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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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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兴化坊万籁俱静。

太常寺少卿府邸后院书房燃着一盏孤灯。

灯下孤坐的一道倩影正是陈氏,只见她坐在亡夫张孝的书桌前怔怔出神,脸上全无一点悲色。张孝书房的紫檀木长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桌角最为醒目的便是那一方石质光泽的紫石砚,雕工精细考究的乌木笔架上挂着大小各异的兔毫笔,桌面上平铺一张洁白无瑕的益州宣纸,以及放置朱漆长匣中的玉质印章。张孝本来就是麟州有名的才子,平日里喜好文墨书法,而他这位夫人陈氏大家闺秀出身,舞文弄墨也不遑多让。在桌案一侧,两个白天被赵幼安击昏的女婢乖巧的伫立一旁。

烛火昏黄之下,就听陈氏檀口轻启缓缓说道:“过些日子我会回麟州,你们两个也随我去吧。”

其中一个女婢闻言一脸惶恐的出声道:“夫人不等大人的案子了结再回吗?”

这两个女婢虽是张孝来长安之后才为夫人找的,但日夜陪着陈氏,两人都熟知晓陈氏家室,此番遭此大难,陈氏要回娘家也合情合理。

见陈氏并未说话,那出言女婢抬头看去,原来这位曾名动麟州的陈家才女取下一只兔毫笔,另一只手拿起墨碇细细研墨,竟是准备提笔写字。

陈氏素手轻抬提笔,手腕急抖而下,在那张宣纸上留下两字后停手搁笔。

陈佩。

两个女婢就听陈氏说道:“之前是少卿府的夫人,以后我只是陈佩了。”

那名望着陈氏的女婢心中嘀咕,这今日丧夫的家中主母此时脸上为何不见一点伤心,又想肯定是张大人生前宠溺那两个小妾,引得这陈氏心中积压怨气已久,转而生恨才会表现的这般薄情,想到这里,这位平日里能和陈氏说上几句体己话的女婢轻声问道:“大人的两位妾室也要跟我们回麟州吗?”

陈氏冷笑一声,然后缓缓开口道:“那两位妹妹红袖善舞,不如让她们去教坊司教宫里的宫女乐舞吧,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这陈氏绣口一开,那两位张孝死时陪伴床榻的妾室,命运也就定了下来。

知道教坊司是何去处的婢女闻言,脸上表情更是惶恐。

由于太常寺少卿被害,武侯司的女武官和几名金吾卫就留在府上过夜,除了几个巡逻的金吾卫外,慕容羡鱼被安排在后院右手的厢房,想着荣盛脖颈的那道刀口,原本已经睡下的慕容羡鱼躺在床榻辗转反侧半晌,片刻后起身穿好衣服,将宝剑悬佩腰间后推门而出。

“慕容姑娘。”

刚出门就遇到两个巡逻的金吾卫,领头的那人认识这位武侯司的女武官,急忙出声招呼道。

“没什么事吧?”慕容羡鱼轻咳两声后问道。

“那凶徒就是奔着少卿来的,他死了还能有什么事。”那名金吾卫笑着说道,他说完瞥见女武官那张冷俏的脸庞露出不悦神情后急忙又道:“慕容大人,我们奉中郎将之命保护府上女眷,目前为止没发现任何异常。”

慕容羡鱼点点头后朝着院内走去。

见女武官走远,两名金吾卫中没开口的另一个看着同伴低声问道:“武侯司的武官和我们级别一样,对她如此客气做什么?”

那名和慕容羡鱼打招呼的金吾卫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同伴冷哼道:“他们可以越过刑部和大理寺独立查案,我们可以吗?”

见同伴愣住,这名金吾卫又问道:“他们是由三皇子坐镇指挥,我们呢?”

慕容羡鱼站在院内后看到后院书房燃着的一盏孤灯,透过窗户可见灯下还未睡下的一道倩影,她忽然心思一动,走过去轻轻叩响了面前木门。

“谁啊?”

屋内婢女声音轻灵的问道。

“武侯司武官。”

听到屋内有人后,不等婢女前来开门,慕容羡鱼就推门而入,待看清那昏烛下陈氏的倩影后,女武官握着剑柄轻声说道:“夫人,瞧见你这么晚还不休息,就擅自做主过来和你聊几句。”

陈佩坐在长案前柔声道:“大人这么晚也还没休息,辛苦了。”说着挥手让那两名婢女出去。

等屋内就剩两人后,慕容羡鱼一脸认真的说道:“夫人,今日白天,当真没见过谋害张大人的凶手吗?”

