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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清明但觉晴方暗,蟒身游福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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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不干自己的事,横竖不过是等消息,阮筠仪一切如旧,日日和兰珠聊天闲游,不然就是自个儿寻了棋谱诗书来看。

兰珠到底从小长在宽阔草原,同筠仪一起也见了不少新鲜事,可日子久了又觉得古板无趣起来:“姐姐日日看着这些酸言涩语的,不觉得闷得慌吗?”

筠仪莞尔:“打小便是这般度日的,哪像你自在惯了,关也关不住。”

兰珠约莫是听了些碎嘴,左右环顾一番才说:“姐姐觉得,钦安殿那晚当真是璟妃娘娘谋害皇后娘娘吗?”

阮筠仪闻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确认寝宫里外无人后才轻声道:“哪里听来的闲话也挂在嘴边?还未有定论的事情,当心引火上身!”

兰珠有些悻悻然,筠仪不忍,便又轻声说:“似是而非。”

“姐姐何故这样认为?”兰珠问道。

筠仪顺口答道:“总觉得这件事情巧合太多。”明面上的太多巧合只能是背地里有太多手脚。

兰珠听后沉默片刻,“若是有意为之,这样的做法太过莽撞,可结果却又清晰无比。”她有些懊恼道:“姐姐,我还是不太懂。”

筠仪却又卖起了关子,笑道:“这局棋若是赢了我,我便告诉你。”

兰珠气不过,便又来了兴致,起势又与筠仪算计棋盘。

虽然面上如此清明,阮筠仪心中也会疑惑不安地作诸多猜想,就算皇后的香囊有问题,但那蛇是从何而来,又如何算准了会在那时出现在钦安殿里呢?

晚上梳洗的时候,恣欢拿着筠仪换下的衣物退出去,游云则将她的发髻拆下,又把散乱的乌发仔细梳得顺透通底。

“游云,我心下总觉得不安。”四下无人,筠仪不由地吐出心中所感。

“小主不安什么呢?”

“那日钦安殿的事,总教我觉得恐惧,如若那日不是偶然,便是有人蓄意谋害皇后娘娘。宫里这样凶险,可是我已到这里,将来又如何自处呢?”阮筠仪黯然道。

“奴婢没什么见识,如果说错了话还望小主恕罪。”游云抿着唇思索道。

“你说吧。”筠仪低眉无力道。

“奴婢小时候住的巷口有一条恶狗,那条恶狗凶得很,追咬了很多孩童。奴婢也怕,娘亲就安慰奴婢,说那些孩子顽皮,胡乱出头,惹怒了它,自然被咬。奴婢又问,那为何胆小怕事的小女孩也被咬了呢?娘亲却说,若见了恶犬就只会心虚逃跑,它知道你怕它,又哪会轻易放过你呢?往后啊,奴婢就一味避着它,若是遇上了,就大着胆子走过去,它虽吠得凶,却只是从不敢咬了奴婢。”

筠仪听了若有所思,心下悟出来一番道理,既如此,也不必在意心中所疑惑的那些事,更不用操心了。

游云盯着她的神色,小心说道:“奴婢说不出道理来,小主只当听个故事罢。”

“无妨,你虽不曾读书识字,到底心细聪慧,也解了我不少疑惑。”筠仪会心笑道,“哪日无事,我教你写你自己的名字,如何?”

“小主莫要抬举奴婢了,奴婢微贱,伺候小主才是奴婢的本分。”游云慌道。

阮筠仪见她跟了自己半年,还是这样畏首畏尾地,便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

晓芸从御膳房回来,正想敲动房门问邓怀君何时用膳,却见蕊儿刚从院门口鬼鬼祟祟地进来,晓芸只当没看见,蕊儿便也不作声,偷摸着又去捡了扫帚扫起地来。

轻轻叩了两下,屋里也没什么动静,晓芸心中不安,说道:“小主,奴婢进来了。”便推开房门。

近来邓怀君总是掩着门户,屋子里也不怎么亮堂。

晓芸见邓怀君正坐在桌前喝着茶,眼里没有情绪,只是定定地盯着窗户上的明纸。

这几日邓怀君都是如此度过的,她心中怨愤之极,可又别无他法,如今便是没了指望了,眼看一切付诸东流,她竟也能静静坐在这里喝茶。

是了,世道从未眷顾过自己,它也从不论是非对错,只服从于权势高位,天命不佑并非一日两日,自己又哪里还用得着怨天抢地,如今便只静静等死罢了。

“小主,该用膳了。”晓芸轻声说道,一边又到桌前准备将食盒里的膳食一道一道摆上桌。

“晚些罢,我还不饿。”邓怀君出声道。

晓芸定住手上的动作,劝慰之语涌到喉头却又说不出口,其实不言不语有时也好过言语徒劳,兴许自己想开了,便好了。

又静了片刻,晓芸踌躇着开口道:“小主,这几日,蕊儿似乎忙得很。”

邓怀君神情有了些松动,晓芸又说:“前几日奴婢见蕊儿和迟澜姑姑相谈许久,可是小主有事吩咐她吗?”

邓怀君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张口却没了话语,过了半晌才说了一句:“随她去吧。”

万蓁日日烦闷,若是此事由着皇上发落了,自己岂不是太过冤屈,但是眼看查得越多,自己的嫌疑就越大,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坐在妆台前呆思,如今内务府查得三三两两,多重线索都指向自己,无端罪名眼看就要落下来,自己却无计可施,进退两难。

万蓁面上镇定非常,对镜缓缓拔下发间珠华钗翠,玉沫立在一旁,将她卸下的首饰一件件小心放进紫檀镂雕莲花纹镶镜妆奁。万蓁又小心摘掉指上的金镶玉戒指,谁知玉沫拿起来时没留神,还未放进妆奁,就一轱辘滚到地上,顿时将戒指上的翡翠摔了个粉碎。

“娘娘恕罪,奴婢该死!”玉沫忙屈膝跪在地上求道。

万蓁听着玉碎指环滚动的声音,不由地感到燥烦心乱,无力与她发怒,便蹙眉不悦道:“怎么毛手毛脚的?算了,你将它捡起来,明日送去内务府看能否修复,退下吧。”

玉沫谢过,便将碎作几块的翡翠一一拾起,放在桌台一角,正欲退下。

万蓁扫视那些碎片断裂处的翡翠纹理,开口唤道:“慢着!”玉沫转身,不知所以,又听万蓁道:“把本宫清明节那日所佩的香囊拿来。”

万蓁接过玉沫拿来的香囊,果然穗子上坠着一颗色泽剔透的翡翠。细看之下,约莫能看见晶莹质地里的天然纹理。

玉沫见她这么细细端详着,不敢出声询问,便是一阵寂静。

“明日一早便去内务府,传专司玉器的工匠来承乾宫。”万蓁倏而出声道。

玉沫心中暗自疑惑,却伶俐曰是。

“皇后娘娘所佩的那个香囊现在何处?”

“回娘娘,因为事关皇后娘娘安危,那个香囊已被慎刑司保管,用作证物。”

万蓁颔首,说道:“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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