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13生辰宴西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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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当然没有闲情一件件试那些衣服,只挑了一件配色不那样亮眼的,比了比大小合适便收着出去找乱羽。
齐少侠本想着看她换一身衣裳,却不料她拿了套普普通通的出来了。
“姑娘挑完了?”他上前拿了那套衣服摊开来看了看,又丢到掌柜的手里,拉着洛笙回了里头,“这身不好看,换一套试试。”
掌柜的拿着帕子捂嘴笑,也知趣没跟上去凑热闹,甩了帕去招呼新进铺子的客人。
乱羽拉着洛笙过了前厅,一路往肘上挂了好几件衣服,却总不满意,没注意竟走到了绣云坊的后院。
这铺子做的是衣布生意,后院一块横石上刻了诗仙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也不知该说它有没有文化。
这时候刚到辰时末,院里还有人搬着新到的成衣。
乱羽绕着进了后院的正房,瞧见一套静置于架上的衣裙。
这衣裙主色靛青,用的是上好的天蚕丝,眼见着便是极为舒适的料子。它的纹样并不乱眼,金丝银线绣了水波,其中花开点点,素雅中暗暗藏着华贵。
衣服旁边挂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小字介绍。
“洛神?”
乱羽悄悄侧头,看一眼院里低头沉思的洛笙。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他嘴角一扬。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他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像是前人词藻中只可远观的洛水之神。
可他的仙子又心慈面软,他好言好语几句便能劝得人妥协。
若遇到的不是他……该不会被人骗吧?
乱羽想到这儿忽的一愣。
若遇到的是别人……她也会这样信任、这样亲近吗?
乱羽轻轻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伸手想要拉她:“姑娘来看看这件。”
洛笙不知他方才也愣了神,听得一声轻唤便停下思绪,下意识加快了步子过去,牵上他过了门槛,瞧见那名为“洛神”的衣裙时忽的愣住。
她总一身白衣,这么些年也不过觉得这颜色最是沾染不上人间的尘土,也从没有谁觉得白衣太素。
可她毕竟也是天底下有血有肉的生灵,也是目光会追随美的年纪。
乱羽见她眼里闪着光,这便心知她喜欢这衣裙。
“试试吗?”他轻轻开口。
洛笙眸子一动,放在他掌心的手却下意识蜷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真心喜欢这衣服,她抬眼看乱羽时有些怯生生的。
乱羽及时压下偷笑的嘴角:“绣云坊只这一件配得上姑娘。”
随后他又补上一句:“也只有姑娘配得上这衣服。”
洛笙眨了眨眼,低着头耳尖微微泛红。
“小友中意这件?”
掌柜的招呼了前院的客人,这下终于得空来了后院:“这件洛神可是我们绣云坊的镇店之宝——小友可想好了?”
“想好了,就这件。”乱羽轻轻把洛笙推近那衣裙,自袖中掏出张银票折了折,悄悄塞进掌柜的手里。
掌柜的立马喜笑颜开:“好嘞!这就给您取下来!”
饶是乱羽出身世家眼光独到,也没料到这件“洛神”和他的仙子能称上“相得益彰”。
洛笙身形偏瘦肤色白皙,眸子里的淡然更配这衣裙的仙气。
乱羽见她转身时裙裾微摇,又见她不经意间上扬的嘴角,忽的觉得这隐世多年的仙子因为他而多了几分烟火气。
屋里一角置了梳妆台。乱羽牵她坐下,抬手拿了支玉簪,手里一转将她长发盘上,玉簪轻轻稳住发型。
洛笙意外他盘发娴熟,惊讶之余也对着镜子欣赏起自己的新发型来。
难得见她欢欣雀跃,乱羽眸子一动。
人只有在见到旁人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时才觉得自己特殊。
可他素来都不是轻易能见好就收的。
仙子因他入了凡尘,能否因他洗手羹汤呢……
“笙儿……”
乱羽嗓音微哑,声音更是轻得近乎不可察。
“少侠说什么?”