陈佩神色平静的轻声道:“没有。”

“听府上人说张大人遇害时你正在后院竹林抚琴,而且后院高墙之上也可见有人翻越的痕迹,按理来说凶徒翻入府内之时夫人应该看到过才对?”慕容羡鱼蹙眉道。

陈佩一脸凄色的抬头望向女武官轻声说道:“大人是怀疑我和害死夫君的凶手有所勾连?”

“那倒未必。”慕容羡鱼指了指陈佩脸颊后说道:“我是怕夫人被凶徒威胁,不敢说出对破案有用的线索来。”

陈佩知道这眼神犀利的女武官看到自己脸上掌印后意有所指,她眼眸中顿时滚出几滴泪珠,带着泣声说道:“奴家今日才死了夫君,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的胡乱猜忌,我说没见过就没见过。”

陈佩说的慕容羡鱼一时语结,她沉默片刻后又问道:“府上那位叫荣盛的护卫是死在了桃林,当时夫人可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吗?”

陈佩面色一暗,并未出声。

临走时慕容羡鱼瞥见长案平铺的宣纸上写着的两个字,字体瘦挺舒展中带着几分柔媚之气,她轻声赞道:“好字。”

陈佩戚戚然道:“谢谢。”

之后五日长安阴雨,大理寺内的赵幼安在阴牢和居所两点一线晃荡,并未出门。

赵幼安不知道的是,那个被自己一巴掌扇晕的张孝夫人,并未对这几日轮番调查案件的衙役或金吾卫吐露一句关于自己的事,不知为何,张孝的尸体也在原名陈佩的少卿夫人央求下草草下葬,又过两日,赵幼安没有等到寇放,却见到了武侯司的女武官慕容羡鱼。

还是那张冷俏的面容,还是一袭遮身的黑袍。

慕容羡鱼站在大理寺门口,等到赵幼安出来后破天荒的提出让这个小狱史陪自己去城郊走走。

两人漫步在垂柳依依的河堤旁,春风一吹,顿时一阵凉意灌入衣袖,赵幼安偷瞄几眼一旁明眸皓齿身材修长的女武官,却不知对这冷俏美人说些什么。

慕容羡鱼嘴唇轻抿,视线始终跟随着河渠中游曳的几尾鲤鱼。

两人走到河渠水和护城河融汇之处止步,赵幼安这才发现已到了出城的一道隘口处。

翠绿盎然的垂柳树下一对男女并肩而立,就听慕容羡鱼开口道:“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赵幼安知道这女武官要问什么,抬手搓了搓春风拂面后有些干燥的脸颊,慢悠悠的说道:“那天之后还没人找过我。”

慕容羡鱼风度翩翩的注视着大道上的来往行人,手握剑柄挑眉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切莫掉以轻心,只要公主遇刺一案一日未盖棺定论,你就还是那些背后之人的眼中钉。”

赵幼安无奈的笑道:“所以我这些日子在拼命练刀。”

慕容羡鱼瞥了他一眼,忽然心思一动出声问道:“前几日你去没去过兴化坊?”

闻言赵幼安心头一颤,他故作镇定的说道:“没有啊,自从那日之后我就一直待在大理寺。”

两人驻足的此处是出长安城主要大道,也是东边的望楼所在,因为紧临护城河,这一片地带都是绿柳成荫芳草萋萋,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为什么这么问?”赵幼安一颗心高悬着开口问道。

“没事。”慕容羡鱼轻描淡写道。

正当两人无话时,三辆马车缓缓从城内驶来,当第一辆马车行至二人近前时,慕容羡鱼眼前一亮,忽然挥手拦下。

驾车马夫不明所以,只见马车车帘掀开一角,一张俏脸出现。

赵幼安抬眼看去,车内是一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

陌生是因为只有一面之缘,熟悉是因为那张白皙的脸庞挨过自己一巴掌。

“夫人这是要去哪?”慕容羡鱼笑意盈盈的问道。

车内的陈佩先浅浅的看了赵幼安一眼,然后凝视着冒然拦路的女武官说道:“回麟州老家。”

慕容羡鱼追问道:“不等张大人的案子破了?”

陈佩摇了摇头。

慕容羡鱼面无表情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视线飘向远方。

车帘落下前,陈佩深深的望了赵幼安一眼。

看着马车缓缓离去,慕容羡鱼忽然问道:“我之前给你的那把匕首呢?”

一语道破。

赵幼安看到陈佩的第一眼心中就将这女武官为何找自己猜了个大概,他极为紧张的从袖中取出匕首,端详着手上将荣盛一刀割喉的漆黑匕首,赵幼安刚想开口,就听女武官冷冷的声音传来。

“留着吧,你用过了,还给我做什么?”

赵幼安盯着手中匕首愣神时,慕容羡鱼已经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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