里生活的良子玉，对公狼与母狼之间的这些事情，许是司空见惯了，他自然是觉得“无伤大雅”了。
然而，九小寒自打还不到满月就跟随着“猎卫道人”无为子进了清心观修行，学的都是一些“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的功法与道术。
除了，从一些医术药理典籍中了解过这些事情之外，也就是与一些上山求子的各路苦主、俗家道友们交流过了。
“是啊！想一想，子玉贤弟，说得也没什么错的！”
五师兄悟宇面朝着越来越安静的水面，背对着良子玉他们俩，但是，他的嗓音并没有明显提高，对于刚刚良子玉说的“无伤大雅”，他此时倒也觉得颇有道理地点了点头：
“就是跟那什么、什么来着，呃……对了，‘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是一个意思吗！”
悟宇回忆着，前后两次，自己分别遇到的这两只巨型蚺怪，再对照着良子玉这一番看似只是玩笑话的无心之语，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听到五师兄的话，九小寒也跟着重复着，她竟然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嗯，或许，藏到水下的那个大个儿的家伙，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就是这么想的呢？！”
只是，这个时候，良子玉却更加认真地提出了些许的疑惑，似乎不解地问道：
“那它想‘求’就‘求’呗……提前还吞什么大象啊？它也不怕，待会儿，和某位‘窈窕淑女’彼此之间‘活动筋骨’、‘暧魅戏水’的时候，自己吃进肚子里的那些东西还没消化呐，充血不足吗？！”
咳——咳——咳——
听到良子玉还真是“无所不知”的最后一句话，顿时，九小寒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儿就没喘上来啊。
良子玉忽觉自己又顿悟出了什么，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对呀！这样的话，就讲得通了！故而，如此一来，在准备享受欢愉之前，它才要将肚子里那颗大象牙吐出来啊！”
而，另一边，常年在外只顾着执行“赏金猎卫”任务、连女子是啥味道都没尝过的五师兄悟宇，幸好是提前转过身去，看向了别处。
要不然，这会儿，再听到良子玉这些话，恐怕，他自然也是会又尴尬得一脸通红、到脚指头尖了罢……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没有过去数十年清修的磨炼，悟宇也是不大喜女色的，他一心只念着自己那位三师兄；只可惜了，三师兄悟思心中最最重要之人，唯有大师兄悟争一个。
▽▽▽▽
就在此时，那池潭的上层水面，再次开始泛起了滚滚的碎水花，就仿佛是，从那墨黑色的绿水之下、池底的最深处中，蒸腾而起的，一般。
紧接着，随之而来，便是不停地传出了令人震耳欲聋的巨大异响。
那猛烈的气势，好像犹如马上就要将这一整片丛林给掀翻了，似的。
池中的水波，湍急旋转着，形成了无数个不断加快的旋涡，水珠喷溅各处。
猛然之间，一长一短，一雄一雌，两条巨蚺，身姿姣娆，相互纠缠着、从池潭之下腾空而出。
顿时，层层绿莹莹的浪花，纷溅起来；在凉意如冰的月色与斑驳缥缈的星光之下，为这个黑夜更加增添了几分惊诡与恐怖的色彩。
只见，那些粘稠无比的水浪，卷着地上的碎雪、枯枝、动物残骸毛发的八股旋风，涌出了池潭，正径直着朝九小寒他们三人，迎面袭来。
那些干枯的树枝上，悬挂着的无数冰凌，被这几股子躁狂不已的旋风席卷着，全都给刮掉了。
那些咔嚓咔嚓，不断碎裂的声响，令他们不绝于耳；眼瞧着，夹杂着冻树杈子的冰锥，就如同一把把的尖刀利刃，从天飞降而下……
“小心！”
九小寒猛地一把拉起良子玉的一只手掌，将他及时拽了过来，二人这才躲闪过了数道冰锥的突袭。
看来，果真是，那对双蚺正在欢愉之时，原本氤氲旖旎的气氛，被他们三人意外到来的闯入，给惊扰到了！
