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秘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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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无且卷上了手里的神农集，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但立即就收住了，板起像平时一样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冲着对面的人点头道：“记得不错，分毫无差。”
他身边站着服侍的人松了口气，喜笑颜开的从夏无且手里接过典籍，开口就是夸：“咱们小姐就是厉害，年纪轻轻就能熟背这么多典籍，将来一定会像大人你一样成为咸阳赫赫有名的医师。”说着迅速将手里的典籍归置到背后的书架上，又笑眯眯望着堂下站着的少女。
只见这少女面容清秀，略施粉黛，仅以一条发带简单束着头发，着素色深衣，在听到夏无且与药童的连连赞赏，不好意思地笑笑：“这都是祖父教的好，我哪里达得到祖父的水平，齐叔高看半夏了。”照理说她该叫夏无且外祖父的，可外祖父拗口又显得疏离，哪有祖父叫着亲切上口，索性就一直叫了祖父，至于夏无且身边的药童，在夏无且身边多年，亦是半夏的长辈，待她如自己女儿般，半夏就一直叫他齐叔。
“单书上的东西记住了还远远不够，教你的针法练得如何了？”夏无且追问。
半夏这下苦了脸，夏无且的针法是真的难，且她有光顾着背医典，显然是没学会，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了。
很显然，不会，夏无且立即冷了脸，眼看山雨欲来。
齐叔上前：“大人，我看小姐这次医典背的挺不错，而且时间不早，您也该去宫里当差了，不如留着下次再考针法，也给小姐点时间准备吧。”
半夏朝向齐叔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在夏无且看向她的时候又立即低下头，一副乖巧的样子。
夏无且哪里不知道齐叔是为了袒护半夏才说的，可宫里的事更重要，甩了甩袖子，阴着脸回房间换官服准备去咸阳宫。
“齐叔，谢啦，你又救了我一次。”半夏吐了吐舌头，也不怕夏无且阴着的脸，等他刚出了书房就又露出了笑容。
她本是燕国人，五岁的时候爹娘就被人暗害，她历尽艰难从燕国逃到了秦国投奔她娘的爹，可像夏无且那种痴迷医术的哪里会照顾一个半大的小孩，这些年是齐叔一点点把她拉扯大，在她心里，齐叔地位可不低于记忆里逐渐模糊了的爹娘。
“小姐怕惹大人不高兴，就该好好练习才是。”齐叔一脸温和，慈爱的揉了揉半夏的头发。
半夏点头：“知道了齐叔，我会继续用功的。”
“你呀，”齐叔松了手，“我去给大人备马车，听说陛下这几日时常失眠，大人身为首席御医，今晚肯定不回来，或许要在宫里住几天，最近天热不要贪凉吃太多瓜果知道了吗……”
一听齐叔念叨就头大的半夏立即就打断他的话：“哎呀，我知道了齐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快去吧，当心慢了祖父又罚你。”
终于打发开齐叔，半夏这才松了一口气，直接去厨房打包好了吃食朝房间走去。
夏无且是医痴，又是首席御医，一路上可以看到许多生长茂盛的药田，遍布在夏府各个角落，每种草药按生长习性安排的妥妥当当，种类之多令人咋舌。种了这么多草药，也让夏府一直笼罩在清幽淡雅的药香之中，长此以往一直住在夏府的人身上都带了药香。
而半夏住的地方，是夏无且两个女儿，也就是半夏娘亲与小姨的故居，正值初夏，院旁药田里的萱草花开正旺，以往的半夏会把门窗全部打开通风，休息会。
可是最近半夏只要不在房间就会把房门关紧，好在夏府都是些大老爷们，没人注意到半夏的异常。
半夏提着食盒，进屋立即关上房门，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半夏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才取出食盒里的餐食。
