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联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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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讨论完了和战争有关的事宜之后，几位国王还需要决定联盟未来的走向。泰瑞纳斯率先提出了要把整个联盟建设成一个大市场的想法。当然，这并不是这位狡诈的国王突然大发善心地想要“通过自由贸易来增进各国的生产者、消费者的总剩余”，他没学过“经济学原理”，也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

他真实的目的有两个：

第一，从长远上看，促进人类诸国的统一。如果这几位国王答应了他，把几个国家整合成为一个大经济圈，那么各国在经济上就会依附于洛丹伦。

考虑到区位比较优势理论，吉尔尼斯、斯托姆加德、达拉然等王国最适合的农业产物、经济产物肯定是不一样的。一旦它们都加入了洛丹伦经济圈，统一大市场就会自动地把资源向最合适的地方配置。这样就会导致一个结果——只有国土辽阔的洛丹伦才能做到产业相对齐全，而这些小而强的国家的经济结构将会非常单一。

到时候，如果哪一个国家有了不听招呼的情况，泰瑞纳斯就有可能挥舞着经济制裁的大棒迫使其屈服，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什么？你还是不肯屈服？那你的国家就等着变成穷困潦倒之地吧。

第二，用一些利益来拉拢库尔提拉斯和达拉然。之前对兽人的裁决必然会导致戴林的不满，那么先打一棒再给一块糖就是实现联盟长治久安必然的要求。

大家可以想一想，从利益获取这个点出发，哪个国家从联盟获取了最大的利益？

对于泰瑞纳斯国王来说，他的目的是促进人类王国的统一，这个目标太过远大，高投入、高风险、高收益，但是短期内是肯定没有任何成效的。

吉尔尼斯和斯托姆加德？他们是老倒霉蛋了。

从利益而非感情的角度出发，很容易就知道为什么库尔提拉斯和达拉然会成为联盟的“大忠臣”。

在官方时间线中，虽然库尔提拉斯和达拉然为联盟抛头颅洒热血牺牲不小，即使没有能关押一批兽人来发展旅游业，也不得不给联盟交钱，但是为什么吉尔尼斯最后退出了联盟，索拉斯也对联盟漠不关心，而安东尼达斯为首的肯瑞托以及戴林的库尔提拉斯却永远对洛丹伦联盟保持着“忠！诚！”呢？

难道是因为他们和泰瑞纳斯关系很友好？或者是因为他们道德很高尚？

谈钱伤感情，但是如果不谈钱，哪来的感情？要知道，戴林对泰瑞纳斯一开始可没什么好感。

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它们从联盟这个体系中获取的隐性收益大到没边。

首先先看达拉然。有人说达拉然很富，这不对。达拉然每年会花很多的钱，这不是达拉然富裕的表现，而是达拉然贫穷的原因——从来没有人能靠单纯地花钱把自己变得更加富有。

达拉然的重要资金来源就是各国的贵族们。他们希望自己的子弟能够到这里来学习，当然就需要交一笔“捐款”。此外，达拉然是几乎没有什么“土着公民”的。它的大部分人口几乎都来源于其他人类王国。

达拉然的资源也很匮乏。他们研究魔法所需要的物资绝大多数都来自于贸易——达拉然把魔法成品卖出去，然后把原料买进来。

显然，作为一个强大的军事集团，联盟的存在有利于人类、精灵各国之间维持长久的和平。这种和平对达拉然的发展来说至关重要。

再看库尔提拉斯。如果只靠自己国家的农业生产，那么库尔提拉斯本土面积十分有限，人口少，物产不够丰富，国力十分弱小。

所以库尔提拉斯不能走农业立国的道路。它是一个极度依靠海洋贸易的国家。

联盟的存在对库尔提拉斯的商业贸易至关重要——洛丹伦联盟就是一个广袤的大陆经济圈。

贸易才是库尔提拉斯的立国根本——只要伯拉勒斯港的海洋贸易永不断绝，那么库尔提拉斯将永远保持繁荣。

所以，戴林现在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了“泰瑞纳斯国王最亲密的朋友”。

毫无疑问，戴林·普罗德摩尔是一个女儿控。但我们可以合理地怀疑，为了钱，戴林甚至可以把自己的亲女儿直接卖给洛丹伦——那可是我的暖心小棉袄，得加钱！

吉安娜要到达拉然求学，她只需要在南海镇登陆，再经过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直接赶到达拉然就行了。但是，为了贪图泰瑞纳斯国王的那几个臭钱，戴林最终还是同意了洛丹伦方面邀请小吉安娜到洛丹伦王城去做客几天的请求。

现在，他只能默默地向仁慈而万能的海洋之神祈祷，他的女儿要更坚强、聪慧一点，千万不要被任何人所迷惑。她一定要能成功地从阴险狡诈的洛丹伦全身而退！此外，戴林还需要对自己最忠诚的精英海军护卫长凯万作出了一些额外的交代，让他率领库尔提拉斯卫兵保护好吉安娜，不能让她受到来自任何人的伤害。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联盟十分满意。吉恩·格雷迈恩心里或许对洛丹伦联盟最终形成的这些决议感到很不舒服，但那又怎么样呢，who tm cares？

......

