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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善恶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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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赫连大人。”胡兮紫乖巧地唤人,迈着稳稳的步子行至华服妇人身侧行礼,礼数周全与京城内的大家闺秀并无二致,“小赫大人到了。”

随即众人看向楼梯口,赫连莘悠哉哉上前冲华服妇人一拱手道:“叨扰胡老板。”

垂眸再抬眼的瞬间,许是出于职责习惯,少年凌厉的眼神下露出了一丝审视。

胡玉楼大东家胡桃,现年三十六岁,东海泗洪村人,丈夫捕鱼为生,二人育有一女,即胡兮紫。十年前其夫外出捕鱼,遭遇海上大风暴丧生,胡桃被迫每日下海捕捞螺贝以维持生计,胡玉楼的招牌海珠也正是此时出现的,胡桃顺势开始开蚌取珠做简单首饰。业内盛传胡老板诚信为本,所卖首饰、珠宝价格实在,绝不会让主顾吃亏,且设计新颖、工艺精美,短短几年内就从一个家庭小作坊做成了如今名扬天下的胡玉楼……

“长青啊,快来帮爷爷看看,给你祖母挑哪套好啊?”赫连长风在两个小辈面前格外慈祥,招手将赫连莘唤到近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胡桃笑意盈盈,端着一副金丝楠木四方托盘轻轻放到台面上,似是怕碰坏一般,抬手十分小心地揭开托盘上的红色绒布,露出托盘上的翠色头面。

那手一看便知道是常年做粗活的,指节粗大,皮肤粗粝,好几处指尖都有明显的茧子,说是农户男子的手也可相信。

头面是翡翠镶金的,上好的翡翠翠色欲滴,发梳用的是掐丝工艺,头发丝细的金丝在巴掌大的发梳上织构出一幅百花争艳之景,与那极品的绿翡相得益彰,令人啧啧称奇。

女人粗糙的手与托盘上精致至极的首饰对比强烈,更显得胡桃的动作小心翼翼。

赫连莘正要仔细查看,却见胡桃扶着托盘两侧,向上轻轻一抬,只听咔哒一声,托盘一分为二,竟是双层。

再看下层的首饰是一副南红玛瑙头面,红棕色的玛瑙与金器也十分相配,赫连莘粗粗扫了一眼,心中暗叹胡玉楼果然好本事,纵是他这种对女子饰品一窍不通之人也能一眼辨出这两套头面皆是上品。

赫连长风蓦地伸手捻起头面里的一只异形耳坠,对着窗户看了一眼,略一挑眉,夸赞道:“想不到胡老板这里竟是还有水胆玛瑙!”

“赫连大人好眼力。”胡桃将手撑在台面上,笑得愉悦,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自信的光芒,“前些日子刚巧得了这一对水胆玛瑙,想着做不得大件儿,做个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也是好的,全红的玛瑙配金子怪闷的,小妇人便做主配进了这套头面里。”

赫连莘听着二人的对话怔愣了片刻,顺着赫连长风的手看向那只耳坠。

头面整体是红配金,这耳坠却是金钩接小颗南红玛瑙,最下方坠了一颗形似水滴的浅灰色玛瑙,透过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可以看到不过一指粗的灰玛瑙内部竟是有盈盈的水光在缓缓流动。

“哟,这两块儿都是原石吧?看着不太一样。”赫连长风满眼惊奇地又捻起另一枚耳坠,一手一枚展示给赫连莘看,老人用两只大手拈花一般捻着两枚小巧的耳坠子,那场景可有些诙谐,看得赫连莘都没忍住,让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没错呢,它俩本来就挺像,要是打磨成了一模一样的反而没有灵气了。”

说起珠宝胡兮紫的眼神都亮了几分,胡桃欣慰地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点头附和道:“这两块若是雕了,师傅也怕不小心雕坏,将那水胆雕漏了。”

“哈哈哈,很特别,胡老板出品果然精品。”赫连长风笑呵呵将耳坠放回托盘,转头问赫连莘道,“如何?祖父给你祖母哪一套好?”

