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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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几个小时之后，吉安娜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海滩上找到了法瑞克。他正忙着指挥剩下周围的士兵们往船上搬运物资。

“法瑞克队长！阿尔萨斯呢？”吉安娜焦急地问道。

法瑞克只投给她一个并不友好的眼神。“特使普罗德摩尔女士，我想，您应该回达拉然向安东尼达斯大人复命了。王子殿下的去向事关洛丹伦的军事机密，我恐怕无权告知你。”

吉安娜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些拿她当透明人的士兵，还有眼前的怀有敌意的法瑞克......明明他们几天之前还很尊敬她的。

她背叛了阿尔萨斯。至少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已经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安东尼达斯老师了。告诉我，法瑞克，告诉我阿尔萨斯他去哪了。求你了。”吉安娜感到自己的话语越来越小声了。

什么“洛丹伦军事机密”，那只不过是法瑞克忽悠吉安娜的冠冕堂皇的话罢了，哪有国王泰瑞纳斯和军队总司令乌瑟尔都完全不知情的“军事机密”？几个小时之前，阿尔萨斯就和玛维恩一同率领先遣部队和他们的矮人朋友们出发了，他们的目的地是北风苔原。

本来，阿尔萨斯的军队应该在嚎风峡湾登陆，但是他认为这个地点实在太过明显，很容易被玛尔加尼斯埋伏一手，于是他便舍近求远，在北风苔原登陆。等到他的先遣部队按照计划建设好了一个稳定的登陆场和前进基地之后，法瑞克、达里安、泰兰就会率领剩下的大军一同赶到，军队再四处探索，寻找并杀死玛尔加尼斯。

法瑞克也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阿尔萨斯明确对他下达了命令，不能把先遣部队的动向透露给任何人，尤其是这位普罗德摩尔女士......但是......法瑞克看得出来，王子殿下虽然嘴巴很硬，但他显然是无比希望这位强大的肯瑞托大法师能陪伴在他身边的。

那么要不要告诉她呢？

法瑞克认为自己找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一个既不违抗阿尔萨斯的命令，也能让大家都很满意的办法。“普罗德摩尔女士，如果您希望找到王子殿下的话，就请先在这里等等吧。我们的主力部队两天后就会开拔，您可以随大军一起行动。”

吉安娜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这片霜冻的大陆被称为诺森德，这里寒风暴戾，冰冷的蓝灰色海水深不见底。峭崖上点点劲松向上高耸，为阿尔萨斯将要扎营的平坦区域提供了天然屏障。一道瀑布从高处坠落，水花飞溅。这里怎么看都好过他的预期，至少目前如此，完全不像一个恶魔领主的老巢。

阿尔萨斯跳下船，重重的落在岸上，他迅速举目四望，观察周围的一草一木，显然，和他想的一样，这里是不会有什么埋伏的。风，像迷路孩童般哀泣嚎哭，搅起他的金发，用冰冷的手指轻抚他的发梢。阿尔萨斯的心中充满了火之愤怒，所以他并不怎么感觉得到冷。

“殿下，这是一片被圣光遗弃的土地，天上都看不到太阳。呼啸的寒风冻得人骨头生疼，这里冷的要死，我却看到您一抖不抖。您还好吧？”

“玛维恩，先遣部队都到齐了吗？”阿尔萨斯没有费心去回答他的问题。这是个愚蠢的问题。显然他现在一点也不好。他被迫屠杀了一整城的人来制止更严重的暴行。为此，乌瑟尔和他反目，吉安娜也背叛了他。而还有个恶魔领主在这里等着他。

“快了，只剩几艘船还——”

“很好。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建一个防御完善的基地。谁也不知道阴影中有什么在等着我们。”他给这人找了些事做，让他闭嘴。阿尔萨斯也提供了帮助，和士兵们一起卖力的建造营地——谁说王子就应该高人一等？王子也得干活，这样才对，这样才公平。

当他们点燃篝火抵御黑暗和寒冷时，他想念起吉安娜利索的火焰法术来。该死，他又想念吉安娜了。但他必须要学会不想她。她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背叛了他。他的心必须坚强，决不能软弱，必须义无反顾，而不能总是疼痛不已。如果他想打败玛尔甘尼斯，他的心里就容不得有一丝弱点。

他必须勇敢。他必须坚强。

一夜无事，灰暗严峻的黎明到来，第一道晨光之前他便醒了过来，急切的开始研究地图，寻找恐惧魔王的踪迹。他就在这儿，阿尔萨斯知道。

然而一个上午过去了，除了零星的丧尸外他们一无所获。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多地区被他们绘入了地图，但阿尔萨斯的斗志开始低落下来。他找不到玛尔加尼斯的军队的踪迹。

他发现诺森德是一片几乎未被开辟的广阔大陆，而玛尔甘尼斯是个恐惧魔王，没错，按理说他们目前发现的几群丧尸很好的证明了它的存在。但实际上，它现在未必肯定存在于这里。它可能在任何地方——或不在任何地方。它说它在诺森德，很有可能只不过是精心策划的阴谋，用来把阿尔萨斯引开，以便这个恶魔到别的地方——