人们纷纷穿上节日的盛装，在拥挤的路边摩肩接踵地前进，想要占据尽可能好的位置，他们全都热闹地等待着好戏的开场。

有一个喝醉了的酒鬼亦步亦趋地爬上囚车，试图将手里的烟卷戳到囚车里那个绿皮怪物的脸上。但是他立刻便被士兵推了下去，四脚朝天地倒在用石板铺成的路上。他的同伴们大笑着一拥而上，纷纷摘下自己的帽子来为他扇风，同时将更多的廉价麦酒灌进他的嘴里。

关押着奥格瑞姆·毁灭之锤的那辆囚车终于转过街角，阿尔萨斯王子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整场胜利大游行唤起了他心里包含着厌恶、好奇、困惑的复杂情绪。那些兽人，真的和人类不一样，是没有知觉，没有情感，没有道德，没有底线的怪物吗？看看那个首领，看看那双灰色的眼睛吧——在经过观礼台时，奥格瑞姆毫无惧色地昂着头，就像一个真正的勇士；反倒是阿尔萨斯，他鼓足了勇气才没有提前移开视线，他才有勇气和这个兽人对视。

如果那个眼神背后的灵魂属于一个人类呢？或许，阿尔萨斯更愿意与这样的人相处，而不是那个躺在路上烂醉如泥的酒鬼。现在的他对这种绿皮动物充满了好奇。

我不能忘记，他们都是凶手，都是暴徒！阿尔萨斯猛然惊醒。这些怪物们毁灭了暴风国，那个只存在于书籍、传说和阿尔萨斯的想象中的壮美国度。

瓦里安的父亲死于一个我未曾谋面的半兽人刺客迦罗娜，瓦里安的导师安度因·洛萨则是被我眼前的绿皮怪物所杀害。瓦里安在我面前哭着说他恨冬天，他总是把我支开，他总是咬紧牙关地独自用他的眼泪沾湿他自己的衣襟！

阿尔萨斯的脸绷得紧紧的，愤怒之火在他的双眼中滚滚燃烧。

一阵极致的寒霜突然劈头盖脸地向他袭来，湮灭了他的怒火——但是瓦里安选择了原谅他们。

你对兽人的罪行难以忘记而瓦里安却选择了慈悲为怀，这就是你和伟大的瓦里安国王的差距，阿尔萨斯心里的一个声音嘲弄地笑了。

这让阿尔萨斯心情很不好。实际上，他也很好奇瓦里安为何会选择放过那些兽人。看来，真正的答案只能依靠自己去寻找。

阿尔萨斯离开了游行庆祝的队伍，他打算去找一找瓦里安。这需要他用到多年跑出去和法瑞克等人疯玩时所练成的特长——在不惊扰卫兵的情况下偷偷溜出王宫。然而，就在他凭借自己身材矮小的优点，小心谨慎地掠过了几位暴风城卫兵的视线，即将见到他的好朋友，现在的暴风国王之时，前方却传出了很吵闹的声音——

“该死，我......欺骗了所有人！”瓦里安愤怒地大吼道，“但我不得不这样做！”

伯瓦尔·弗塔根公爵本来想安慰一下这位年轻的国王，但他看着瓦里安怒不可遏的表情，最终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

很多时候，愿意倾听本身就是一种极好的安慰。

阿尔萨斯惊呆了，他小心地躲藏在阁楼中，悄悄地注视着自己的朋友。

瓦里安脸色铁青，骨节已呈现失血的惨白，双手紧紧攥住身前的护栏，阿尔萨斯甚至怀疑护栏马上就会被他抓破。“明明我希望这些兽人死得一个都不剩，但是......我却不得不支持泰瑞纳斯国王的决定。”

“是的，陛下，您这样做是正确的。”伯瓦尔终于找了一个机会插嘴道，“这都是因为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坚强的盟友。没有哪一个盟友比洛丹伦更可靠了，所以您必须努力地迎合泰瑞纳斯国王的意图。不过，陛下您不用担心，您想做的事，以后一定能做到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应该宰了它们，”瓦里安低沉的咆哮道。他看向窗外，当看到毁灭之锤被押向王宫之时，他眼里又再次充满了怒火，“而且我希望由我动手。”

听到他们的对话，阿尔萨斯的心沉了下去。心中的火光倏忽一闪随即熄灭，只留下令人沮丧的余烬。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最后沉默地回到自己的观礼台上。他保持着安静，直到仪式结束。

此后的几天内，阿尔萨斯再也没有和瓦里安或者泰瑞纳斯说过一句话。

是的，十岁的阿尔萨斯陷入了极大的震撼当中。

幼年的他所经历过的最复杂的“政治斗争”就是和萨萨里安等人玩的四国战争游戏了。但是，从今天开始，阿尔萨斯对于“政治”这个词语的残酷性，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