赫连莘摸摸下巴,微微一笑道:“绿翡色沉稳重,适合祖母,玛瑙出挑灵动,倒是适合姨婆活泼的性子,只是……”

胡桃立刻会意:“不是小妇人自夸,这两套头面都称得上是我胡玉楼的上品,这套玛瑙头面胜在水胆少见上,若单论材料那是万万及不上这琉璃种翡翠的。”

赫连长风微笑着冲胡桃点点头道:“多谢胡老板,这两套确实都极好。长青啊,你跟爷爷想到一块儿去了,你姨婆肯定更喜欢水胆玛瑙这新鲜玩意儿,就算给了你祖母回头也定是要进她口袋的。”

想了想,老爷子又交代了一句:“长青,你一会儿就直接把这玛瑙头面送去懿国公府吧。”

“是,爷爷。”赫连莘乖巧应下。

“赫连大人。”胡兮紫转头看向胡桃,得到母亲肯定的示意后开口道,“小女陪小赫大人一道去吧?胡玉楼的规矩是需要试戴首饰的,若是有不满意之处可以修改。”

胡桃笑眼弯弯:“兮儿这丫头梳头的手艺极好,待到老夫人生辰那日我让她早些去您府上帮忙。”

赫连长风自是应下,带着两个少年人下楼,胡桃也一路送到胡玉楼门口。

赫连莘一个箭步越上马车,回身接过胡兮紫手中的锦盒放进车内,又向她伸出手去。

眨巴眨巴又大又圆的猫儿眼睛,胡兮紫花了一阵风过的时间意识到赫连莘这是要牵她上马车。看着眼前少年那只五指纤长的手,胡兮紫犹豫了一瞬,将手放了上去,只一个呼吸间的事,黑衣的少年冷着一张脸手上微微用劲就将少女拉上了马车,礼貌地掀开车帘让少女先进。

少年的掌心温热,不似他面上那般冰冷,在车内坐定抱好了锦盒的胡兮紫只觉脸颊微热,小手上好似还能感受到那包裹的温度。

“长青,你且带胡小姐去懿国公府,代老夫给玉演丫头问个好,哦对,一会儿记得把胡小姐送回来,老夫去一趟玄鹤司。”车外赫连长风背手而立,交待着赫连莘。

赫连莘余光瞥见一名乌衣男子候在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边,旁人兴许不会在意,但赫连莘一眼就看到了车上的刑堂标记。

“是,爷爷放心。”

赫连莘带着胡兮紫乘马车向懿国公府而去,途经闹市时车夫减了速,外头喧闹声不止,胡兮紫原本抱着锦盒坐得安稳,突然掀开车帘往外望去。

坐在马车另一侧的赫连莘连眼皮子都没抬。以他的耳力早就听了个清楚,外头有个卖身葬父的年轻书生,不少百姓围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麻烦停一停。”胡兮紫探头出车厢叫停了马车,转头将怀里的锦盒一骨碌塞给了赫连莘,也不等人反应,撩开车帘就笨拙地下了马车,那动作活像一只矮脚的小猫正小心翼翼地爬下树。

借着车帘的缝隙赫连莘看到那个小丫头飞也似的给人丢下一锭白花花的银子,然后扭头就跑,也不管身后围观的人在议论什么,留下街口一众心思各异的人,再次笨拙地爬上马车。

“胡小姐,在渡口做五日短工就能买一副薄棺,即便是女子,我朝也并不限制其抛头露面挣钱维持生计,更不要说年轻力壮的男子了。”赫连莘回想起方才在胡玉楼门口听胡兮紫的丫鬟说的事,好心提醒了一句。

不想胡兮紫冲他灿烂一笑道:“那个书生家里一贫如洗,钱都拿来备考了,他身体不好也干不了体力活,出去给人当夫子或者账房先生也没法预支工钱。”

从赫连莘手中接过锦盒,胡兮紫一拂裙摆坐下,收敛了笑意才接着道:“我知道小赫大人想说什么,我也明白,那书生兴许是骗人的。”

“真假两面,我不想赌那坏的一半可能,假若他真的这样难我却没有帮,我一定会后悔的。”

少女抱着锦盒,眼睑微阖,低头敛去了明艳的眸光,语气渐渐有些沉,赫连莘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只得淡淡嗯了一声,看向少女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

“村长!村长!不好了!”

晋国西南沛阳山附近的小阳村内,一名面黄肌瘦的年轻男子跌跌撞撞地敲开了村长陈三水的家门。

年过五十的陈三水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打开大门,埋怨道:“吵什么?吵什么!就不能让老头子我睡个安生午觉吗?秋生啊,都多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那瘦巴巴的年轻人苦着一张脸,急得说话都不利索,手舞足蹈地试图给陈三水说明情况:“村头二蛋他娘病了嘛,阿土他媳妇就把村头那小水沟占了,天天蹲在那儿都不给别家用……他家娃娃也没人看,天天去大毛家蹭饭……”

陈三水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嗓门儿也响起来了,直接喝住秋生道:“说重点!到底出啥么事儿了?”

秋生给老头子的一口臭气熏得一个激灵,利索话一骨碌滚了出来:“豆子和大毛家小毛喊着肚子疼就没气儿了!”

“你说什么?谁?豆子?我们家豆子?”

陈三水脑袋嗡嗡直响,满脑子只剩一下一句话,他的宝贝大孙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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