“齐叔说我祖父这几天可能会住在宫里的御医馆，我也不用去找祖父了。”半夏边布菜边冲着一个方向说到。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接过半夏手中的筷子，从半夏视角望过去，坐着一白衣公子，已束冠，面容俊朗，虽然衣着朴素也未带名贵饰物，可举手投足间自然带出的贵气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凡身份。尤其是那双手，那只能是养尊处优被人伺候出来的。
不过她可不在意她救了的这神秘公子的身份，完全是看在公子脸的份上，通俗点，就是见色起意。
事情是这样的，月前，她出城上山，想着马上就到祖父生辰，干脆挖上一株野山参做贺礼，刚到山脚就捡到了这人。
当时他伤了腿无法走动，左肩中了支毒箭已经昏死过去，这可把他身边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厮急坏了，碰到她就抓着她求助，一副她不救人就不放她走的样子，她只能将人带回来，又不敢告诉夏无且，一路偷偷运回自己房间养着。
还好毒箭上的毒不难解，她也跟夏无且学了几年医术，这些伤都在她可处理的范围，到今天，除了走动不便外，伤口都在愈合，万幸没有感染，那样她只能去找祖父出手。
这公子自称苏，是个商人，去外地送货回来遇到流匪才成了这样，这半夏不关心就没有追问，她天天战战兢兢就怕被祖父他们发现房间藏了男人，好在她大了后他们都很少来，也就没被发现。
“夏大人要住御医馆，可是哪位贵人不舒服？”公子微微蹙眉，又放下竹筷。
“说是皇帝陛下身体有恙……你问这个干嘛？”半夏顺口答了，又疑惑地看向公子。
公子听到前一句时神色一下变了，又在半夏看向他时恢复了平时那样淡然表情：“我就是随口问问，若是唐突还请半夏原谅？”一连相处快一个月，再陌生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也熟识了，公子由开始的姑娘到半夏姑娘再到半夏，称谓看出二人不断熟稔。
半夏听罢莞尔道：“没有没有，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苏哥先吃东西吧。”说能说，可她还是转了话题，有句话叫祸从口出，即便相信他没有恶意，有些事还是不能提。
公子点头，又拿起了筷子，准备的饭食都是有助于伤口恢复的，有菜里添了药材，味道发苦，可这公子依旧面不改色用下，修养是极好的。
半夏坐在公子对面，手拄着下巴愣神，这公子模样生的好算是她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了，还学识渊博，给她讲了好多没听过的东西，相处这么久，一想到他的伤马上就好就要走了，半夏还真的舍不得，除了他，也没人给自己讲那么多有趣的故事了。
“苏哥，你身边的阿陶已经回家报信去了，你是不是也快要走了？”
公子提着筷子的手一顿，又放下：“明日阿陶会带人来接我，半夏舍不得我？”
明天，即便猜到要离开，也没想到这么快，这下半夏难过的表情更遮不住了，逗的公子一乐，打趣道：“半夏是更舍不得我还是还是舍不得我给你讲的故事呢？”
“我当然是更舍不得苏哥！不过没了苏哥讲故事，我会睡不着的！”半夏
公子无奈摇摇头，果然啊。
“我开玩笑的，苏哥这么好，谁都会喜欢，我和苏哥不过相处这么一段时间都舍不得，苏哥在我这这么久，苏哥的家人也会想苏哥的吧。”半夏眨眨眼，把话说完了。
“你呀。”公子哭笑不得，半夏说喜欢他，他何尝不喜欢半夏，他见过的女子大多都端着一副贤淑温顺架子，像半夏这种活泼又心大的，他也看着开心。
等公子吃完，半夏迅速收拾好碗筷送回厨房，知道公子明天就走，她就没照常练习针法，只与公子多聊一会。
“苏哥，你通读《诗》，那你最喜欢的是哪篇？”半夏歪头，刚才公子诵了《诗》里的一篇，想想这段时间公子给她讲的最多的还是《诗》，就好奇问道。
最喜欢的……公子先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最后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