心底暗叫了一声“不妙”，距离那两位“少年”不远处的悟宇手疾眼快，全身动作也十分的干脆利落。
他左脚掌轻踏在右脚面上，屏息提气，双臂横空而起，一眨眼的功夫，便飞抱在一棵相对更为粗壮的百年老树干之上。
九小寒抬头向上看去，只见，轻踏在枝杈上的五师兄单手提剑，另一只手扯住一旁的树枝，冷峻的目光遥望着正前方，与飞旋在池水上空的那两条巨蚺，隔空对视着。
此时此刻，一场“不是你死、就是你死”的必胜之战，已迫在眉睫！
这个时候，九小寒似乎好像终于明白了：
以往，为什么清心观弟子们出外执行任务期间，师父都反复强调着，让他们至少安排两个人同行。
当然，多一个备份，自然是更加稳妥的；但是，相互照应、彼此都是对方的后背，这才是最最必须的。
勇气与信心，往往是会相互传递和感染的！
只有打赢这一回，才有资格说“下一次”……
九小寒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良子玉。对方可以明显感觉到，来自于她执掌之间的温度和力量。
其实，对待八荒六合、三界七族的任何一个生灵，老天爷都是公平的。
老天爷“恩赐”了九小寒这些与众不同的特殊“异能”，同时，也“公平”地收回了九小寒可以随时自由选择如何控制和驾驭这些“异能”的资格。
比如，就算是尝试过所有了所有她能穷尽的各种办法，她依然不可以在白天或者强光下，让自己看清楚这个世界之中的万物。
再比如，她能同时分辨出混合在一起数十种、甚至上百种常人闻不出来的不同气味；尤其是，来自各种妖物邪祟的怪味。但，她却是闻不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吸妖奇香”的。
故而，先前，他们三人一同沿途一路寻来，她是最先闻到了，从这潭池及周边满溢而出的那一股股异常滑腻、黏腐的污浊气味。
也只有她，能够看清楚，这些腐尸的腥臭，始终在夹在会让常人的视野越来越模糊的无色空气中。
不过，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池水，这些气味，也让嗅觉极度敏锐的九小寒，越来越倍感到阵阵的眩晕和难以遏制的恶心。
而且，与此同时，她的神志与灵识，也在慢慢变得有些混沌不清，但是，这些变化，都是在她不知不觉之间、或者是被她忽略之时渐渐发生的。
当察觉到了九小寒的异样之时，已经彻底晚了，良子玉这才终于意识到了：
原来，在他们三个人之中，九小寒才是真正根本无法完全关闭自己嗅觉系统的那一位。
良子玉赶紧搀扶住了有些站不住、险些摔倒的九小寒。
九小寒自己也终于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她开始不时地大口大口喘起粗气来。
——在这个关键的紧要关头，只要她稍加放松和疏忽，很可能在不经意之时，自己就成了雌雄双蚺的“下酒小凉菜”了。
她心想着：
自己就这么死了不要紧，可，此后，谁来为师父寻医求药呢？
还有良子玉，剩下他一个人，要怎么办啊？说好的，也要帮他驱除体内妖气的！
想到此时，九小寒始终狠狠地拽紧了身边的良子玉，绝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他们俩小心翼翼着，绕过了还在随着正在池潭之上、半空中雀跃交好着的雌雄双蚺、而席地卷袭起来的那八股水旋风。
浑身冷战颤抖着不停，九小寒的额头和脖颈上渗出了绿豆粒大小的汗珠，而且，越来越多。
再与她如此之近的位置，良子玉很明显能够看得出来，九小寒的脸色、唇色惨白地如同将死之人一般。
良子玉紧张地抬起自己的手臂，用道袍的干净袖口，替九小寒擦拭着那些汗珠，并忧心忡忡地低声询问道：
“小寒姐，你，没事儿吧？”
然而，在良子玉的心里也自然是深知肚明的，此时此刻的九小寒，都已经这般模样了，她怎么可能会没事儿呢？
可是，良子玉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能够帮助她缓解和恢复一下，让她感觉稍微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