洛笙仰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尚未淡去。
乱羽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把手放到背后:“眼下巳时三刻,赴宴还是该备些礼,姑娘有什么见解?”
洛笙思考片刻,忽的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西侯世子的生辰宴设在午时末,乱羽虽算得出身名门,却也从不去搭理这些世家公子,于是到了申时末晚宴开场才领着洛笙到西侯府门前。
远处日已偏西,再过不久便会沉于山丘,京都渐渐燃起灯火,西侯府更是华灯初上。
侯府门前早侯了家丁,见二人下了马车便迎上来。
乱羽刚伸手扶了洛笙,再回头时人已经到了近前。
他抬手递上一捆草药,随手给了请帖。
那家丁见贺礼仅是一包草药,一时颇有嫌弃,可摊开请帖看清上面是世子亲笔,一时正了正身子。
“二位请。”
乱羽当然看见他面上的不耐烦,路过时毫不遮掩地白了他一眼。
这可是他的仙子藏在乾坤袋里的草药,旁人想要还没有呢!
西侯爷在前厅宴客,后院阁楼便是属于小一辈的哄闹。
两人跟着家丁一路沿台阶去了最高的那层。
这一层桌上只摆了茶具,想来是并非晚宴所在,却也早有人坐于座上候着了。
那家丁将人带到,把手中草药交到窗前赏景的凌司牧手中便退下了。
身边没有下人,阁楼空间不大却也并不让人觉得拘束。
小世子虽是今日的东道主,主位却是另一个人坐的。
洛笙微微欠身:“原来是殿下递的帖。”
谈知节礼貌颔首:“难得见姑娘换下白衣。”
乱羽心心念念他家仙子送的礼不该被轻视,只冲着那小世子喊话:“我家仙子说了——世子不缺金银,更无心权贵,这草药该是最好的礼——凌师弟,你若是不要可还给我,师兄跟你换一个。”
凌司牧刚小心收好了那礼,闻言只连连摇头:“师兄说笑,此物与旁人言或许不算什么,可于我而言却最是贵重——敢问姑娘如何得知?”
“不过是替人转交,”洛笙垂眸,“世子别怪我借花献佛就好。”
“怎会,”凌司牧轻笑,“是我要谢姑娘。”
乱羽正疑惑他二人此前有什么交集,却忽的见唯一坐着的谈知节起了身。
“本王也要谢谢少侠。”他附身拿了茶递过去给乱羽,“晚宴尚未开始,以茶代酒,少侠勿怪。”
乱羽本想客套着推脱了,却见洛笙眼神示意他接过,无奈只好顺着仙子的意。
他虽有个在开茶馆的舅舅,却半点也不懂茶饮,不论什么都是一仰头喝个见底,比京都这些文绉绉的公子哥儿多些江湖才有的豪情。
谈知节轻轻一叹:“本想着以那眺江楼的地契换个南安枫庭的拜帖,却不料被少侠抢先……”
洛笙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侧头抬眼去看乱羽。
齐少侠只是挑着眉轻笑,像是邀功却并不告知细节。
洛笙无奈,本想着也罢,却听太子殿下又开了口。
“姑娘有所不知,”隔墙无耳,谈知节也放下太子的身段,“在下曾心悦一人,青梅竹马,可惜几年前离开京都未来得及提亲,那女子在三年前嫁作他人……只是她那夫家着实算不上东西,若非少侠昨日幻蝶传讯,只怕在下会抱憾终身。”
洛笙想起那日他在望月楼中所言,又想起昨晚摘星楼前乱羽放飞的幻蝶。
原来昨夜千金台那姑娘便是谈知节的“有悔”……
她心下了然,也不过平平淡淡回一句:“殿下既已将人寻回,今后便好生待她。”
谈知节本想着洛笙身为女子该吃这感情牌,说明原委该能有机会招揽镜花水月,却不料她仍是不松口,一旁南安枫庭的小主子也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便彻底死心不再提这事。