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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扁舟飘飖停泊湾,昨夜雨声烦(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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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王常在求见。”玉露步入屋内,对在屋中闲话的璟妃与勤贵人禀告。

“王常在?”璟妃疑惑问道,王常在平日里鲜少向各宫走动,两人也从无私交,万蓁也一时拿不准她所为何事。“可有说明来意?”

“未曾说明。”

万蓁看向万莹,后者也摇头表示不知。

“让她进来吧。”

王槐被引进屋内,规矩地朝二人行礼:“给璟妃娘娘请安,给勤贵人请安。”

“起来吧,赐座。”万蓁微微噙着一抹笑,见王槐不曾表明来意,她也不急着询问,端起茶盏尝了一口,还示意王槐也用些。

王槐依言坐下,察言观色,见璟妃一副不欲问话的模样,便先开了口:“璟妃娘娘,嫔妾有一事要向娘娘禀告。”

“什么事?本宫是个闲人,可不主管后宫的事。”璟妃放下茶盏,微微一笑看向她。

“并非后宫之事,却与娘娘宫里的人有关。”

“妹妹但讲无妨。”万蓁仍未被她的话提起太多兴致,便随意一答。

“娘娘宫中是否曾有个宫女名唤馨荷?此事便与她有关。”王槐答话仍是说一半藏一半,言语半日也未说出些什么消息。

万蓁宫中的宫女众多,只干些粗活不曾近身服侍主子得以露脸留名的宫女大有人在,她无需记住这么多人,只对其隐隐有些许印象,便看向一旁的玉露。

玉露会意,忙回禀道:“回娘娘的话,馨荷从前是宫中的粗使宫女,只做些跑腿洗衣之类的杂事,后因上次适龄宫女放还出宫,便离宫了,出宫之后的消息奴婢还需查明了才能回话。”

王槐便接过玉露的话,“馨荷的确是上一批适龄放还出宫的宫女,如今还在京城中,她说了些话于娘娘不利,嫔妾得知特来告知娘娘。”

万莹听她一言一语,也不知是听烦了还是如何,微微皱起眉头问道:“究竟是什么事?哪有宫女离宫还乱嚼主子舌根的?若只是些杂言碎语便不必说来污了娘娘的耳。”

王槐静静听着万莹的话闭口不言,待其语毕才要开口继续说。

璟妃于后宫为妃多年,自然有些根基人脉,但馨荷之事从未有人递来消息,若非事小已然摆平,便是王槐信口胡诌,又或者是消息还未送过来。

“那人在你府中?”璟妃隐隐有了猜想,望向王槐问道。

“是。”王槐坐着朝璟妃微微倾了倾身子答道,“馨荷出宫不久后便嫁了人,便是嫁给了我府中的差役。前几日说了些污蔑了娘娘的话,已被扣在府里。”

在门外守着的安宝生瞧见万蓁的一个眼神,便急忙领命出去了。

璟妃顿了顿,不由得无奈哂笑自我,道:“乱嚼舌根子的话我如今听着也不气恼,清者自清,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闲扯。”万蓁这几年想来是把难听的话听尽了,却也渐渐不以为意。

王槐沉默了片刻,便直言说道:“馨荷离宫后曾口出狂言,说您心狠手辣,曾动手打死过一个宫女。”

王槐一言既出,屋内之人脸色都有了变化,玉露先忍不住,出言制止:“放肆,这样不知死活的话也敢乱说,宫规森严人命关天,这样的无稽之谈也要有凭证。”

“那人是位二十岁的粗使宫女,名唤荞儿。”王槐说话间抬眼看向璟妃,见她神色如常只是在思索着,便说,“嫔妾只怕宫外传言不止,有损娘娘清誉。”

为何说流言能成为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即便毫无根据也会有人深信不疑,从无声无息处散播开来,知道源头也难以自证清白。

玉露着急,跪在璟妃面前便道:“娘娘,承乾宫前些日子的确有个病死的宫女名唤荞儿,可东西六宫病死的宫女太监这么多,怎么偏偏说我们宫里的便是被打死的?”

璟妃也心生疑虑,谣言所及罪名极大,即使自证清白也难免留下不佳的风评,观王常在面色似乎是有所凭证,便发声问道:“王常在是个稳重的人,今日请见想必并非信口开河。”

“回娘娘的话,那馨荷所言见过荞儿的尸身,荞儿身上所见之处便有许多淤青,当时被抬出去看到的宫女想必不止馨荷一人,娘娘不妨找来问话,此事过去并不久,想来也好查好问。”

几人在屋内候了片刻,玉沫已寻来当日涉事的宫女太监逐一问话,搬运尸身的太监回话说见到荞儿手腕处有大块淤青,余下几人目睹过程,有说不记得的,也有支支吾吾称是的。

王槐在玉沫问话期间并不多言,心下却暗暗称奇,这一批涉事的宫女太监确无一齐矢口否认荞儿一事,倒是坦言,并不像事后被勒令封住嘴巴的。

万蓁面上依然沉着,上一次承乾宫因适龄放还的宫女不止馨荷一人,眼观荞儿被抬出去的人也不在少数,若那几人也在流言中乘风应和,她这莫须有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可万蓁并非派人对荞儿有过任何殴打,荞儿也的的确确是病死的,她身上的淤青从何而来?