不。那不可能。那个恐惧魔王骄傲自大，它确信自己强过这位人类王子。它肯定在诺森德。

两天过去了，前进基地已经建设得很好，现在它足以应付一般的丧尸的攻击了。

根据约定，法瑞克率领后续部队马上就要抵达了。

其他的人继续向四周探路，争取尽快打通一条向东的道路，阿尔萨斯则站在他们建设好的登陆场旁，迎接他的援军。结果，在最大的那艘船上，他看到了一个他最不希望看到的身影。

吉安娜瞪大了眼。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热泪盈眶，也没有热情的拥抱，更没有含情脉脉的热吻。她就像空气一样，眼睁睁地看着阿尔萨斯对着一个又一个下属下达命令，安置他的将士们，或者给他们分配任务。但是他却把她晾在一边，就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等到所有的士兵们都分配了任务，这个新搭建的港口很快就没剩下几个人了。阿尔萨斯看着她，沉默地站立在风雪中。吉安娜尽管早就换上了厚厚的法袍，但她还是感觉很冷。

“我很高兴，你还是来了。”阿尔萨斯冷冷地说道。吉安娜感到自己呼吸有些困难，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呼啸的寒风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阿尔萨斯转身就要离去，但是他却听到了一个矮人粗重的鼻音。“老弟，骗哥们可以，骗小姑娘也可以，但是别骗自己。哥们被你骗了真无所谓的，打个哈哈就过了。但我希望你说出这种话后擦一下眼角，别让眼泪变成冰晶把你的眼皮冻住了就行。哥们被骗了，笑笑就过去了。但是如果你摆出一幅这样的态度，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阿尔萨斯停下了脚步。他抬起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就连法瑞克、萨萨里安，这些忠诚的朋友，他们的眼神之中也流露出对阿尔萨斯的失望。他转过身，看到了卡德尔·鹰眼那冷峻的脸和他一张一合的嘴，以及......身体不住颤抖的吉安娜。

我最近这是怎么了？阿尔萨斯想到，最近，他和这些朋友们的距离有些疏远了，而且他总是在伤她的心。他似乎总是在一意孤行。吉安娜紧紧地咬着嘴唇，漂亮的大眼睛微微闭着，面色略显苍白，金色的头发在寒风中轻轻飘扬，拿着法杖的右手略微有些青紫。显然，这是冻的。阿尔萨斯心中隐隐作痛。他向她走去，用手轻轻的搂住她的腰，把帽兜给她戴上。

“珍珍，对不起。我刚才对你太恶劣了。这几天我心情很差，很不对劲。我总是想到布瑞尔，想到安多哈尔，想到壁炉谷，还有斯坦索姆。我总是想到那些变成僵尸的人们。我不得不杀死他们......”

“好了，阿尔萨斯。那些不是你的错，我能理解你。我现在很冷，阿尔萨斯。你不打算为你的女友换上更厚的衣服吗？”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吃力的微笑。

阿尔萨斯就像是一个被赦免了的死囚一样，他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阿尔萨斯牵着她那冰冷的手，带着她进入自己的营帐。阿尔萨斯找出自己一套小一点的外套，披到她的身上，再为她戴上手套，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吉安娜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入了她的身体，为她驱逐了严寒。

“珍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的。你能来真好。真的非常好。”

“没事了，阿尔萨斯，都过去了。你找到了玛尔加尼斯了吗？”

“还没呢。”阿尔萨斯叹了口气，现在他心中也隐隐有些担忧，如果迟迟找不到玛尔加尼斯，等到粮食消耗殆尽，他将不得不率领着自己这支大军灰溜溜地滚回洛丹伦。到时候他的处境只会更加不利。

“要不......你放弃掉这次的任务吧。阿尔萨斯，我真的很担心你。我担心它会毁掉你。”

“这不可能。”阿尔萨斯直直地看着她，“珍珍，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才作出这个决定的。只要能保护我的国家，消灭那个给我的人民带来瘟疫的魔鬼，我愿意做任何事！你应该会支持我的吧！你现在能够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实不是这样的。吉安娜低下头，暗暗叹息。其实我不想......她从小就被教导，要按照自己的理智来行事，可是这次......

她摇摇头，“我没有原谅你在斯坦索姆的所作所为。我在这里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我这次跟着感觉走了......这不是我......”她这次没有按照自己的理智来做，完全被情感牵着走，她也不知道这样到底对不对。

“你还是你。”阿尔萨斯坚定的说道，“你还是我挚爱的吉安娜。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阿尔萨斯突然用戴着厚厚手套的双手捧起了吉安娜的脸，一脸严肃。“珍珍，你已经是一位非常强大的魔法师了。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相信，世界上就没有我战胜不了的困难。”是的，只要有你在。

阿尔萨斯的突然严肃让她有点想笑。

“可是再强大的法师，身躯都是非常脆弱的。我想，我还需要一位强大的骑士来保护我。”

“如你所愿。我会永远保护你的。永远。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

吉安娜突然死死地抓住了阿尔萨斯的手，望着他的眼睛。“我们团结一致到永远。”

“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

很快，四瓣嘴唇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即使身处霜冻的北裂境，即使凌冽的寒风像鬼哭狼嚎一样不时地冲入他们的帐篷，他们却依然感到无比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