“玉沫,你去一趟太医院,将为荞儿诊治的太医找来,想来事情未过多久,他应当还有些印象。”璟妃吩咐道。

“是。”玉沫领命,便疾步往太医院去了。

几人在屋内便静静候着消息,事发如此,也没了闲话的心思。

万蓁却先开口道了谢:“多谢你今日告知,若查清此次缘由,破了这流言,王常在算是帮了本宫一件大忙。”

“嫔妾不敢承娘娘此番谢意,只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王常在起身行礼道,“嫔妾与卞常在仰慕娘娘宅心仁厚,对身边人关怀备至,也是答谢当日勤贵人为我们出言解围。”

万蓁听出她这一番话的意思,并未表明,只说:“妹妹机敏,家里人办事也得力,后宫之中也是如此,一家人之间相互帮衬,相互扶持,是为皇上尽一份心力。”

“娘娘说的是。”王槐应声答道。

“对了,王常在与卞常在交好,是否入宫前便是旧相识了?”

“回娘娘,嫔妾自幼便与卞常在结识,说来也有缘,一同入了宫。荞儿一事她也帮衬了不少,只是今日被一些琐事绊住了,未能同嫔妾一齐拜见娘娘。”

“真好,能与交好的姐妹同在宫中。”万蓁轻笑着感叹一声,捻起手绢托住茶盏又品了一口。

勤贵人静静看着万蓁的动作,也不言语,便点头称是。

几人等消息也是无聊,又闲谈了几句,勤贵人便因记挂女儿禧华公主,匆匆告退了。

玉沫不久便带回了当时诊治荞儿的太医,那太医瞧着资历尚浅,给小主行过礼便开始回话。许是他方才在太医院同玉沫核实回顾过荞儿的病况,此番回话倒是顺畅。

他对荞儿一事有些印象,向来宫女患病是不许寻太医诊治的,匆匆求过几副药便算了事,若病发严重的还会被赶出宫去,可璟妃心善,听闻自己宫中有位宫女为病缠身,便待太医请过平安脉后使他顺便一诊那位宫女。

“微臣当日为荞儿姑娘诊治,荞儿姑娘自幼身上便带有此病,名为葡萄疫,又叫‘紫斑’‘紫癜’,是因感受四时邪气,郁于皮下不散而结成大大小小的青紫斑点,因斑色青紫如葡萄而得名。远看犹如淤青,好发于下肢,可累及关节,并无传人的病症。”

璟妃与王常在静静听着,又问道:“荞儿当时因病而亡,便是因为这个葡萄疫吗?”

“葡萄疫发于皮下,大多外观看起来严重,不曾伤及体内,荞儿姑娘不过是体弱而亡。”太医如实答道。

安宝生进来同璟妃耳语了几句,璟妃听后点了点头,又朝王槐微微一笑。几人又详细问了问事情原委,见已然明了,便让太医退下了。

“烦请太医再写明一份荞儿所患葡萄疫一病与其病亡缘故的诊书。”璟妃嘱咐道,“早些写明,玉沫同你回太医院,若写好了便让玉沫带回来。”

说罢,又命玉露端来一些赏银,太医谢过璟妃,便急忙回去写诊书了。

两日后,王槐又来拜见璟妃,便说流言已然平息,有诊书作保,又有几位从璟妃宫中出去的宫女作证,众人便止了揣测,又被另一桩新鲜事吸引了。

“幸好是件误会,又有王常在襄助,否则本宫几日后便被流言缠身,百口莫辩啊。”璟妃轻叹一声。

“嫔妾不敢贸然领功,只是事发在嫔妾家中,嫔妾应当上心。”王槐朝璟妃行礼道,“娘娘风光霁月,为娘娘声誉澄清此事本就算一件好事。”

“无需多礼。”璟妃笑着让她起身,“想必此事卞常在家中也帮着奔走,明日王常在不妨与卞常在一同来承乾宫坐坐,本宫前几日得了些好茶,邀你二人品尝,这茶难得,本宫也只同莹儿尝过。”

王槐听万蓁一言,心知此事已成,不禁面露喜色,道:“嫔妾谢过璟妃娘娘。”

待王槐离去,一旁的万莹才发问:“堂姐,是决定将王卞二人收为依附吗?”

万蓁微微一笑:“王常在办事得力,也有意于此,倒也是件好事。”

“那日堂姐示意我去问问卞常在底细,她倒也是个单纯直白的人。有些怯懦,倒也乖巧伶俐。”万莹想起当日万蓁的授意,便道。

万蓁颔首,远远望向王槐离去的路,“王常在的心眼倒是比卞常在多些。”

“王常在对这样突发的事手脚倒快,也是个慧敏的人。”万莹赞同道。

“可不止于此。”万蓁把玩着茶盏轻笑一声,“王常在在同我们说馨荷一事前,便同从承乾宫出去的适龄宫女问过话了,其中一人与荞儿曾住在一起,知道她从小患了葡萄疫的事,王常在事先知晓本宫无辜,才来你我面前说明馨荷一事的。”

万莹听后一惊,却也暗叹王常在办事周全,只是又想起她这一处心眼,“王常在是否过于多疑了?”

“却也是好事。”万蓁啜了一口茶,“她们确是诚心来投靠我们,自然要探明真相,若本宫真是一个心狠手辣打死宫女的人,她们也不敢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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